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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成亲那日后,阿辰就很少回公主府了,他整日都混迹在军营中。
打仗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上战场是九死一生的事。
直到那日他起兵出征。我在城门口送走了他。
我格外的难过,似乎经历过,才会害怕不安,我不想等待,我害怕他从此回不来了。
于是换了身士兵的衣服混进去。
如愿以偿被逮到了,但是却没有闹到帅营里去。
犯事的小兵被抓到后厨干体力活,我哪有力气,被弄个半死。一双葱根玉手就这样被弄的满是伤痕。
晚上洗澡的时候,没机会,就这么汗臭着凑合着过了好几天。
还是没逮到机会去帅营。行军的时候不能乱跑,每次扎营的时候位置又不一样。
那么多营帐,我真没找到。
真是造孽。
“兄弟,有什么可以接近帅营的办法啊?”晚饭的时候我询问一个对我还不错的小哥。
“接近帅营?你别想了,要是我们这样的小兵都可以进帅营,那敌军怕是不战而胜了。诶…你问这个干嘛?难不成你是间谍?”
“诶...小哥误会了。我家后面有人,认识怀桑公子。他以前欠我家一个人情,说日后有机会报答,我这不是去找他给他机会嘛。”
“我劝你还是别想了,怀桑公子什么人物。你最好在战场上保住你的小命,否则以后就没机会了。诶...我说你,这么热的天,你多久没洗澡了?都臭了。”他捏住鼻子,一脸嫌弃。
“有,有吗?....我觉得还挺好的啊...哼哼...”其实我浑身已经瘙痒难耐了。
“咦——,你还是和我一道去洗个澡吧。”
他强拉着我,自顾自的说:“难得扎营到有池的地儿,正适合。不用搁在洗澡的帐篷里挤了。”
一群光着身子的大汉在池边戏耍着水,小哥叫我赶紧脱衣服进去,我扭扭捏捏推三阻四的熬着。
肖愉辰,你什么时候来救你媳妇儿。
终于躲在草丛里等他们都走光了,我才卸甲脱衣下水。
真舒服。浑身臭的我,快吐了。来军营找他真的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蠢的事。真后悔极了,我干嘛不在南阳好好呆着,跑到这种地方受罪,每天累得跟狗似的,还找那么久都找不到人。说着说着,声泪俱下,真的是越想越委屈。
“谁在那儿?”一个充满杀气的声音响起。
我的妈呀。还有人在这儿,我赶紧躲到一个大石头旁。真刺激。这样是被发现,我不就玩完了。
我听见那男人从水里出来哗哗的流水声。他是要走了吗?我朝那声音的方向望去。应该是走了吧,我松了一口气,回头却发现一柄剑正架在我脖子上,发散着凛冽的刀光。
吓得我顿时,那眼泪...都顾不上看那个人长啥样了。
我就快死了,眼睛都不敢睁开。
“沛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下就给了我安全感。
我睁开眼看到拿着刀的人。肖愉辰,原来是你啊,你居然想杀我。
我控制不住眼泪和哭声,平生第一次被刀架到脖子上,我吓坏了。
他立马跳进水里,抱着我,一边道歉,一边安慰。
“你怎么来了?...吓坏了吧...我不是故意的...沛儿,你打我吧...吓坏你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沛儿”
我背对着他,不想靠近他,自顾自的哭着。他把我从水里抱出来,给我穿上了衣服,然后一路抱着我回军营。
我在他怀里哭累了,对他说“你刚刚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差点没命了。”
“我错了...要不你也把刀架我脖子上。”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舍得。”我捧着他的脸,突然觉得害怕,“你别去了吧,我们回家,我怕你以后不回来了。”
“你看看你,又在说梦话了。我怎么会不回来呢?我的沛儿在家里等着我,我干嘛不回去。”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呢...只能这么活着...别无选择。你这样想,我如果不出征,你父皇会让你嫁给我?这可是我和你父皇约定好了的,要给你幸福。”
他这句话似曾相识。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轻声一笑。
“是不是被我吓傻了,又开始说胡话了,我们从小就认识啊。”
他把我抱进营帐,我在他怀里睡了一宿。
我做了一个梦,与他有关,我在十里长亭送走了他,他再也没回来过,再也...
我怕。
后面这几天我都被他关在营帐里,他说我是他的软肋,他害怕我被敌人盯上,到时候便没办法杀伐果决了。
看来我是给他添乱了,但是我就是想陪着他。
后来父皇派来接我的人到了。
父皇这几天没找到我,派人来对他好一阵骂。然后他们合伙一起生拉硬拽的把我绑了回去。
临走时我对他说“你一定要回来,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太痛苦。”
他楞了楞,说道“我会回来的。”
临走时他的表情让我觉得清冷,就像是最后一次道别一样。
朝堂之上不断地传来军报,我心焦如焚,得知他被困在山谷,我更是茶饭不思。
红丝如血一般浸透我的镯子,我看着我的右手,害怕得哭了出来。
我真的不能为他做什么吗?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报!!肖将军一行人被困无定河。最多能坚持十天”
看来是无望了。
“皇上,援兵...”一些大臣开始商议撤回援兵的事
父皇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把援军撤回来吧。”
“父皇,此事还有转机,你若是此刻收手,就真的与越国结下梁子,倒不如一气呵成,死拼到底。”
“如果此时收手,并将肖愉辰抓住送给越国,说不定能躲过一劫。”一个贼眉鼠眼的大臣在一旁胡言乱语,我狠狠的将手中的杯子砸向他。
“怎能做出这种不仁不义之事,就算真的这样做了,真的就能躲过一劫,我与肖愉辰已经结为夫妻,胥国与肖愉辰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以为宣哲王真的会放过胥国?”
“届时只需要解释,是他劫持了皇上最疼爱的小公主,你,出于对小公主的保护,才不得不借兵给他。何况他上次不是把你劫持到军营里去了的吗?”
“沛儿,你先回去,我要同爱卿商议政务,不是你该听得东西。”父皇把我赶出他的书房。
当夜我想都没想,穿了一身黑衣,往无定河的方向飞驰而去。
我连夜快马加鞭,奔赴战场,达到时已是第六日。
自古战场,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空气里弥漫的尸臭让我反胃。
脚边的人体器官让我毛骨耸立。
我循着新鲜的尸体一路走去,我害怕,我怕死,但我更害怕他死,和河边这些战士一样,身首异处。
他这一生都没有好好地活过,自由地活过。
我终于看到不远处厮杀的人群。可我来迟了,他被一群士兵围剿,无数支长枪刺穿他的胸膛。他满脸的血渍,一身的伤痕,鲜血从他口中喷薄而出。
我慌乱的朝他跑去,拼命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几近崩溃。
我推开那些面目可憎的敌军。
抱住他。
“沛儿。”他就只轻轻的说了一声,就被鲜血呛住。
“我在...我在...”
我拉住他的手,玉镯被他的血染成血色,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他的脸上,和他的血混在一起。
“沛儿...不哭...会遇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