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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疏锦将她搀扶到床边,掀起她左腿的裤脚,布料与血肉掺杂在一起,每牵扯一处都能引起剧烈的疼痛。
“怎么会烫成这样?”
她担忧的看着瑾怡煞白的脸庞,内心自责不已。
瑾怡此时已经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强忍着疼痛把方才所见所闻赶紧告知给姑娘,
“我刚刚烧完衣物后无意听到的,我好怕再也见不到姑娘了。”
此时,常嬷嬷急忙从门外端进热水和一会儿需要用到的事物,用剪刀将周围衣料剪去,再将那锋利刀片放在烛火下炙烤,血肉混着布料,只能一并舍弃了。
“先休息,上完药再说。什么都没有你重要。”蔺疏锦攥紧瑾怡伸过来的手,用细帕擦拭她额头的冷汗。
瑾怡被疼痛折磨,怕蔺疏锦不相信,咬紧牙关,断断续续的吐露,
“不,齐姨娘和张管家私通,真是我亲耳听见的,姑娘信我。”
“我自然信你了。”
刀片表面通红,看着好生吓人。
常嬷嬷即使面对这惨不忍睹的伤势,却依旧面色不改,冷峻道,
“可能会有些疼,此时夜间不便弄到些麻沸散,只能先忍着了。”
滚烫的刀片滑向肌里,将那死肉掺着布料挖割干净,再上好药包扎起来。
在此期间,瑾怡早已疼昏过去。
蔺疏锦衣不解带的在床边照顾了她一整夜。
翌日
一大早,张管家便召集了所有婢女去前厅等候。
说是有个婢女偷拿了他的东西,他要一一查验。
嬷嬷将此事告知两人的时候,谨怡恐惧的跌落在地上,她现在连站起来都困难,更不妨说她脚后跟包扎起来,掀开里面是好大一块疮疤。
她绝望的说道,“姑娘,你把我交出去吧。”
蔺疏锦眉头紧锁,左右思忖,却无他法。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鱼死网破,让她放弃身边之人,是断然不可能。
可是仅凭她的一面之词,父亲又能听信多少,齐姬云在将军府的势力不容小觑,恐怕早就密谋好一切,只等着她落网。
恐若此时打草惊蛇......
“倒是有个法子。”
常嬷嬷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嬷嬷你快说。”
“古籍有记载过或剥人皮的酷刑,若是从别处取到一块人皮掩盖在这上面,只要不触碰,便与寻常无异。只是现下......”
常嬷嬷余下的话语不言自喻,别说眼下,就是平常时候,这人皮哪是说能取得便能轻易取得的东西。
蔺疏锦毫不犹豫的说道,“取我的吧。”
嬷嬷年纪大了,肤色不匹配不说,就算是这身子骨也折腾不起,瑾怡已是有伤在身,不可再添新伤。
整间屋子,只有她最适合。
“不行,我觉不让姑娘受伤。”瑾怡立刻反驳。
“现下顾不了那么多了,嬷嬷赶紧行动吧。”说着,她从一旁果盘里拿出匕首,攥紧刀柄划出刀鞘,义无反顾的递给常嬷嬷。
“姐儿,我也觉得不妥,谨怡只是一个下人。”常嬷嬷见这匕首犯难,她不是不关心瑾怡的性命,若是有更好的法子,她就是拼了老命也得走一遭。
可姑娘是金枝玉叶,千金之躯,她们是下人,在她们的观念中,下人便是低人一等的,怎可有主子为奴仆献身的道理?
要知道,女子若是身上有疤,将来嫁人了是要遭受夫君嫌恶。
而在蔺疏锦看来,上下两辈子,她们便是她最亲近的人,没有尊卑之分,若非必要,她甚至能豁出性命去,更何况只是一块儿皮而已。
“在这个房间里,没有什么下人,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嬷嬷,动手吧。”
她掀起裙摆一角,露出纤长细腿,若是在上边开个口子,落下疤痕,倒教人心生怜惜。
瑾怡在一旁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尤其是知道姑娘为了自己竟如此牺牲,眼泪汲盈眼眶,有主如斯,她恐死也无憾了。
自己如今已是这般模样,就更不必在乎身上再添一道疤。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把夺过刀子在自己大腿上开了道口子,“姑娘,犯不着为奴婢这样,啊......”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等反应过来,只看到她大腿处隐现血色。
身后是谨怡凄惨的叫声,嬷嬷正在取皮,由于疮疤颜色太深,还不能取的太浅。
她一声声隐忍的哀痛如同刀子般扎在蔺疏锦心上,其实上下两辈子,她早已把谨怡当成了姐妹。
这是她自重生之后起,第一次湿红了眼眶,忽然之间,又唾弃自己无能,要不然怎么连身边之人都保护不了。
或许她本身就是蝼蚁,根本就斗不过这世俗,这王法。
低垂眼睑,再睁眼时,里面盛满风雨欲来势。
不,她要让她们也尝尝这如履薄冰的滋味。
才刚刚止住了血,两位嬷嬷便直接推门而入,却依然恭敬的对着蔺疏锦行了礼,
“三姑娘,管家说,召集所有婢女去前厅等候。”
蔺疏锦咽下哽咽,依然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越是不在意,谨怡便越能摆脱嫌疑,“管家叫去就去吧,只是可得快些回来,不然谁为我更衣洗漱。”
她坐在妆台前巧弄红妆,俨然不在意的样子。
两人应答,
“是。”
“是。”
走之前,蔺疏锦不放心的望了两人一眼,嬷嬷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有常嬷嬷在谨怡身侧,她放心很多。
只是余光中瞥见那小丫头忍着双腿剧痛,还要走出常人步伐,不自觉的鼻头一酸,扭过头去,不经意的拭去眼角的泪。
常嬷嬷的手法很老道,很快便蒙混过关,只是小丫头回来后便痛的晕了过去,揭开缠好的纱布,下面由于拉扯,又是血淋淋的一片。
蔺疏锦替她擦拭额头细密的汗珠,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不过这小丫头的罪,绝不能白受。
张晟,齐姬云,私相授受,她一定要十倍百倍的讨要回来。
***
三日后,蔺疏锦一人前往水云烟,谨怡本想跟着一同前来,却被她制止,只让她在床上休养,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她一身蓝色云翔符纹劲装,腰束白祥云纹宽腰带,其间只配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手持乌木骨泥金花卉折扇,扇面上勾勒出一瓣瓣幽兰花瓣,正如她此人一般,清冷高远。
正了正衣装,她里面穿的是常嬷嬷用棉麻布制成的中衣,这样在进门检查时便不易被察觉。
申时,慕名前来的人是那日见到的三倍之多,不知这水云烟能否容纳下这么多人。
周遭谈论最多的便是西域引进的花魁,世人称之为“秦馥郁”。
只因她跳舞时,身带西域奇香,再配上她的倚栏轻风之舞,回眸间,令万人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