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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竹木珀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小姑娘向我走了过来,长长的袍子好似裙摆般拖在身后。她来到我面前,踮了踮脚,用指尖勾起我的下巴,嗔怒道,“半日未见,你这小丫头便忘了我吗?”
我还没来的及回答,远处便传来了媚儿急切的声音,“你这臭不要脸的小姑娘,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主人你也敢调戏,赶快放开她!”说话间已靠近石桌,她引动法咒将那小姑娘的手打落。
那小姑娘眉头微蹙,晃了晃因被偷袭而有些酸痛的手腕。她略微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上呈现出了,与外貌十分不符的冷笑,她开口道,“许久不出来走动,三百年的小东西都敢这样和我说话了。”她被打落的那只手上已经闪烁着灵力聚集的光芒,我大喊小心,可已经来不及了。
庭中的日光此时已然聚作一片片菊花花瓣,如同无数刀锋般略过媚儿的身体,她柔嫩的肌肤几乎是在一瞬间布满了细小的伤口。
在划破天空的痛苦呻吟声中,她变回了原形,那一团狐狸软软的落在地上,毛发已被鲜血浸染得分辨不出原本的白色。
我和竹木珀都已诏出法器,想要攻击眼前这个可怕的少女,可她几乎连手都没抬,我们就被日光形成的屏障压在了石桌上无法动弹。
“我只是教育个不懂事的小蹄子,你们俩何必如此动气。”她打了个哈欠,轻点了下身旁的空气,四周的阳光便聚了过来,在她指尖所落之处形成了一个缥缈的法座。她坐了上去,继续说道,“是你说要再入魔音林的,我便忙不迭的来帮你了。怎得如此不识趣?”
她挥了挥手,拂去了压在我们二人身上的屏障,我赶快跑到桃媚儿身边,将它抱了起来。它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睑还在微微颤动,我连忙引动治愈咒,层层叠叠的绿色光芒将这只遍体鳞伤的小狐狸包裹了起来。
竹木珀对那小姑娘吼道,“你到底是谁!”他的眼圈微微发红,很是生气的样子。
“嘘。”她将手指抬到双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双眸中笑容满溢,刻意压低声音道,“这是个秘密哦!”
“说吧,你打算怎么帮我们。”眼前这个小姑娘的灵力深不可测,她所使用的法术也并非凡人所创,我的天赋此时也是无效的。我知硬拼不得,不如先听听她怎么说。
“我可以带你们进魔音林,但到了囚日神台之后,你们要帮我办件事,之后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小姑娘说道。
原来那白玉神台竟有着这样的名字,囚日,难不成这日冕琴,是被锁在这神台之上的?
“若是我们不帮呢?”竹木珀大抵是看不惯这小姑娘居高临下的样子,出言道。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这种可能了。”她扯了扯嘴角,说道,“不过简单,倘若你们拒绝我,这日色刀刃,就不只是划过那小蹄子的皮肤了。”
我示意竹木珀别再说了,回答那姑娘道,“我们可以答应你,可你无故重伤了我的灵兽,怎得也该给个公道。”
“告诉我你的名字,这样若我们被你骗到林中杀了,至少能知道是被谁杀的,转世投了胎好来寻你报仇。”
“哈哈哈哈……”那小姑娘的笑声响彻菊岛,于庭院中生出经久的回音,“你这小丫头倒是有趣得紧,罢了,告诉你们也无妨。日鬼,这就是我的名字,可要记牢了。”
日鬼,真是个古怪的名字,不过和她所用法术倒很是贴切。此时看向她,真就仿佛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孩子,就是日光所化的鬼魅,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她于人间打发时间的游戏。
我引动咒术,将媚儿收入灵墟,之后站了起来,出言询问道,“何时出发?”空气中不稳定的日光涌动缓缓停了下来,她向我们走来,牵起我和竹木珀的手,左右摇了摇小脑袋,说道,“就现在吧。”
她的速度飞快,眨眼间我们就到了魔音林外,这里已不是昨日我出来时的模样。这林子不知何时惹了山火,被生生‘开’出一条道来。“怎么变成这样了?这里的树都被施了咒术,纵使是竹阳烈火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将它们摧毁成这个样子。”竹木珀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过奖了。”那小姑娘闻言笑道,“如今路都有了,还不快走吧。”
是了,这山火绝非自然发生,而是法术所为。林中起火大多都是越烧越旺,直至烧光能触碰到的一切才肯罢休。可这火焰在烧出足够人步行的通路之后,就被外力熄灭了。
我们踏入林中,两旁的老树都已被烧成了焦黑色,那些千百年才长成的粗壮树杈被风一吹,就难以支撑的断裂开来,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一路畅通无阻,仿佛山火吞噬掉的不只是树林,还有那些维系了千万年的幻境咒术。
来到囚日神台旁,这个原本金光四射的人间胜景此刻已黯淡无光,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寻常的祭祀神台。台上古琴也褪色许多,与凡人琴师所用的乐器无异,毫无灵气可言。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日鬼。她放开了我俩的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如同被什么牵引般飘到了神台之上。之所以用飘这个字眼,是因为此时的她,看起来真的就像毫无重量一般。
一滴清泪从她微合的眼睑中流了出来,周身聚集着不稳定的日光,金色的光芒很是刺眼。她身上的袍子化在了流动的日光之中,露出她本真的模样。
她的下半身呈现出半透明的形态,仿佛日光聚集而成,身下的日冕琴似与她有了反应,响起了清幽的乐声。
她并非什么人类,而是这日冕琴的琴灵。
“救救我。”她睁开双眼,看着我说道。她的脸上血色全无,双眸中满是绝望与祈求,那对纤细的手臂上,竟赫然锁着两条锈迹斑斑的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