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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幻象7?仲秋晚会前奏
长路幽深短亭寂,
隔湖相忘芙蓉,
仲秋一去了无踪。
联谊歌散,
何处舞秋风。
白露凄凄知月瘦,
长汀徒盼秋红,
残荷泪梦未相逢。
玉笛声断,
孤月倚星空。
季节从春天开始,人生从白纸开头,是冬天把我冰封成了木偶嚒,怪我却成不了真木偶,一颗没有变味变色的心,还一直跳动在那木偶的躯壳里,还是怪一片红枫恰巧蒙蔽了我清泉般的瞳孔,还是怪秋风吹来一粒沙,私闯了我的民宅,可我的心却没有设防……所以,只能怪好奇,一不小心就让我站在了越界的边缘,想问问,好奇这个原罪,我又做错了什么——
哪个少年不钟情,可我又能钟情谁呢?少年维特有烦恼多吗,可我的烦恼绝对不比他的少啊——
大鹏听到妈妈催他睡觉,就立刻悄悄折回房里,不知是不是对刚刚自己躲在墙边的事,有那么几分心虚,他来不及开灯,连衣服都忘了脱,就在妈妈的左侧,或说是在小辉的左侧,却又有意识的和他们保持了一点距离,似睡非睡的,在床架的另一端蜷成一团,把大半张脸埋在了枕头边,像另一个被揉得皱巴巴的枕头,又像被折断废掉的半张弓弩,近来那个位置应该一直是爸爸的,他却好像是无意间忘了,今儿却跟爸爸互换了嚒?
慧玲一直都在门外忘我的忙着练她的歌,还有跳舞洗澡,也已把自己折腾得精疲力尽了。刚刚洗澡的时候,突然听妈妈喊大鹏和自己睡觉,也觉得有些蹊跷。再等她要上床时,看到大鹏怎么又睡错了位置,就过去轻轻拉了一下大鹏的裤脚,前倾着身体,单腿跪在他那半张弓的后背,俯身在他脑后,尽量压低声音说,“大鹏哥,你睡错地方咧!这是爸爸睡的地噢。”他却睡得一动不动的,她又怕妈妈他们被吵醒,就不便再声张,也在她的位置,挨着妈妈的右边,关灯躺下了。
她刚关灯不多一会,正要闭上眼睛时,就听左侧有响动,借着窗外透过来的微弱星光,隐约中感觉大鹏似乎又侧翻了过来,睡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了。
“噢,原来你没有睡着哈!”在心里暗自笑了笑,她这个完全能听懂人话的机器人哥哥,“但又有些弄不明白,她哥今天到底是怎么啦?突然有些些奇怪。”兴许是太累了,她就没再多想,也像往常一样很快进入了梦乡。
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爸爸也回来了。这个大夜猫子,几乎每天都像夜游神一样,在外头下棋,下到半夜才回,他和大鹏的区别,只是还能说话,暂且就不理论是否说的是人话啦。
回来也不洗澡,他就预备上床倒头就睡的。可一开灯,看到床上的大小四个睡得正香,不断飘出轻微的鼾声和磨牙的声音,却更像摆放在餐桌上的,四道正和他心意的美味佳肴,又勾起了他肚里休眠了好久的馋虫,叉腰在床边站了大约半分钟的样子,他好似又在欣赏自己得意的作品一般,脸上露出些许怪异的笑容。
很多突然醒来的馋虫,骚动得他实在是心痒难耐。于是心里默默念叨着想,“嗯——本爷哈,今天棋局终于完胜扳回了两局,心情大好,是得庆祝哈啰,正好又冇得宵夜滴,都这久了,你爷我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憋闷滴要长毛啦,今天应该可以让爷吃顿好滴,饱餐哈了吧!”
