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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境,九州国。
晚春,柳絮纷飞,南荒一行人走进入了九州国位于王城脚下一家临着河有九层高的全九州国最奢华的驿站——千影阁。
从雕楼玉砌的柱子、挂满红幔锦帐的门户窗子、画工精妙,名贵丝绸包嵌着的一簇簇花灯,以及从一跨入院子就可以闻到的罕见檀香奢侈的气息可以知道,这间驿站绝不是普通百姓能住得起的地方。
进入院子后,马上有门口候着的两位姿色上乘,整齐穿着紫衣的女子接过巫祝脱下的鹤氅,两个小厮十分殷勤地接过马匹的缰绳,朝不远处的马厩走去。
从此处,一面临王城,另一面便是种满海棠树的凉河。凉河发源于北冥,从九州国穿城而过,汇入东海。临着河另一端被海棠树簇拥着风景地势极佳的一处,座落着一栋青砖黛瓦独门独栋的大宅子,它处于九州国烟花繁华之地却显得安静内敛,倚于金碧辉煌的王城脚下却低调奢华,不争不抢——这便是大名鼎鼎的青郡府了。
民间盛传,青郡王是九州国当朝皇后的亲哥哥,祖辈上都是九州国驰骋沙场战功累累的开国大将,深得朝廷信任,南宫家王爵加身,也在九州国有了封地。直到南宫雪入宫为后,也让南宫家与朝廷的联系更加紧密。
南宫雪的哥哥——南宫江,也就是青郡王,是个爱民如子,低调开明的好王爷。这九州国内凉河河畔密密麻麻的海棠花就是他所种。
有人说,他中海棠花是为了一位名叫“海棠”的女子。
也正是因为这个女子,自从九州天子赐婚的郡王妃难产死去后,青郡王一直没有再娶。
——至于那个女子,有人说她死了,也有人说她还活着。
关于她的全部传说,就像这满河的海棠花,承载着年复一年的烟火气,飘浮在贯穿九州国,哺育着九州百姓的这条凉河之中。
凉河边,千影阁。巫祝一行人被邀请去二楼偏厅。相对比于巫祝与两位巫咸的淡定得体,璃璃与王小凡两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一路上被琉璃灯罩、镂金的屏风、精致的花灯红锦一类奢华到极致的摆设装饰惊得合不拢嘴。
“璃璃你看这鎏金铸纹的雕花,这种工艺还是我们东海境传过来的呢!”王小凡抚摸着一楼大厅内扶栏转角处一处小巧精致的金丝雕花对璃璃说。
璃璃嗤之以鼻,说到:“吹牛!反正我也没见过,任凭你怎么说都行!”
“真的!这项工艺在东海也算是国宝级的——想当年,我费了好大劲才从东海大名鼎鼎的'鎏艺铸造坊'里搞到那枚簪子……”王小凡一脸认真地辩解着,可话只说到一半,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的,突然没了底气。
“罢了罢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信!”
王小凡突然面色尴尬地结束了话题。
负责接待南荒一行人的是一位六十来岁的老爷子,花白的胡子及胸,一脸和善,身上穿着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绫罗缎面制成的罗褂长衫。他听到王小凡与璃璃斗嘴的内容,哈哈笑了起来,走到璃璃与王小凡身边,他捋着胡须,对南荒一行人介绍到:“这扶手转角包裹的金料的确是花重金从东海境买入的'鎏金铸纹雕花',这种工艺也只有擅长铸剑的东海境独有,每一寸都价值连城。在东境,这种工艺的首饰通常只有权贵之家才用的起。其中关于这种雕花工艺还流传着不少才子佳人的传说佳话呢!”
