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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张宅。
张家家主张承恩正坐在书房等待长孙张义堂的到来。
张承恩约莫花甲之年,因出身军伍,身材甚是雄壮,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不多时,张义堂敲门而入,见过礼之后垂手而立,等待问询。
张承恩很生气,派出这么多人打听,迟迟不见那个小畜生的消息,那小畜生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在他心中,张哲就不是张家的子孙,他是飞贼生的,骨子里卑劣、低下、粗俗,所以他的名字都很特别,张义堂、张义坤、张义祥、张义辰......而他叫张哲。
张承恩拍了一下书桌,瞪着张义堂道:“有什么消息?”
“祖父放心,孙儿基本锁定了他藏身的范围。”张义堂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说说!”张承恩鹰隼一样的双目盯着张义堂,在所有张家第三代中,他最满意的就是张义堂,够狠,够阴,不缺脑子,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心思太多,时不时需要敲打。
“祖父,孙儿这次把华阴县每十里分为一个区域,派两人打探,前日里,所有探子都已经返回,独独不见派往老爷岭一带的两人返回。”张义堂对自己这一举动颇为得意。
“这也不能证明他就在那里。”张承恩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祖父,据孙儿打听到的消息,他没有走县道,没有出潼关,消失的地点大致在老爷岭附近,老爷岭附近有个李家坳,聚集了几百流民,已小成气候,最近时常有背着火铳的骑手进出,而且孙儿的手下无法靠近村子,这就比较奇怪了。”
“嗯!你打算怎么做?”
“孙儿打算让马家山的通天虎派人去杀了这些流民,我的人就混在其中,到时候便见分晓。”
“你觉得那个废物在那群流民中?”
“祖父,孙儿怀疑这个混蛋以前都是装的。”
张承恩诧异地问道:“何以见得?”
“那混蛋离开的前一天,孙儿试探过他,他的表现跟以往截然不同,他绝对不是废物,而是一直在迷惑我们,就在等着这个机会。”
张承恩脸上露出思索之策,顿了顿道:“如果真是这样,你这是打草惊蛇,不错,还有什么?”
.......
张哲手中拿着箭枝,心情复杂地往家里走,他自然不知道张义堂的谋划,但是他有直觉,更大的危机在逼近。
走到新家的院子门口,张哲随意地把箭枝往角落里一扔,推门而入。
“呀!”院子角落里传出一声惊呼。
张哲朝院子右边角落看去,见院子里已经晾晒了一排的花花绿绿的女子衣裳,徐佛那个丫鬟秋夕正掩口而叫,大大的眼睛吃惊地瞪着张哲。
张哲微微一愣,赶紧退了出去,退出门外之后又哑然一笑,心想,自己干嘛退出,这是自己的家。
小雅正在屋里,听门外秋夕怪叫,赶紧跑了出来,恰好看到张哲退出的背影,小雅用手背捂着嘴,“噗嗤”一笑,叫道:“公子,你去哪里?”说完,小雅又对着秋夕绷起了脸教训道:“秋夕,公子回来,你叫什么。”
“小雅,张公子直接推门进来,难道我还不能叫了。”秋夕不甘示弱。
“难道公子回家还要敲门,再说了这是院门,又不是内屋。”小雅没好气地反驳道。
“小雅,你说就说,你凶什么凶!”
张哲见不到一天功夫,这两个丫头竟然熟成这个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而且更奇怪的是,小雅对另外两人简直是同情心泛滥,对秋夕却是没有丝毫容忍之心。
“咳,咳!”张哲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进入院子,两眼直视,不敢看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衫。
小雅笑着走出来道:“公子,徐姐姐醒了,烧倒是退了一点,只是徐姐姐伤口疼得厉害,公子要不要再看看?”
小雅的话传入屋里,屋里已经醒了的徐佛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嘴里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头转向了床里边。
柳隐正在整理衣物,也听到了门外的声音,见徐姐姐害羞,急忙道:“姐姐勿恼,公子说了,病不讳医,妹妹觉得很有些道理呢!”
