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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秋猎这天,陛下身边带着贵妃,清和公主,昱王还有楚怀瑾,另外一些世家公子和武将,加之三国使臣,浩浩荡荡的往猎场去。
陛下和贵妃坐在摆好的桌案上,笑眯眯的看着几个孩子们,“今年谁打的最多,朕有大赏。另外,要照顾好公主们。”
几个人齐齐应声,“是。”
段云祈今日穿着浅蓝色的锦袍,特意带了昱王送他的那个腰带,护腕却抢了段云岫那对宝蓝色的。
段云岫今日一身浅绿色,头发束起,戴了一对白色护腕,端的是一个飒爽英姿,就是有点不太想搭理段云祈。
昱王作为跟随的最年长的皇子,不爱跟他们折腾,就留下来陪着父皇母妃与使臣们喝酒聊天。
清和公主也得了特令,可以一起去打猎,只不过她的箭术不精,只能骑着马跟着段云祈跑。
“云祈哥哥,你等等我。”清和公主在后面喊他。
段云祈刚瞄准了一个兔子,被她一喊吓跑了,一时间找不到去哪了。
段云祈泄气,回头瞪她,“你老跟着我做什么?去找云岫,再不然,就去陪那个西秦的惜玉公主。”
清和公主撅起嘴,也不太开心。
楚怀瑾骑着马不紧不慢的过来了,“清和,刚刚云岫还在到处找你呢,就在后面不远。”
“哦。”她见这样,只能先走了。
段云祈显然是还没消火,看他过来理也不理,一拽缰绳就跑起来。
楚怀瑾见状也立马抽鞭追上去。
“驾——云祈,你等我一下!我有话说!”
“说与不说有什么意义,我不想听!”
“云祈!”
两个人在猎场的林子里你追我赶,却也没影响到别人的兴致。
文承志跟哥哥还有唐文鸿一起,陆皓那个不中用的,骑到一半就受不了,非说不舒服,便回去和圣上还有几个大臣大眼瞪小眼了。
“要我说,小皓这家伙,早晚有一天变成他爹那样。”文承德一边说,一边寻着猎物。
“谁说不是呢,真是连小爷我的半点潇洒都没学到。”文承志连连叹气,给唐文鸿乐的不行。
不远处楚怀瑾追着段云祈呼啸而过,三个人面面相觑,文承志一咧嘴,“这是个什么节目?”
文承德摇头,“谁知道呢。”
唐文鸿撇撇嘴,“恐怕是咱们那位小霸王又耍小脾气了,也是,自小只要他一闹,四哥是上赶着哄的。不过恐怕他们这次打不到什么东西了,我们就有希望了。”
“说的也对!”文承志跃跃欲试起来,“今年我一定要拿个第一!”
每到秋猎杀生之时,太后都会去佛堂给小辈们祈福。
只是这回刚念了几句,手里的佛珠串突然断了,珠子噼里啪啦的撒了一地。
嬷嬷心道不好,忙着上前想去拾珠子,却被太后摆手拦住。
她跪在佛前双手合十低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她抬起眼,轻声道,“这天,恐是要变了...”
惜玉公主和宁安公主还有北燕皇子一组,三个人谁也不理谁,惜玉公主箭法精湛,刚出来就猎了两只兔子,后面的小厮赶忙上去捡。
段云岫受不了清和公主愁眉苦脸的样子,却又不能说什么,只好劝道,“我哥哥这个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喜怒无常的,你就别放心上了。我知道你对他青睐有加,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一声,我哥这个人不受约束惯了,家里人也不管他,他要是不愿意的事,别人还真奈何不了他。你可要想清楚,非要跟着他,是免不了要受苦的。”她说到这,低眉有些愧疚,“到时候,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清和公主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羞红了脸,愤愤道,“谁看好他了!本公主才不稀罕!”
