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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暖阳当空照。
庞多智怀里揣着20个铜板,腰里挂着萌娃专用的小木剑,历经庞母千叮咛万嘱咐,答应打死不过桥,进入荒野,并且答应万一和人起争执,绝对不拍脑袋刺胸口,终于成功走出家门。
夏国十里设亭,十亭为一乡,其上是县、郡、州,庞多智看过颜冰卿从娘家带来的“地理志”,大夏十三州之地,纵横数万里,国土辽阔无垠,整个中原大地比前世大了数倍。
而青峰乡,据说原先叫青锋,为了避讳当朝太尉儿子大名,十年前改成了如今的谐音字。
又不是皇帝老子或太子,犯得着如此跪舔么,庞多智无力吐槽。
出门几百步,进入坊市,有菜肉摊子,有当铺铁匠铺,还有卖芝麻、食用油、酱油的调料铺子。
甚至于,还有猜灯谜的营生,庞多智等了半天,有个壮汉跑来,抽出个“早晚不语”,大汉抓耳挠腮,苦思冥想。
庞多智很想提醒说谜底是“许”字,但考虑到坏人营生,如同杀人父母,不符合傻子形象,只能放弃。
小半刻后,壮汉无奈放弃,一铜板泡汤,摊主报出答案,稍加解释,壮汉恍然大悟,把原因归咎在自己太耿直,没绕过弯来,于是再抽一张。
这回谜面为“暗中对弈——打四字”,见壮汉又在那抓耳挠腮,满头大汗,不用猜,第二个铜板又归了人家。
庞多智暗暗鄙视下,悄然走开。
往前,有个刚刚出摊的蜂蜜摊子,花香扑鼻,摊前聚拢了不少人。
摊主撸着袖子,露出健壮胳膊,抱拳道:“诸位父老乡亲,新鲜蜂蜜,总共就这一坛,一两150文,谢绝还价。”
“赵乡勇,东西是好,可你一两卖150文,抵半石(石为100斤)精米,也太贵了,便宜点。”一对小夫妻驻足摊前,丈夫见小娇妻眼谗,开始还价。
“是啊,太贵了,便宜点。”众人起哄。
乡勇负责守护乡里父老,义务打白工,但抓捕盗匪或驱逐击杀扰民凶兽都会有相应悬赏,还能和官家人士混个脸熟,好处极多,就连庞石也是乡勇其中一员。
“各位父老及兄弟姐妹,这时节天寒地冻,新鲜蜂蜜太过稀罕,不才深入荒野一百多里外的百花谷,途中避开多只凶兽,得来殊为不易。如此稀罕之物,一两150文不贵了,不才也是想惠及乡里兄弟姐妹,否则若送到青峰城,少说一两能卖200文以上。”摊主说道。
如此解释,在情在理,小夫妻俩目光交错过后,丈夫掏出叮叮当当的300个铜板,用自带的黑釉陶罐装乘,咬牙买下二两。
其余人争相效仿,大多都是一两,买个东西,铜板数半天。
庞多智想买点哄家里萌娃,但有心无力,只能再次悄然走开。
一两蜂蜜150文,太过奢侈,根本不是庞家眼下能负担得起的。
再往前,有个卖糖葫芦的,庞多智花2个铜板买上一串,边啃边继续前行。
糖葫芦嘛,山渣不大新鲜,外头糖浆薄如纸,还散发着股焦味,味道实在不咋地。
途经青楼,楼上小姐姐挥舞着长袖,调笑道:“呆子,今天带钱出门没?”
庞多智嘴角沾着糖浆,故意不擦,呆呆仰头道:“小姐姐,一次多少银子?”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下行情。
“呀,呆子今儿开窍了,瞧你如此俊俏的份上,姐姐给你半价,200文如何?”另一个小姐姐热情招手。
“选我,选我,庞哥儿,我100文就行,保证能吹会唱,把你伺候得服服贴贴。”第三个身材丰满的小姐姐举着长袖掩嘴,吃吃而笑。
“打住,打住,你们几个小浪蹄子,想找死么?”
边上并肩走来两个腰挎长刀的巡士,其中一个笑骂道:“庞家绾岚娘子举人功名在身,又是二境武夫,小心她过来拆了这里。”
乡勇之上为巡士,巡士是乡镇公职,形同城里的捕快,吃着官家饭。
颜冰卿嫁入庞家,需要在乡里登记相关信息,所以巡士能一语道出她的家底。
功名在身?
这时代女子能考取功名吗,我咋不知道?
庞多智呆了,他三年国画美术科班出身,对古代相关制度多少有些了解。
在古代,无功名者不得招奴仆,否则就是僭越,僭越之罪可大可小,官字两个口,人家说你小,罚些钱财了事,重则入狱,甚至发配充军。
举人古时称半官之身,能招纳奴仆侍奉,见官还可不跪,特权极大,但古代一般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是不容许她们进入学堂读书及考取功名的。
夏朝,对女子如此宽大纵容的吗?
如此重要的信息,傻子记忆里居然半点没有,庞多智没忍住,不禁狠狠鄙视下。
“庞哥儿,你娶了个天仙般的人儿,也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别在这留连,快走快走。”另一个巡士伸手驱赶。
“官家小姐哪里懂得情调,庞哥儿,你别走,进来坐坐呗,保证叫你乐不思家。”
楼上小姐姐们也是滚刀肉,根本不怕颜冰卿过来拆家,又千娇百媚的发出盛情邀请。
凶猛妖精这是谗哥哥的身子呐,奈何哥哥要留着清白之身,给自家娘子祸害,对不住了。
庞多智摸摸羞涩的口袋,赶紧落荒而逃。
别了青楼,再过两个路口,旁边红墙上喵的一声,突然飞窜下来一只大猫。
这猫虎头猫身,通体白毛,长相神俊,关键还胖,胖到没天理。
庞多智眼睛一亮,见左右无人,身体往前一倾,鬼魅般飞扑过去。
大白猫跳墙而下,刚站稳身子,眼前黑影一晃,还没看明白咋回事,脖子一紧,叫庞多智拎上空中。
它瞬间炸毛,喵喵的奋力挣扎,挣扎中,四爪还冒出锋利骨刺,狰狞毕露。
哈,是灵兽!
灵兽好,通灵啊,能听得懂人话。
照着后脑勺,庞多智啪啪几下,给它拍老实了,狠狠威胁道:“再不老实,我将你打死下锅。”
迎着庞多智杀气腾腾的双眼,大白猫打个机灵,果断倦起身子,乖乖闭嘴。
这玩意胖萌胖萌的,家里萌娃小姨子肯定喜欢!
庞多智美滋滋的将其捂在怀里,绕道而行,脚下飞快,启灵时,他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花花绿绿的大染坊。
大白猫自然不能原原本本的带回去,万已被人找上门来咋办?
所以,庞多智决定去买点染料,将它画成老虎,保证到时就算主人看到都没敢认。
自小浸淫国画,加三年美术科班出身,他对自己的画工深为自信。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路上,大白猫看到一个华服大胖少年,毫无预兆的,突然喵喵大叫。
“咦,傻……庞哥儿,你抓我家大白干什么?”胖少年愤而上前,怒目圆睁。
又被抓现形了,真衰!
庞多智大感晦气,不过人家本想喊傻子,又中途改口,有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看来颜冰卿半官之身对平民极有威慑力,他彻底放下心来。
“我拣的,还你!”
庞多智毫不尴尬,憨憨的将白猫还回去,擦肩而过,不快不慢的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