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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庄生晓梦迷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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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日,一同吃喝玩乐的几个好友,纷纷递了信儿,说是玉絮楼新上了美酒,邀子湛兄一同品尝。

    新来的门仆一连跑了管家住处好几趟。

    门仆只觉得名号在何处听过,回去路上,灵光一闪,这不是那几个游手好闲、横行无忌的纨绔子弟吗?!

    主子交友竟如此荤腥不忌。

    可方才管家那波澜不惊的模样,分明是习惯了。

    这……

    门仆吞了吞口水,规规矩矩地站直了。

    从管家口中得了信,下午于子湛便摇着扇子出了门。

    玉絮楼,有名的酒楼之一。酿出的酒,最是浓烈香醇,颇受高门富户的欢迎。

    美酒新上前三日,楼中可说座无虚席。

    于子湛,韩叙,陈绍几人属常客,甫一进门,小二赶忙就招呼着上了二楼。

    “酒菜上齐了,几位爷慢用!”

    “赏你的”

    一锭银子掷到小二怀里,小二一瞧,乐得合不拢嘴,赶忙揣兜里道谢。

    “哟,谢于爷!”

    今日算是伺候着了,这于爷不愧是行走的摇钱树。

    “子湛兄,几日不见出手依旧阔绰”

    韩叙摇着扇子,赞叹。

    “韩叙老弟,你这就不懂了吧,子湛老弟是满意这临窗的位子”

    陈绍转了两下扇子,最后指了下窗户。

    于子湛斜靠着窗户,像是嫌酒杯不尽兴,直接端起酒壶,喝了起来。

    乌发著颊,朱裳着身,雪肤如凝脂,朱唇赤如血。

    眼波流转,顾盼生姿,极像艳丽的女子,举手投足又带着少年风流。

    愣是把两人瞧得一愣一愣的。

    “子湛兄果真美如冠玉,色若桃李!”

    “是也是也”

    停下手中酒壶,于子湛白了两人一眼。

    “你二人少拽这些,还嫌我这两日被恶心的不够…”

    韩叙二人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是我的错,竟忘了子湛身旁有出口成章的小厮整日说教,染病两日约莫也未能幸免,哈哈哈哈,我的错我的错…”

    笑呵呵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绍也摇了两下扇子,哈哈笑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小二,再来三壶美酒!”

    于子湛走到楼梯口,喊了一嗓子。

    “欸,马上来”

    坐回来时,被刚上楼的人群撞了一下,脚下有些紊乱。

    “酒来喽,爷满用!”

    “美酒入口辛辣,后味甘甜,不错不错”

    韩叙陈绍也直接提着酒壶喝了。

    “不错,可惜如此美酒,陆贤文和王佑康二人品尝不到喽!”

    韩叙拿着扇子轻轻压住了酒壶。

    “欸,陈绍兄又替陆兄和王兄可惜什么,你又怎知二人尝不到其他“美味”?”

    于子湛微眯着眼,暧昧地说:

    “陈兄,你可知晓牡丹亭新上一批美人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吧”

    说完仰头倒了口酒,哈哈大笑。

    陈绍愣了一会儿,笑着说:

    “那两位老弟赶紧喝,喝完随我去瞧瞧牡丹亭的美人!“

    “嘿,瞧陈兄说的,还是我和韩兄挡了你去牡丹亭的步子了不是?”

    于子湛的手肘捅了捅韩叙的手臂。

    韩叙轻笑:

    “哦?咱们一行人路过牡丹亭时,我和子湛可没拦着陈绍兄呀!”

    两人嘴角弯起调侃的弧度。

    “欸……嘿呀!不是!没有……你们,唉!”

    侧后方桌子上的一人,皱着眉朝三人看了一眼。

    “欸,对了,子湛老弟此次你怎得忽然生了高热?”

    陈绍夹了一块鱼肉,放到碗里,边挑边问。

    于子湛筷子一顿:“不提也罢,被母亲罚跪了白!”

    韩叙端起酒壶跟于子湛碰了下:

    “慈母多败儿,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好!”

    于子湛挑眉:“韩兄有经验?”

    “不过也是被罚跪过祠堂!”

    目光平和,嘴角挑起弧度:

    “举酒共饮!”