按耐不住心中,那蠢蠢欲动的馋虫,如同点上了炉火,架起了烹锅,他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似乎欲将床上的四道菜全部都揉捏在他的掌心一样。再撇撇有些干枯的嘴唇,耸耸鼻子里由冷变热的气流,带着一股短刀啸杀的寒光冒出,似要即刻拔出刀鞘,扭动一下脖子,抖一抖下巴,伸出已预热的,暗红的舌尖,在嘴边画了一个近360度的大弧圈,更像是用舌头上的唾液磨刀霍霍,那急欲出鞘的刀刃,准备大势烹牛宰羊一般。星光下,一双暴突而出的眼睛,似被流泄的寒光挑起,差一点要饥不择食,掉进油锅里似的,转瞬由白转红,再变绿,人眼到狼眼只在数秒间就又被切换而成啦。
然后,他急切的关掉电灯,“唰——滴!”一下子饿狼般的扑上来,压在妈妈身上,被这突袭惊醒的妈妈,睁大惊恐万状的眼睛,又似那晚的尖叫起来,“啊——啊!喂!你是哪个啊?你这是要搞么事啊?!”一边喊叫着,一边想翻身抵抗,却无力掀动对她来说,如泰山压顶的爸爸。
“喊么事喊沙,叫个鬼样滴!是你男人,搞爷们该搞滴事情,么样沙……”
一直处于半睡眠中的大鹏,从半闭的眼里,也一直看着床边的爸爸,他早就闻到一股冷森森的危险又在向他们逼近。于是,他第一时间就跳下床,拉开灯,飞快跑去前屋,找爷爷,一墙之隔的爷爷也听到了妈妈的尖叫声,正要下床,大鹏就跑进来了。
很快就被大鹏拉向后屋那边,进门就看到趴在妈妈身上的爸爸,慧玲和小辉也都被惊醒了,分别坐起来,一左一右地拼命拉住爸爸的胳膊,急得眼泪又都掉下来滴两个小家伙,一块扯起嗓子哭喊着,“爸爸——你又要搞么事啊!妈妈,她还冇好咧!医生,医生都说了滴沙,你——么又忘了嘎?你——你睡的地方,我们不是都跟你留到在沙!你——你睡那边克沙!——”
“喂喂喂——这都像个么样子沙,还不快睡呀,半夜三更滴,天都快亮了,你们不想好好过,也莫三天两滴头闹别个哈!你们不怕被别个说,我这张老脸还怕人家戳滴噢!”
一扭头看到爷爷站在房了门口狮吼着,爸爸这才不得已罢了手。却很有些于心不甘的他,眼睁睁看着已经煮熟的鸭子又飞了。他咬咬牙,狠狠地瞪了一眼大鹏,好像在说,“好沙,好你个——小混账东西,是你吧,坏你老子滴好事噶,你跟老子记到喔!”
吓得脸色发白的大鹏,既不会说话,也不会流泪了,他死劲拽着爷爷的衣角,低着头尽量往后躲。还站在门口的爷爷看着这些,也读懂了他儿子心里的小九九,“都够了啊,是我被你们吵醒了,才过来看哈滴,这大滴动静,这样闹腾,隔壁左右都怕是又被闹醒了。叫别个都么样睡沙!都几十岁滴人嘞,三个呀也慢慢都大了,么非要三天两头滴,闹个么事闹沙,就不能安生滴过日子啊!要就在屋里好好滴过日子,不想过滴咧,就滚蛋啊!赶紧都关灯睡觉!”
谢天谢地,爷爷的及时救援抢火,算是化险为夷,有惊无险的也算是暂时震慑住了爸爸的淫威,和他又差点引爆的白色恐怖。
自打那晚以后,大鹏似乎再也不敢正眼看一下自己的妹妹慧玲了,有意无意的他好像都在回避着什么,但又常常用眼角斜睨着她,她到哪,他的眼神就追踪到哪,却总是只在她的背后,盯着她的一举手一投足。
好像自己身上装着磁铁的N级,而慧玲身上装着S级磁场一般,必须如影随形。
他也不知道,始终都看不明白,他们兄妹几个有相同的来路,既然是一奶同胞,流着同样的血,有着相同的心跳,为什么又会有这许多的不同,一个会唱歌跳舞,一个会下棋玩游戏,都有各种讨人喜欢的地方,唯独他怎么就做什么,错什么,说什么,什么不对呢?他或许就想沿着那蜿蜒的问号,去拨开迷雾,去挖掘,或去窥探一下,其中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奥秘呢,但就是无从找到答案。
还是因他个高点,人大些,所以每回天塌下来的时候,非他莫属的,都该他扛起,末了又怪他把那天上顶出个窟窿来。还是和这老黑鬼的爹呆久了,所以近墨者黑,把他好好的清白之年也给染黑了,把他原本的活色生香的一泓泉眼也给撕碎啦!
这一切的一切能怪那天不该塌下来,还是能怪地没早点接住呢?到底是谁谁谁造滴孽哈!让无辜的人,成了窦娥冤,冤枉死啦,也没人知!
