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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裁决局。
大雨已经下了几个小时,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看起来要一直下到明天。不过值班警员都是要明早才能下班,倒也不需要为半夜冒雨回去发愁,只是望着窗外黑沉的夜色,忍不住许愿今晚不要再出什么事。
“这个天气应该没人会愿意待在外面吧?”有人捧着咖啡喝了一口,心有余悸地说。
这时,他们听见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探头出去一看,看到走廊上站着一个颇为眼熟的年轻人。
他穿着裁决局的黑风衣,里面是白衬衣和马甲,打着领带,除了衣摆在往下滴水,看起来和每天早晨上班时别无两样,他手里提着一把黑伞,伞尖正在往下滴水,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
看清对方的一瞬间,几个值夜人员纷纷闭上了嘴,无言地投以敬畏的目光。
能现在好端端地在裁决局值班,意味着他们没有加入裁决局今天的行动,但这不妨碍他们一些内幕消息,比如在刃教刺客翻盘之前,这个被他们背地里称为“恶龙”的年轻人以一己之力掌控了大半局面,听说当时他站在楼上镇定自若地开枪,几乎压制了全场刺客的攻势,全程没有一个刺客能够近他的身,无愧于他在裁决局的赫赫威名。
虽然他们没有目睹现场,但是结合起过往的传言和视频资料,光是想象都能够想象出恶龙当时的气势,身为裁决局的普通警员,很难不对于这样的强者气场感到目眩神迷。
要不是对方还没有毕业,他们都相信对方绝对不止是现在的职位,要是几年后对方选择留在伦敦,空降伦敦裁决局警司职位都不奇怪。
年轻人似乎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只是低着头往前走,目光似乎没有焦距,路过他们身边时,他们都感觉到了冰冷潮湿的雨水气息。
直到雨水的气息消失在走廊尽头,值班警员们才长出一口气,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心跳也渐渐放缓。
“我只有在遇到马德兰局长时才会这么紧张……”其中一个警员忍不住喝了口咖啡,温热的咖啡熨帖了他的心情,他呼出一口气,疑惑道,“这么晚了,为什么他会来裁决局?”
“可能是来加班。”另一个警员耸耸肩,“毕竟现在裁决局警力不足,有一大半警员无法工作,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可能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处理,所以他来帮我们一把。”
他的反应有种微乎其微的异样感,但几个值班警员没放在心上。他们以往和他的接触就不多,只是偶尔在上下班时和他擦肩而过,慑于他显得冷淡的眉眼以及以往的凶名,几乎没人敢和他搭话,现在态度显得疏离一些也不奇怪。
没人发现他们刚才甚至屏住了呼吸。
办公室里,叶槭流坐在桌前,登入自己的账号,进入裁决局的内部网,开始搜索最近的一些案件。
他没有开灯,屏幕蓝莹莹的反光映在他的瞳孔里,将他的眼睛映成异种无机质的钴蓝色,看不出任何情绪。
因为没有正式入职,叶槭流的权限并不高,能够查看的资料也有限,但在翻完能够查到的资料之后,他没有结束阅览的意思,手指一敲按键,眼底蒙蒙的钴蓝反光里忽然掠过一丝瑰丽的紫色,空白的界面瞬间刷新,一行行绝对不是他能够浏览的资料自上而下从页面顶端滚落。
开启了第三封印后,裁决局的防火墙对叶槭流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除了还拿不到最高权限,他在裁决局的内部网络里完全可以畅行无阻,只不过以前他觉得没必要知道这么多,况且通过后门入侵内网总会留下痕迹,如果触发警报,肯定会被裁决局当场抓住。
但现在叶槭流没有在意被发现的后果,他一目十行地浏览资料,倒影在眼中的一行行字符飞快下滑,最后他在一份加密文件前停下来,继续解锁加密文件,看到了其中的资料。