日头偏西,大家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果不其然的,段云祈和楚怀瑾一个猎物也没打到,段云祈梗着脖子把脸扭到一边,楚怀瑾一脸的笑意。
让人没想到的是,叫嚷的那么凶的文承志居然只拿到了第二名,第一名居然是段云岫。
陛下高兴的不得了,把她打的猎物都交给她自己处置,顺便许诺她回了京,可以任要一个赏赐。然后就吩咐大家可以各做各的去了。
段云祈撇撇嘴,走过去把段云岫打的猎物看了一遍,挑了只兔子和野鸡,插在箭上扛着就走。
“你干嘛!”段云岫伸手要拦。
“你哥没饭吃了!你这个当妹妹的都已经这么出风头了,给我俩东西怎么了!”段云祈扬了扬脸。
“你!”段云岫气结,刚要继续争论,突然一支黑羽箭破风而来,箭头带着凛冽的寒光直直的飞过来。
段云祈双目一凛,伸手推开妹妹,黑羽箭在他们俩中间擦着他的发丝而过。
段云祈心里暗道不好,扭头看去,发现贵妃正扶着陛下起身往帐房去,而昱王站在一旁,那黑羽箭不偏不倚,竟是直冲他的面门。
那阵凛冽刁钻的风昱王也察觉到了,抬眸看过去,眼神没有任何波动,脚下也没有挪动位置。
“二哥小心!”段云祈飞身去追,却是晚了,连黑羽箭的影子都没碰到。
众人听到此言一慌,就在这时,楚怀瑾脚下生风,一个闪身就站到了昱王身边,手里紧紧抓住那支黑羽箭,而箭头,离昱王的眼睛不到一寸。
昱王仍然是不动声色,甚至冲楚怀瑾笑了笑。
段云祈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更不用说段云岫,被哥哥推到地上,现在仍愣愣的坐在地上看着他们。
楚怀瑾更是后怕,突然出现的黑羽箭,是谁都没有料到的事情,他跟昱王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想到太子居然会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手。
陛下和贵妃更是惊慌,贵妃连忙把昱王拉到一边,仔仔细细的打量。
陛下惊慌过后便是盛怒,天子秋猎,禁卫军将猎场围的结实,还当着别国使臣的面,居然刺杀亲王,让他无地自容又后怕不止。立刻严令高风去查,回京以后再领罪。
要不说高风深得陛下宠信,办事效率就是高,不多时就把射箭的人带了回来。只不过这人的下巴被高风卸了下来,防止他咬牙吞毒,虽然他之前已经一拳把他的后槽牙打掉了。
陛下坐在帐中上座,脸色黑的如锅灰,边上贵妃紧紧抓着昱王的手,显然还在害怕。
他摆摆手,高风把此人的下巴接上。
那人满脸是血,看不出什么模样,也没有表情,眼神也是空洞洞的,高风问他什么也不说,陛下眯了眯眼,“你知道的,朕的刑部天牢,几十种酷刑,不怕你不开口。但是朕,选择先审你,给你机会,既然你不要,朕自然也有几十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刺杀亲王,乃是重罪,若你坦白,朕念在你只是听命办事,自会宽容一二。”
他还是不开口,陛下终于失去了耐心,“好,倒是个硬骨头。怀信,这个人交给你处置了。”
那人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似是害怕。
昱王微微一笑,“父皇,您都说了,刑部天牢几十种酷刑折磨,儿臣还能比他们花样多不成。就送去刑部吧。”
陛下闻言颇为赞许的点点头。
“父皇,”昱王犹豫了一下,“儿臣有一个猜测,不知该不该讲。”
陛下挥手让高风带人下去,示意昱王但讲无妨。
昱王的眼神难得的凌厉起来,“父皇,这次秋猎虽说不是秘密,但是禁卫军众多,这个人打扮成禁卫军的模样混迹其中,高大人居然也没有察觉。难道他的目标真的是儿臣吗?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是父皇和母妃打算回帐的时候。儿臣今日站的那个位置...”
昱王欲言又止,抬起眼皮看了陛下一眼,陛下闻言后背发出一阵阵凉意,贵妃更是害怕的捂住嘴。
昱王为什么会晚离开那个位置,是因为陛下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酒杯,整理衣服的一个空档,暗箭就飞出来了。陛下比谁都明白这真的是个意外,那么此人事先根本不可能知道,可见这个暗箭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所以说他背后没人指使那是不可能的,若说他背后指使之人是无名之辈那更是不可能。”
陛下沉思片刻,“依你之见,该如何?”
“儿臣以为,如果指使之人和我们都在猎场之中,那他一定不会让这个人活着,高风押他回来的途中,他也有各种办法能杀了他,可是没有,他还活着,那就是说...”
“那就是说,指使之人在京城?”陛下恍然。
昱王没有接话。
“你可有主意?”
昱王来回踱了两步,站定以后,眼神坚定的看着陛下,“全面封锁猎场的消息,就算是别国使臣也不能传递消息出去,然后明日就返京。”
陛下有些犹豫。
昱王继续道,“虽说他用的是禁卫军中的箭矢,但是怀瑾检查过了,那箭头上是淬了毒的,秋猎随行的太医都是轻装简从,只有立刻回京,才能让背后之人露出马脚。”
“你的意思,是做出中箭的假象?”
“是。”昱王定定的看着他。
陛下想了想,点了点头,“速令高风封锁猎场,整顿行李,明日一早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