    “喝”

    “来”

    直至于子湛浑身无力的趴下,韩叙陈绍二人搀扶着去了如厕。

    正腹诽两人死要面子,估摸又去后院吐了。

    侧后方几人交谈声愈发清晰。从酒桌上抬起头,皱着眉看了一眼,又闭上眼趴了回去。

    声音真切地钻进了于子湛耳朵里。

    “如此美酒佳酿……”

    “尹兄,怎得老吃菜”

    “接风洗尘……”

    “……”

    “时安,你在晏城可见过长公主驸马?”

    “见过”

    “怎么样,模样是否俊美!”

    “嗯,到中年依旧可见当年的风流俊美”

    “看看,我说吧,长公主驸马少年时长的那叫一个英俊!”

    意料之外,晏城的信息。

    于子湛闭着眼,又仔细听了听。

    “那也不对,驸马长的如此英俊,长公主为何不动心喜欢呢?”

    “武兄怎知长公主不喜欢驸马呢”

    “皇城中老一辈的都清楚,长公主另有所……”

    二楼,

    竖直了耳朵的酒客,

    没等来下文,等来一声闷哼和瓷器摔碎的声音。

    伸长脖子一瞧,一红衣少年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指尖上的酒渍。

    又拿起一个酒壶,深一脚浅一脚地晃过去。

    “哟,爷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背后论人是非!”

    被砸的少年人,登时恼了,瞪圆了双眼爬起来,捏着拳头冲了过去。

    于子湛脚下虚晃一下,躲了过去。

    “背后议论是非,爷今日兴致甚高,教教你们言行!”

    酒壶砸在地上,应声炸开。

    对面几人,也是被惹怒了,好好喝个酒谈个天。被这红衣酒鬼生生搅了局。

    提着拳头,拿着趁手家伙就上。

    于子湛提起板凳,抡了过去。

    因为醉酒,脸上身上也挨了不少拳头。

    韩叙陈绍吐完一上二楼,发现于子湛被几人围着打。怒从心头起,两人对视一眼,一起上了。

    于子湛几人还是有经验和默契的,最后把四人打的趴在地上哎呦喊疼。

    三人身上也挂着彩,尤其于子湛鼻青脸肿的。

    对面一男子半坐着,脸上也挨了一拳,鼻子淌着血。

    这就是那个时安,于子湛晃着身子,就要提着凳子补一下。

    韩叙拦住他。

    “子湛罢了,方才他没围殴你,只是平白被拉了进去挨了揍…”

    “不可”

    背后论人是非,如此之徒。

    “子湛老弟算了,你瞧他的身子骨,也禁不起!”

    男子一身浅青色衣衫,玉簪束发。

    身材高挑,肤色却极白,相貌清秀,跟话本里的文弱书生一样。

    鼻下淌着血,更是文弱可怜。

    仔细一看,手中还拿着暖婆子。

    只见那男子起身作揖,于子湛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一个大男人如何会把柔弱可欺展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最后,摸了摸脸上的伤口,轻嘶一声。

    “把话撂这儿,日后你们最好绕着爷走”

    韩叙捡起地上的扇子,摇了两下:

    “奉劝几位公子,下次瞧清楚这张脸是谁”

    顶着肿得老高的脸,于子湛摇晃着身子下了楼。

    留下二楼一片狼藉。

    临出楼门,又丢给小二一钱袋银两,说是二楼用具该换新的了。

    掌柜叹了口气,也不知今日是谁撞上了!

    回到府里,嬷嬷瞧见于子湛脸上的伤,一通嘟囔。

    说什么公子是又想挨罚了,还嫌跪的不够。

    于子湛只摇头保证,让嬷嬷放心,他不会受罚。

    小厮去端了醒酒汤,又忙跑去拿了膏药,说伤到脸就不好了。

    于子湛想笑,却扯到伤处,痛呼出声。

    嬷嬷说得了准信儿,下月初六老爷回来。

    于子湛愣了愣,离家七年之久的父亲,要回来了。

    是了,外调地方官员进京述职的日子就在下月。

    回来了,又如何。

    注视着镜中的脸,轻嗤一声。

    想着,这便是父亲少年时的模样吧!

    跟她相差无几。

    约莫那个时安会猜出些什么,毕竟她下楼时,那目光可是一直跟随。

    左右也没想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