徐佛有心反驳,怎奈实在是虚弱得狠,只是心里想道,傻妹妹,他又不是郎中,即使是郎中,姐姐那地方也是万万不能再给看的。
“哦,烧退了点是好事,注意观察,我去赵郎中那里弄点草药内服,好得快点。”
徐佛听到张哲出了院门的声音,心情复杂地盯着床里的墙,脸上羞色渐渐褪去。
张哲被小雅的单纯弄得狼狈地逃出了院子,一刻钟之后,张哲拿着一篮子草药返回,吩咐秋夕赶紧去熬药。
秋夕怪怪地看着张哲,伸手接过草药,去了厨房。
张哲进了中间简陋的厅堂,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见左边偏屋里伸出一个头来。
“公子,徐姐姐伤口痛得厉害,要不要紧,麻烦公子看看。”柳隐担心徐佛的伤势,自作主张地请求张哲复诊。
张哲一拍脑袋,天哪,好不好不要这么多事,这么单纯。
张哲本想敷衍拒绝,又一想,万一伤口没有清理干净,再次化脓,那就麻烦了,于是站起来道:“好,我去看看,千万不要感染了。”
徐佛娇躯微微一颤,心中微叹一声,再次缓缓把头转向了里边,听着一个男子脚步声越来越近,徐佛的心跳加速,似乎要从心口跳出来。
接着她便感觉到柳隐的小手伸进被窝,窸窸窣窣地在她腿上摸索。
徐佛很想一脚踹飞柳隐,可惜,身体僵硬,竟然丝毫不听使唤。
“公子,你看看,徐姐姐的大腿。”这是小雅的声音,声音中透着关切。
徐佛心中又羞又急,恨得牙根发痒,她发誓,等她身体好了之后,一定要让这个叫小雅的女孩好好读书写字,让她知道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什么是男女有大防。
“公子,姐姐的腿怎么样?”这是柳隐声音。
徐佛“嘤咛”一声,竟然昏睡了过去。
“没有化脓,不用清理,草药吃了再看。”张哲仔细观察了伤口,又嘱咐柳隐要让伤口保持干燥,别动不动看伤口,一边看一边还往伤口上流泪。
柳隐红着脸,细如蚊蝇地答应了一声。
徐佛那条诱人的白腿“嗖”地缩回了被子里,张哲一笑,双目清澈、表情带你然地转身走出了三个女子临时的闺房。
这倒不是徐佛不够诱惑,也不是张哲性取向有问题,而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思考。
张家,准确地说应该是张义堂,他接下来会出什么牌,无论张家怎么出牌,最好的应对办法是强大自己。
接下来要走三步棋,第一步是尽快招募流民,暂时不考虑粮食和钱财的问题,先扩充护卫队,第二步是招募工匠,摊子先铺起来,第三步才是粮草问题,在土豆红薯收获之前,必须再搞一票大的,至少保证一万人半年的粮食。
赚钱,赚钱,赚钱问题必须提上议事日程,不能靠抢劫过日子。
张哲有些头痛地走入新建的议事房,房间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有几个是列席者,比如赵郎中,杨木匠,李老汉等村里威望较高的人。
作为张哲的开山大弟子,今日的书记员是杨乾石,他怕自己认字不够,心中十分忐忑,小脸绷得紧紧的。
张哲一进门,众人的目光唰地看了过来,尊敬中带着促狭之意。
这种眼神很熟悉,张哲一笑。
众人中也就杨老汉几人敢开张哲玩笑。
果真,张哲一坐下,李老汉笑眯眯地说了句:“公子,那女娃不错,天仙似的,配得上公子。”
李老汉这么一说,杨木匠不干了:“胡说,配什么,小教官才是良配,天仙又不会照顾人。”
李老汉没想到杨木匠会拆他的台,眼睛一瞪道:“我胡说什么,公子就不能娶两个,当然,小教官做大的。”
越说越离谱,张哲手指敲了敲桌面,议事房安静下来,李虎等人腰板挺了一挺,杨老汉等人见样学样,也是挺直了腰板。
“莫得水汇报最新情况!”张哲已经把这个定为惯例,每次重要会议之前,都有莫得水通报最新情况。
莫得水站起来,拿过一根木杆,走到一幅简单的地图前,准备他在新议事房的首秀。
众人的目光都被他冷峻的表情吸引。
莫得水把木杆指向老爷岭西北三十里左右的一个山头。
“马家山,首领通天虎张豹,手下有一千五百多人,其中五百多人是新招募的流民,战马一百五十余匹,火枪一百多支,是咱们县境内最强大的山贼。”
莫得水面无表情地介绍马家山的情况,木杆逐渐移到了李家坳这边。
“李家坳,护卫队已经扩充到三百人,其中老护卫队员八十一人,新招募流民青壮一百九十一人,火枪四十余支,战马四十三匹,一百余人尚无合适的武器......”
张哲打断莫得水的话道:“大家知道为什么莫队长要把马家山和咱们做对比吗?”
大多数人疑惑地看着张哲,显然不得要领,只有李虎等少数几人脸色瞬间转为凝重,看来是猜到了什么。
“莫队长继续说?”张哲的手指不断在桌面上无声地轻弹。
“昨日傍晚,有斥候发现马家山的人在咱们村子周围出现,有十几人,消息是孙富贵传来的,我已派两个小队潜伏在进村的所有小道上......”
“关于招募流民青壮成军的事情一定要严格保密!”张哲强调道。
“是!”
“接下来咱们商量一下屯垦问题,请李大爷来说说。”张哲邀请李老汉发言。
李老汉负责新来的九百多个流民的安置问题,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不过越忙越是有劲,用他自己的话说,公子用得着咱老汉,大不了把这条老命交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