这次下伦敦的行动抽调了裁决局的大量人手,其中包括了裁决局绝大多数开启了道路的天命之人,也因此,许多涉及天命之人的案件都被暂时搁置了下来,只要不是不特别紧急,全部都被裁决局押后处理。
比如叶槭流正在看的这份资料是关于上周发生的一起恐怖袭击事件。袭击者驾驶卡车冲撞进繁华的市区,撞击并碾压了数十名行人,之后下车对逃跑的行人开枪,在造成76人死亡、300多人受伤后更是嚣张地与赶来的警察展开了枪战,在杀死了多名警察后突破重围,驾车逃离了现场。
伦敦警方认为这起恐怖袭击或与某个信奉刃之准则的极端组织有关,因此将案件递交给了伦敦裁决局,伦敦裁决局的反应也很迅速,目前已经大致推测出了这些恐怖/分子躲藏的地点,但因为这次下伦敦的行动重要程度更高,针对恐怖/分子的抓捕行动只能让步。
在这次行动之前,裁决局应该也没有考虑过会遭受这么重大的损失,以至于现在或许抽调不出足够的人手来抓捕这伙恐怖/分子了。
叶槭流看完他想知道的信息,关闭页面,退出登陆,没有管其他痕迹,拎着靠在桌面的伞,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裁决局,白茫茫的雨倾盆而下,在街道上溅起白雾似的水花,叶槭流撑起伞,走进雨幕中,伞珠下的雨水连成了线,将他和喧嚣的大雨分隔开。
他沿着泰晤士河行走,雨水混合着污泥,在滚滚河流中翻腾奔涌,仿佛要奔涌到黑夜的尽头。
雨声吞没了响指的声音,光门一闪而逝,叶槭流从雨幕中走出,站在了那伙恐怖/分子可能的藏身地点前。
大雨能够洗刷很多信息,也能够蒙蔽人的感知,特别是赤杯的力量仍然在影响泰晤士河,今晚的瓢泼大雨致使泰晤士河暴涨,也足以让许多神秘学手段效果减弱乃至完全失效。
站在雨幕中,叶槭流仰头望向眼前的仓库,尽管许多信息都因为大雨而失效,他依旧从数据视野里攫取了足够多的情报。暗处的警卫,监控探头,警报器,如果不是这场大雨,或许还会有相应的神秘学陷阱,表面上,这处仓库看起来和周边建筑一样沉寂无害,没人能够想得到其中潜藏着什么样的人。
无数信息从叶槭流的脑海里流过,但这一次,他没有进行分析和思索,他什么都没想,只是放任自己本能地行动,也没有考虑过行动的后果。
墨绿桌面上,“长墙的捕鼠器”卡牌微微亮起,下一秒,镶嵌宝石的象牙高脚杯出现在叶槭流手中,杯中的深红液体微微荡漾,雨水落入杯中,却没有荡开任何涟漪。
叶槭流举起高脚杯,向下倾倒,赤红之色连成一线,注入地上的雨水,迅速染红了仓库外的地面,赤红潮水隐藏在雨水之中,无声无息地蔓延过地面,几个呼吸间,仓库便仿佛浸没在了一层赤红之潮之中。
一个巨大的圆将仓库包围在内,淡淡的血色沿着雨水向上迅速侵染,雨水仿佛被染成了红色,一道枝形闪电在天空中闪灭,伴随着暴雷声,一圈红雨围成的雨幕被雷光照亮,雨幕之中的建筑物仿佛笼罩在血色之中。
随着赤红囚笼成型,叶槭流收起“长墙的捕鼠器”,把雨伞丢在脚边,握住化为长刀的一泼血,走进了雨幕之中。
他的闯入引起了敌人的注意,没有人会傻到认为一个穿着裁决局风衣的人出现在这里只是路过,几乎是一瞬间,敌人就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一开始迎上来的是刺破雨水的弹幕,在这场大雨中,子弹远比其他手段更好用,但没有子弹能够接近叶槭流,暴雨般的枪声甚至压过了雨声,等枪声停歇,一地弹头中间却已经没有了那道漆黑的身影。
惨叫声从身后响起,玻璃“哗”一声爆开,碎裂的玻璃仿佛尖刀一般四射,枪手急忙调转枪口,血花却忽然在视野中扬起,他们无暇看清目标,只觉得一道黑影掠过视野,脑海中紧绷的弦一下崩断,牵动肌肉反射,手指猛地扣下扳机。
暴烈的枪声再度响起,没人听出其中混杂着同伴的惨叫,枪手们不敢停下,浓郁的血腥气渐渐空气中弥漫开,然而下一瞬间,他们感到胸前皮肉裂开,剧痛在伤口间跳动,还在弹跳的心脏暴露在胸腔外,随后心房沿着平滑的痕迹打开,鲜血喷涌而出,溅起数米高的血泉。
鲜血如雨而下,一把血色长刀挥开了血雨,突然子弹破空声响起,带着银绿光芒的子弹相继射来,隐藏在暗处的枪手抓紧时机开枪,几乎同时,地面上扩散的血泊突然窜起一根根尖刺,地面上的黄铜弹头一一飞起,迅速连成赤金光芒的锁链,牢牢捆住了泛着血光的长刀。
眼看赤金锁链就要缠紧刀刃,长刀忽然溃散成赤红,紧接着再度融化成型,重叠虚影在血雨中闪过,暗处的枪手来不及反应,忽然身体一僵,从钢架上跌落下去,摔进下方的板条箱之中。