“是怎样的传说佳话?”璃璃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望向老爷子。
老爷子和善的地笑着,捏了捏璃璃细嫩的小脸蛋,说:
“——这东海王家有一位大少爷,剑术天下无双,人称四海蛟龙。就在十年前,四海蛟龙王寻欢初遇了九州国青郡王家年幼的青鸾郡主,一见钟情,便以一支镶嵌着红琉璃的'鎏金铸纹雕花'凤簪与九州国青鸾郡主定下婚约,从此这'四海蛟龙'王寻欢王大少爷苦等青鸾郡主十年,从总角之约到桃李之岁……”
“真浪漫…”璃璃说。
谈话间,一行人已经从一楼经过豪华气派的楼梯上到了二楼,老者带着他们绕过几间厢房,终于到了位于二楼靠凉河一侧的偏厅。
偏厅相形一楼主厅略显得低调了些,临河的一面没有墙,而是修筑着整排红木护栏,显得厚重又奢华。房檐边垂挂着半透明的竹帘,竹帘高低错落,都半卷着,映衬得外边儿一簇簇盛开的海棠花下娴静优雅流淌着的凉河格外雅致。
王小凡嘴里叼着稻草,倚坐在护栏边,看着缓缓流淌着的凉河若有所思。
老者安顿巫祝巫咸与璃璃在茶几前坐下,一位茶童马上娴熟地洗茶,给大家紫砂杯中沏满。
老者对巫祝说:“最近九州国不太平,神机堂都快忙死了,半个月时间不到,九州境内已经前前后后丢了十三个新娘子了,现在人也没找到……现在朝廷下令一个月内破案,神机堂的乔御史终日为此案奔波,不能亲自接待诸位,还请白公子见谅!”
化名为“白公子”的巫祝大人抱拳还礼道:“无妨,这几日有劳陈老爹费心了。”说罢,巫祝垂下清冷的眸子,端起面前的茶浅啜了一口,不再说话。
倒是璃璃一副雀跃的样子,她托着腮问陈老爹:“老爷子…您说的丢失了十三位新娘子是怎么回事儿啊?”
“害,别提了!从半个月前起,九州国就有新娘子在成亲当晚离奇失踪,家里人明明看着进了洞房——这好好的大活人,红烛一灭,竟然说没就没了!煞是骇人啊!”
陈老爹兀自说到,沉吟半晌,深深叹了口气,接着说:“唉!真是可怜了这些正当韶华的闺女儿们……这事儿啊,闹得人心惶惶,九州国内无人敢嫁娶…就连那青郡王家青鸾郡主与东海王家大少爷王寻欢婚事,郡王爷也是担心宝贝女儿遭遇不测,将婚期一推再推。”
“好生奇怪啊,好好的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璃璃托着腮,自言自语到。
“可不是么,坊间都传是妖怪作祟……”陈老爹也是一脸愁容。
就在这一老一少聊得正酣的档口,冷不丁倚坐在扶栏边的王小凡发出一声冷哼。
陈老爹与璃璃寻声看向扶栏那边,只见王小凡从栏边的长凳上翻身下来,将手腕上松松垮垮缠绕着的紫檀佛珠往前一扬,说:“这有何难?待本小龙王去收了这妖孽的妖灵,做成佛珠!”
陈老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问到:“——这位小兄弟竟然懂得降妖?”
“是啊,小凡可厉害了,我亲眼见过他把一条上万年修为的大蛇妖给劈成了两半!”璃璃一边在手上比划着做了个下劈的姿势,一边帮腔到。
陈老爹似信非信地看向在一旁淡定品茶的巫祝“白公子”,只见他眼神清冷,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证明确有此事了……
璃璃雀跃着跳到王小凡身边,指着那串佛珠对陈老爹说:“老爷子您瞧,那条万年修为的大蛇……就是这一颗!你看,这每一颗,都是小凡打败了的妖怪的妖灵哦!”
陈老爹看得瞠目结舌,随即脸上浮现了笑意。璃璃顿了顿,接着说:
“——当然啦!也少不了本女侠的协助!”璃璃双手叉着腰,一脸得意的看向陈老爹。
陈老爹连忙抱拳作揖到:“那可真是太好了!不知道这位小凡兄弟能否助我们神机堂斩除妖孽,还九州百姓一方净土啊?”
“咳,咳,还有璃璃女侠……”璃璃尴尬地轻咳了两声。
晚春的风裹挟着霸道张扬的海棠花的香气透过悬挂着高高低低竹帘的偏厅露台吹拂进厅内。悬挂在檐角的铜铃应风晃动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巫祝默默放下紫砂杯,发出“汀铃”一声脆响,气场逼人。茶童手忙脚乱地给巫祝杯中重新斟满。
他说:“璃璃不许去,就呆在我身边。”
“哥~”璃璃嘟起小嘴儿向巫祝撒娇道:“就让我去嘛!”