日历照旧一日一日的翻着,秋分临近,仲秋联谊会也越来越近了。
而慧玲和小辉,一觉醒来,昨夜的泪痕虽然还依稀残留在脸颊上,可昨晚的惊心动魄,似乎跟撕掉的日历一样,被他们只有扔进了掷纸桶。
第二天早上,只有心事沉重的大鹏,他也如常背着书包去往学校,走在路上,有意无意他便尾随,跟在要去上班的爷爷和爸爸身后,隐约听到他们在商量着什么,“老爷子哈,您家看沙,这一晃都几个月了,我都怀疑我已经不是个男人了,再这样子下克,我不都废了嘎,才怪咧,您家说噶,要我这个做儿子滴么办,好吧,我还不是过滴蛮累沙,这样子,都想到尽量让谢家枝繁叶茂,壮大队伍,么就错了咧,您家再看看哈,巴掌大个床,我们大小五个都挤到一起,也确实是遭罪喔!呀们也是慢慢滴都大了,常日常事滴,这也都不是个事啊,呀滴妈,每晚就睡到一尺远,跟个活死人样滴,我是个活生生滴人沙,是个男人不是,您家么就不跟你滴儿子想想咧,我这都容易么,我哪里愿意这样闹来闹克滴沙!我未必不晓得家和万事兴这一说嘛!唉!”
爷爷沉吟了片刻,答道,“好吧,其实咧,我早也想到了,你这样一直跟呀们不能分床,总不是个事。要不你们五口子还是搬出克,就在单位附近租个房子,呀们和你们就能分床了,这个租金滴话,就我来出,这也是为了几个小家伙们考虑滴,这个租金滴事咧,就我们两个晓得,暂时莫让屋里两女滴知道,免得又为几个钱吵来吵去,这样子先过度哈,过个年把再说,到时候攒钱攒的差不多,我就干脆克单位附近看块地,做栋房子,再搬到一块住,你看么样咧?要是觉得我这个办法行,顶多下月中秋节,你们就可以搬家,要不现在就可以开始在那边看房子,越快越好,是吧。”
爸爸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这个啃老,坑妻又坑子滴爹,也只能点点头表示赞同。大鹏听到这儿,也随之放慢了脚步,迷茫的看着他们加快步子走远的身影。“噢——我滴个天啦!爷爷啊!您老以为这样就能当灭火器用嘛?这就能解决战火吗?只怕是会越烧越远了,到时候更怕是天高皇帝远,谁也救不了嘎?!我造业滴姆妈哟!么办啦!”一个又一个的惊叹号,锁紧住他的眉头,一股难以言喻的隐忧,不免又升上了他的心头。
小辉早饭后又溜出了门,跟斌斌他们跳房子去啦。慧玲继续她的雁南飞,这是跟方姨她们打了保票滴,必须完成好的重要任务,不能食言,辜负了她们的一片厚望和良苦用心。其实还有一个顶顶重要的原因,她冥冥之中感到,这怕是最后一次登台,有机会被振华哥看到啦,她希望能早点上台,又可以看到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睛,流转着江心的白浪与涛声的旋律,载着一船阳光和棉花糖而来……
在内心里,既期待那一刻能早点到来,又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不如让时间能倒流回夏天的江滩,或倒流回午后的湖边——
手闲下来的时候,她就练舞,没闲下来就练歌,只要有歌有舞,她的生活就永远充满了灿烂的阳光,她的脚下也铺满了棉花糖。
只到晚会登台的前一刻,她还在抓紧分分秒秒的练习,默念着歌词,默记着每个舞蹈动作。
“慧玲,你现在先歇会,别等上台的时候,却力气用光了哟,得学会养精蓄锐,晓得吧,来这边先陪丁姨坐一下,喝口水,润润嗓子,放松心情就好。只要像每天排练的那样,就蛮好啦,相信自己哦!我们的小丫,就是棒棒哒!”一旁的丁姨温婉的拍了拍慧玲的肩膀,笑着倒杯水递给了她。
喝了几口热水,和丁姨给的定心丸,更像是有着棉花糖的神奇功效,她一下子感觉浑身都轻松了许多,如释重负的担子似乎也随之卸下来了。
深呼吸一下,“行,我一定行的,加油!”
只听到前台报幕员清亮的女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