下方枪声大作,高处的敌人几乎已经全部倒下,血沿着钢架往下流,像是屋顶边缘滑落的雨水,仓库地面几乎浸没在血水中,一只只板条箱淋上了斑驳的血迹,剩下的敌人躲藏在隐蔽物后,瞄准上方的人影扫射,灯光悬在仓库顶端,他们看不清那个逆光的身影,只能不要钱地倾泻子弹,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内心的恐惧。
有人撬起了板条箱,搬出了更多的武器和弹药,不等他们有下一步动作,高处的人影忽然消失。
片刻后,爆炸的火光冲天而起,仓库的屋顶被气浪掀飞,火海席卷而出,一道道火龙冲出窗口,照亮了漆黑的雨夜,火光倒映在浑浊的雨水里,仿佛雨水也在熊熊燃烧。
滚滚烈火和浓烟中,一身黑衣的人影踩着雨水走出来,一滴滴血沿着衣摆滴落,融入雨水之中,将地上的积水染成更深的红色。
叶槭流神情麻木地走出仓库,暴雨瞬间打湿了他的衣服和头发,他低下头,看向被火光映亮的积水里模糊的倒影,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清。
离开火海后,他又走了很久,最终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打开了墨绿桌面,望着桌面上的卡牌,手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抬起来。
这不是能和奥格或者费雯丽说的事,我们的关系并没有……也不可能贴近到这一步,布莱克……他们是为什么接近我?除此之外……叶槭流一时间想不到名字。
沉默许久,他抬起手,将【信徒怀特】的卡牌拖动到面前,注视着卡片上那张虚假的面孔,缓缓开口:
“去裁决局之前,我给导师打了个电话,电话没有接通,所以我挂断了电话……或许就算电话接通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好的学生……这真的是我自己的想法吗?
“然后我去了裁决局,我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于是我做了裁决局警探该做的事……可是我依旧不觉得我是裁决局的警探,我并不想要成为他们,这似乎也不是我。”
叶槭流的目光漫无目的地移开,想到什么说什么,只是偶尔会停下来,陷入沉默。
“剧院的一员,一起冒险的朋友,信徒眼中的神灵……他们赋予了我很多身份。当他们赋予我这样的身份时,我似乎也变成了他们所期望的样子。
“泰晤士河的河水会汇入地下河,再沿着那些隐秘的河流流入下伦敦,几千年来,它们都是这样塑造着这座城市,无论是否被遗忘,它们都在地上和地下源源不息地流淌。但没有人会怀疑,这座城市与它之中的人也在重塑河流。
“我也一样……我是被他人所塑造的。”
说到这里,叶槭流无声地笑了笑,伸手抚上面前怀特的卡牌。
卡牌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现在坐在这里的这个人,到底有多少是属于‘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76的名字,流,用的是河流和流动的意思,泰晤士河塑造了伦敦,伦敦也在重塑河流,76也一样,他一直在被周围的人重塑,被他人赋予身份和性格。
接触奥格时快速代入身份,阿维兰提出偷狗时一接受就很投入,再到后面无论什么身份,只要他人赋予他这个身份他都会做得很好,这才是他最不正常的地方。
至于槭,作另一个读音se时有树叶凋枯的意思,不过qi的读音谐音“启”,所以用了这个音……
但其实名字也不是很重要,就是个代称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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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昨晚忘记请假了orz我找个时间把今天的更新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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