“不可。”
未等璃璃说完,就被巫祝清冷而坚定的声线打断了。
见气氛有些微妙,两位巫咸连忙打起圆场,解释着是巫祝不让璃璃同去因为担心她的安全。
最后还是陈老爹思忖半晌,开口打破僵局,只见他脸色犯难,向王小凡问到:“…小凡兄弟打算上哪儿去寻这专偷新娘子的'妖怪'呢…”
王小凡抱臂思量了一番,说:
“这个简单!我们就办一场婚礼,等那妖怪自己送上门——正好,趁着人多,白公子也可以带着璃璃到远处观看除妖——”
说到这里,小凡朝璃璃使了个眼神,璃璃欣喜若狂地回应着。
“…万一这妖怪不来呢?”陈老爹问王小凡。
“——他一定会来。他不来,只有两种可能:一,不知道有这场婚宴,二,担心是陷阱不敢来——但如若对象是青鸾郡主呢?”王小凡信心满满地回答到。
“若是青鸾郡主,一定会满城皆知,且九州国定不会拿郡主的婚姻大事开玩笑……这两种可能性都不会有!妙极!妙极!”陈老爹恍然大悟,对王小凡的计谋赞不绝口,随后又面露难色道:“只是,不知道郡王爷是否同意此事……”
王小凡听罢爽朗地笑着拍了拍陈老爹的肩膀,说:“我可以保证青鸾郡主的生命安全,至于如何说服青郡王——就要仰仗神机堂八面玲珑、世故圆滑的陈老爷子了!”
陈老爹赶紧求助似的望向坐在茶几边的眉目清秀的巫祝。
晚春和煦的风裹挟着海棠花张扬的香气拂过他的鬓角,他只是自顾自饮茶,嘴角隐约带着一抹无可奈何的笑。
……
…
九州国郡王府,神机堂负责打点各位捕快生活的陈老爹,作着揖从郡王府青砖垒砌的大院中躬身退出。两扇沉重的大门缓缓合上,震得院墙边的海棠树的枝叶簌簌颤动。
青郡王长叹一声,倒靠在梨花木的椅背中,用手指按摩着鼻梁。只听身后珠帘清脆响起,南宫曦曦被小莲搀扶着从楼梯款款走了下来。
曦曦笑的温暖,她对青郡王说:“是什么事情让父王这么为难,不妨说给女儿听听。”
郡王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随口答道:“我南宫家世代为百姓为重,牺牲一些也没有什么,难得想为家人‘自私’一次,却又觉得对不起百姓拥戴······”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平之事,匹夫若能以天下为己任,都献微薄之力去改变一些,世间悲剧就会少一些······想看到九州国的盛世繁华,九州百姓安居乐业,不也是父王的心愿么?既然是自己心之所向,又谈何‘牺牲’呢?”
青郡王吃惊地打量着眼前的南宫曦曦。
“···父王,怎么了么?”曦曦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刚刚说的这番话······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
曦曦腼腆地低下头,仿佛是回忆起了一些很美好的事情,温婉精致的脸上扬起浅浅微笑:
“——那便巧了,这些话,也是女儿的一位故人对女儿说的······”
九州国,凉河边,坐落着青砖砌成的气派府邸,府邸周围种满了密密麻麻的海棠花。正是草长莺飞的晚春时节,站在凉河边,满目满眼都是花团锦簇的盛景,让人不由得感叹春夏秋冬年复一年,这些景色倒是年年相似——可惜纵然再相似宛如往昔的绚烂的景色,也毕竟不再是往昔。错过的,遗憾的,已然无法弥补······所以这九州国越是繁华,这满河海棠越是芳华绝代,就越是让人心意难平!
·······
——九州国是四海大陆内最为强盛的一个国家,位于四海大陆最中心。九州天子不仅统治着九州国,更是统治着整片四海大陆,能强大到此般地步,与九州国完善的统治机构不无关系。
其中神机堂便是九州国朝廷中极为神秘而重要的一个组织。
该组织广纳各方能人异士,专门负责九州境内各种悬案侦破,亦负责调查朝中官员。经过层层考核方可进入神机堂当差,选中的大部分为男子,在名册中有记载的女捕快大概就只有一位。
(下回预告:劫亲么?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