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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汐确实是大意了,原本他是不可能被攫取神志的。大意就大意在他没想到魇魔附体后,居然一时从这小妖身上打不下来。
如果再打,或许能成,但他没机会了。
一股强大的煞气在他眼前袅袅收住,变成个身着黑袍身形婀娜的女子,款款拜了一拜道:“涂山公子果然好风姿。”
脸上眼鼻处罩了半副黑色面罩,面罩上描了一副红色笑眼。唇如血滴般鲜红,好一派诡谲风光。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一处,却像是混沌未开,半明半暗,周围皆是一团模糊。涂山汐也不惊奇,道:“跟了这半日,终于现身了。魇魔艳名,在下早有听说,专会钻空子,果然名不虚传。”
既来之则安之。
那女子低头笑道:“不敢。不过将涂山公子请来,做一个抉择罢了。”
说罢回头便领着他往前走,没几步便豁然开朗,此间草碧天青,莺燕声声,在处一山间有好几座茅庐草舍,只见前面突然跑出一个少女,眼熟得很,正是年少时候的无虞,哼着些不着调的歌儿,自语道:“总算将那些经本子抄完了。”
这少女左右一看,又自言自语:“怎么人都不见了?阿爹肯定是在忆归殿里,那青鱼呢?”
画面一转,涂山汐与魇魔眼前出现一道燃烧着的溪流,无虞正蹲在他们眼前拼命划拉溪水,水流滚烫,她非常急切地道:“青鱼,你在哪儿?再不出来我就将你煮了!”
不愧是那丫头的梦境,涂山汐没忍住轻笑了一声。身旁的艳丽女子道:“公子仿佛乐在其中。如若这境不能再令人发笑呢?”
涂山汐道:“那又与我何干?”
“原本你一招便能结果了我,然而公子不忍心伤她性命,露了破绽出来。此时再说这种话,不是迟了么?”
不等涂山汐回答,他二人立足之地又变了,竟是身在一所华丽的宫殿之中,宫殿深处火光憧憧,无虞站在一道火圈之外,似乎是感受到了炙烤的疼痛,手忙脚乱地拍着身上的火苗。
边对着火圈之中的人说道:“小树,你等等,为师马上来救你。”
火圈中有一道人影伫立着,始终不动,也不搭话,仅仅是站着。梦魇中的无虞急得狠了,伸脚踏入火圈之中,刚走一步又缩了回来,像是遭受到了钻心之痛。
片刻后,又试着往前走,连裙摆都烧着了,她提着裙子道:“别怕,为师来了。”然而烈焰一哄而上,又烧着了她的袖袍。
魇魔回头道:“她将永远在这火焰之中被炙烤,公子舍得吗?”
“你在威胁我。”涂山汐道。
“没错呀。你既舍不得她肉身破灭,若元神被困在梦魇之中,难道就舍得了?你若不应,她以后千千万万年,都将困在这火光之中不得出入。”
“你要覆冰元珠?”
“正是。元珠在不在,青丘都无人敢犯。但到了我们手上,就不同了。幽冥之门外的周天大阵已经松动,魔族被封一千多年,只想有仇报仇有怨报仇。”魇魔抬起头来,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真诚。
这些魔物看来并不知道他手上的元珠只有一半。
涂山汐道:“若我说不呢?”
“你既然已经来到她的梦魇中了,还有什么筹码?除非愿意让她在此被烈焰焚烧数千百遍。”魇魔冷笑道,脸上渐渐青筋爆裂,一张美女脸由净白变得青灰。魔就是魔,人性失之八九。
眼前梦境中的无虞仍在被无数火焰隔绝在圈外,也仍在不知疲倦地跃跃欲试。
梦境中,他做不了主,她可能要在此间被焚烧直至魇魔法力湮灭。
略略一想,涂山汐道:“还有一法,杀了你,便好了。”
“我可是附在她身上的,你杀我试试。”魇魔大笑道,边笑,边变幻成无虞的模样,眼前一远一近两个无虞,诡谲非常。
一个陌生声音凭空响起:“那就试试。”
宫殿之中正在火心圈里被烈焰包围着的那个幻影,本是僵直不动的,陡然转过了头来。看不清楚脸面,但一双倒映着火光的瞳眸如剑光般刺来。
梦境中的东西,原本都该是虚幻,是原主的思患,无论如何,不该有自己的意志。然而那身影不仅转过头来了,还一脚踏出火圈,直直往他两人身前掠来。
魇魔何其狡猾,顿时踅身躲避到涂山汐身后,涂山汐惊讶道:“你是何人?竟能穿梭魇魔之境?”
那身影并不答话,只从腰间摘下一柄短玉笛,放在嘴边短暂吹了两个音。涂山汐身后顿时黑烟四起,他余光瞄到那黑烟似是想逃,飞出骨扇去,却没打着实体,扑了个空又飞转回来。
当下脸色很是难看,不但让这魔物当了挡箭牌,还被她逃了。
那梦境中的身影道:“魇魔不过是诓你,梦境中没有实体。不过,你应当已经伤了她的元神。”
这半安慰半讥诮的,涂山二公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后面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树儿?”
是无虞的声音。涂山汐侧过头去,只见那梦魇之中的无虞居然从火光中抬起头来了,正望向两人。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原本也该是幻影的少女便站起,无限欢欣地跑了过来,道:“小树?真的是你!”
那道身影站定了,缓缓说道:“是我。”
涂山汐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人,身影被火光映得黑漆漆的,犹如演皮影戏一般。
无虞幻影高兴得大呼一声,冲上前来就抱住那修长身影,道:“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她脑袋从那人身畔探出来,才发现后面还有一人,惊奇道:“涂山兄,你怎么也在这儿?”
涂山汐不清楚无虞是如何穿破魇魔的梦境禁制,在梦里恢复神智的。也不是很想知道那个叫树儿的家伙是个什么来头,显然此人修为不弱,不然做不到在他与魇魔谈话间,无声无息地闯入此境。
边上有几个蒲团,他索性挪过去盘了腿坐在一个蒲团之上,摇着扇子揣摩眼前的状况。
旁边无虞见他不答,也不在意。只是高高兴兴地上下捏着那叫树儿之人的手脚,说道:“你是怎么活的?”
如论是谁听到这种话应该都不会很高兴,那名叫树儿的人声音里却没什么起伏:“我没死。”
“哦!”无虞半懂不懂地道,又问涂山汐:“涂山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涂山汐摇着扇子总算搭理了一句:“我们现在是在你梦里,很明显都是被抓来困在这里了。”
无虞诧异地睁大了眼,伸手去戳了戳“树儿”道:“那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是我在梦里造出来的么?”
那人伸手截住无虞的手指道:“我是白承夙,是真的。”
“那你也总该有一百二十多岁了,是怎么保养的,为何不老?”
白承夙道:“可记得当初你开山创立的见山派么?我一直维持此派,修炼有道。”
“有理。”无虞恍然大悟道。
“胡扯。”涂山道。
白承夙没出声,敛了袍子在旁边的蒲团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