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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郡衙门前的大鼓就被敲得震天响。
这鼓皮可是伪夔牛皮做的,即使三品武者,也不能轻易将其击破,鼓声甚至可以传遍全城。
听到鼓声,城内的民众就纷纷出了门,一时间,大街上热闹得跟赶集一样。
路边一个赶早集的小孩问道:“爹爹!他们这是要去哪里丫?”
中年男子说道:“去看坏人告坏人!”
男童不解:“坏人和坏人不是一伙的么?为什么要告啊!”
中年男子摸了摸男童的脑袋,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等你长大就懂了!”
……
而郡衙前也很快围满了人,不过他们不敢靠的太近,在沈泽一丈以外纷纷站定了脚步,生怕多往前一步,就被这个恶少注意到。
和沈泽一起的有四个人,两个站着两个躺着。
站着的自然就是陈伯和小柔,躺着的就是郝掌柜和崔大夫,两个人被捆得就跟蛆宝宝一样,嘴里也塞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臭袜子,眼睛闭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道是真的没醒,还是怕看到熟人丢人。
“太过分了!这袜子得有多臭,直接把人臭晕了!”
“你们说,这恶少为什么要把这两个人绑到衙门啊?按照惯例不应该是直接砍死么?”
“你们家昨晚都没被扔信么?这崔庸医和沈恶少开错了药,肯定气都要气死了。”
昨天晚上,黑水郡的窗户烂了一半,每家每户都被丢进了一个布袋,里面除了修窗户的银子,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的就是沈泽今天要击鼓鸣冤。
恶少鸣冤?
有点意思。
一个半大小子疑惑道:“我看沈大少气色挺好的,不像有病的样子啊!”
旁边的成年汉子都露出了隐晦的笑容:“你猜猜!沈大少这样的花丛浪子,会去开什么药?而开错了药,又会把什么部位吃坏?还是太年轻啊,小伙子!”
半大小子反应了一会儿,这才笑呵呵地挠了挠头。
包围圈里,陈伯听得老脸发红,不解地望了沈泽一眼,因为投信上的内容,就是沈泽授意写的,也是他亲自挨家挨户丢进窗子里的。
可殿下明明很健康,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自污的举动啊!
沈泽则是不以为然,自污不自污的,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他的目标是尽可能多的收割白雾,当然要吸引更多的人,而作为被高度网络化社会熏陶过的青年,他深谙各种吸人眼球的方法。
如果这里有UC,沈泽标题都想好了。
震惊!顶级富二代把男科医生告上法庭,竟然是因为这个。
他扫了一眼正在非议自己的众人,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笑吧!
你们现在的嘲笑,最后都要变成白雾还回来!
到时候就让你们意识到,什么叫做偏见即大山!
而在他的身后,小柔的眼神既心疼又敬仰。
世人畏我如妖魔,我以佛心度世人!
说的就是殿下么?
“阿嚏!”
沈泽转过身,发现她小脸通红,双眼也有些浮肿,便关心道:“小柔,你生病了么,要不快回去休息吧!”
小柔连忙摆手:“只是染了些风寒而已,不碍事的!殿下,我要在这里陪着你!”
沈泽微微一笑,没有拒绝。
这种大型割韭菜现场,少了这根韭菜王怎么能行?
可望了望郡衙紧闭的大门,他又皱起了眉头。
这节奏不太对啊,都敲了半个小时了,咋还是不开门?
我又不是魔鬼,那么怕我干什么?
“郡守怎么这么墨迹?陈伯,给我使劲敲!”
“得令!”
“咚!”
“咚!”
“咚!”
声音愈发嘹亮,音色都发生了些细微的变化,显然已经接近了夔牛皮的承受极限。
……
郡衙门外敲得热闹,郡衙里头也乱成了一锅粥。
郡衙内院里,郡守何安平穿着白色睡衣踱来踱去,满脸都是惊惶不定的神色。
他的儿子何敖更是焦急万分。
“魔鬼!”
“这纨绔就是魔鬼!”
“爹!他不会真的发现你黑泽会高层的身份了吧!”
何安平紧锁着眉头,沉声说道:“我原以为这小子只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真的把人捆到了郡衙!敖儿,你说说,他这次是无心还是有意?”
“故意的!沈泽绝对是故意的!”
何敖咬牙切齿道:“孩儿跟他已经认识十几年了,十分清楚他的秉性,如果是平常,他早就十大酷刑伺候上了,就算这几年长了点脑子,也只不过会挂在城墙上敲山震虎。但今天他却把人带到了郡衙,除了猜出了您的身份,我实在想不到其他理由!”
何安平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虽然现在的情况让他感觉万分棘手,但何敖能有如此反应,也着实让他老怀甚慰。
于是他接着问道:“那你说,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何敖握着拳头:“这小子当真阴毒如斯!他知道郝掌柜接的是黑泽会的任务,又猜出了您是黑泽会的高层,如今又把郝掌柜送到郡衙来,无非是想让你亲自下令处死郝掌柜!这样以来,不仅黑泽会内部会彼此提防,就连您在里面的地位都岌岌可危!”
说道这里,他双目怒瞪:
“好凶狠的手段!”
“好恶毒的用心!”
何安平神色复杂,一方面为自己儿子的成长而欣慰,另一方面又为这事焦头烂额。
他本以为沈泽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离了沈烈就是一个任人揉捏的软蛋,没想到黑泽会第一波攻势对他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被他以如此凶狠的反击打了回来!
仅仅一招,就让自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地步。
沈烈!
你有一个好儿子啊!
“爹!你听,外面的鼓声又变大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何敖指着外面,神情愈发焦急。
何安平咬了咬牙,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倒不如多考验一下儿子:“敖儿,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何敖恨声道:“这次交锋,事关黑泽会内部军心,更关乎爹您的地位!所以,我们必须死保郝政经!”
何安平苦笑一声:“呵呵,还是太年轻!”
“爹!我……”
何安平挥手打断了他,指着鼓声传来的方向:“那面鼓叫登闻鼓,是陛下用来听取臣民谏言和冤情的,若它被敲破了,陛下就在我们这里聋了一只耳朵!你知道弄坏陛下的耳朵,是多大的罪名么?”
“可……”何敖还是不甘心。
何安平已经披上了官袍,亦步亦趋向前衙走去,背影沧桑,声音萧瑟:
“破鼓万人捶啊!”
他默默补充道,更何况敲鼓的是沈泽,手握十万兵权镇西王沈烈的儿子。
若他把故敲破了,那西塞五郡恐怕永远不得安宁了!
这次不但不能跟他争,还必须得顺着他!
郝政经,杀!
不但要杀,还要抄他的家!
这样做纵然会影响自己的地位,但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看看,鼓被敲破了,究竟是鼓的问题,还是敲鼓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