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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军爷一路照顾,不管安知州是否要将赎我们王家,我只求您将我的幼弟,福满叔及笋哥赎出。”
“尘姐儿,你求军爷将你与檀哥儿赎出吧,我和笋哥儿还干得动,再入安府为仆也是使得的。”头发发白的福满急切的开口阻拦。
“福满叔,你且听我安排吧,我是罪女之身已是无用,而笋哥儿和檀哥儿还小,想来送进私塾读书或者在外经商都是一条出路,以后王家起复的希望便在檀哥儿身上,还请您再受些累,帮着王家再看护这一点星星之火吧。”江歌儿深知自己是冒牌货,跟这些熟知前身的亲人们在一起难免会露相,分割两地守望相助便是最好的办法,况且她可是把甄嬛传刷了八遍的自媒体主播,这点宅斗伎俩想必坑不到自己,而檀哥儿就不同了,他才年方七岁,卖去安府又能作甚,且以前是锦衣玉食使唤奴才的官家子弟,突然变身为奴,动辄被人打骂,想必会对小孩子幼小的心灵留下伤害,上天既然送给了自己亲人,那边是要好好保护的啊,况且宋朝选官当是任人为贤,罪臣之子虽不能在参加科考起家,但多读点书总是有好处的,不能封侯拜相做一国鸿儒也行,道路千万条,总能通罗马。
江歌儿主意打定,便不再与福满等人多说,福满见自家小主子已有主意,也便恭耳顺从下来了,凡事当以小主子为紧。
“劳军爷破费,敢问军爷名号?”
“在下乃金吾卫麾下从事文忠仁,我托大让你喊一声安叔便是。”军爷爽朗一笑,颇有些不拘小节。
“多谢安叔于我王家有大恩,将来你若有任何难处,欢迎你来此地寻我,上刀山火海,我亦不会推辞半分。”江歌儿身鞠一躬,倒是惹得文忠仁哈哈哈大笑:“你这女孩,对我心思,要不是我娃娃还在娘胎里,真想抢了你回去做儿媳妇呢!”
“若是能嫁文天祥为妻,我可是求之不得!”江歌儿笑着接话,如春抚桃花般温柔明艳,丝毫不见囚徒狼狈姿态。
安仲牙拱手立在马上与铁骑营校尉交涉,不多时,便有铁甲向江歌儿走来开锁,沉重的铁链从身上褪下的那刻,更有沉重的奴隶制枷锁便压在了江歌儿瘦弱的肩膀上,玉梅已经袅娜的行至安仲牙身侧行礼感谢,二叔二婶亦是满脸感恩戴德的告谢,安仲牙远远瞧见了文忠仁,想是认出他便是昨晚来报信的军爷。
文忠仁领着江歌人四人上前道谢,安仲牙倒是满面笑容,并不在意昨夜的无理,文忠仁心下松了一口气,安忠仁的品阶远远高于自己,若是他以大不敬罪治下,自己少不得要挨一顿板子的:“多谢知州大人不计前嫌,文某为昨夜鲁莽道歉了!”
“无妨,无妨,文大人是侠义之士,当时不拘小节。”安仲牙打着官腔,拿出他一贯的圆滑。
“文某还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
“文某受人所托,需赎走王家三人,不知安大人是否行个方便?”
“这有何难?我家府宅略小,本也装不下这许多人,若他们有意跟我回府,我自会妥帖安排,若是他们另有打算,吾亦不强求,发一钱银子,让他们自去寻个活路。”
“这安排算是极妥帖了,安知州大仁!”
“什么仁不仁的,但求内心无愧便是。”
王家二房叔婶自是不愿意入府为仆,两夫妻合计着王家二房按人头零零散散加起来可得安府三两补助,足以盘个小摊做生意了,且还有众多免费劳力,自立门户才是合算买卖,况且二爷之前因仕途无望,也是偷偷的投钱在京城经营了一家酒坊,待过两年风头过去,夫妻二人还得悄悄的返回上京,过富贵闲人的生活呢!
玉梅这一路使命和二房的打好关系,可奈何二夫人精明,半刻不离二老爷身,且自己又是大房妾室,虽不是正妻,可也从无染指长兄房内人的体统,自己随了二房去只怕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这个安府现只是一方知州,好歹也是个官员,山高皇帝远的,也无口无遮拦被下罪的可能,如此倒是入安府为仆更为保险,以后总还有锦衣玉食的可能。
笋哥儿,福满叔及檀哥儿三人得了三钱的安顿费,谢过安仲牙,依依不舍的泪别了江歌儿,由文忠仁领着在坊市租下了一间小房,三人且住下在做打算,如今浩浩荡荡三十余人,竟只剩玉梅与江歌儿二人了。
“二位姑娘不再考虑考虑?”安仲牙不愿接这烫手山芋,自然是想着全部远远打发干净才是,昨夜夜深露重,安仲牙辗转难眠,还是一大早去母亲那里讨了个主意,官家虽喜宴日日笙歌,可言谈举止极为重礼,若将来官员考评,黄门亦是会上报王家流放辖地事项,这些年他勤勉不缀的往王府送荔枝干,也算是在上京给自己立了个重恩的形象,如今恩人家眷流放至此,若安仲牙不闻不问,往好了说,是敬上而不顾私恩,往坏了说,便是忘恩负义品德有亏,是好是坏全凭官家一念之间,安仲牙不敢拿全府上下百余人性命作保,私下赎买打发,算是最好的结果。
“小女子六岁进王家,身无所长,虚长二八年华,所学皆不过是端茶敬水的本领,若是出外谋生怕是卿卿性命难保。”玉梅柔弱不能自持的嘤嘤哭着,听得江歌儿一阵反胃,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安仲牙看着觉得有趣便问:“我看你年龄尚小,气度已是不凡,想必是王家的主子吧?”
江歌儿抬头应道:“数月之前我当是王家的嫡长女,现如今是犯官之女,下一步是否能成为安家奴仆,还全赖知州老爷成全。”
“你想进府为奴?”安仲牙对江歌儿的行径大为疑惑,寻常贵勋亲胄,断不会有为奴为仆的思想,也不知这王家大小姐是否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