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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记忆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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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倾闭着眼睛,静静地贴在南榆的唇边。

    饮了独情酒的女子,会深深地爱上,饮酒后第一个吻她的男子,同时记忆也会发生混乱,所有与那位男子有关的记忆都会变成柔情蜜意,甚至从未有关的事情,也会出现。只要那位男子设计。

    他知道这样很无耻,强迫人家爱上自己,可是对于兄长的愧意,以及渴望父亲的原谅认可,已经成为了他心头的毒酒,他布了一个大局,为此,不惜违背道德,牺牲他人。

    左倾贴着南榆的脸,闭上眼,涌出一行泪,他一只手捧着南榆的粉红薄面,轻轻地贴在南榆的耳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来世……左倾做牛,做马,弥补你。”

    前去拦人的狄修总归抵不住迎亲的人的横冲直撞。被人群簇拥着到房门前,公子和南榆也还没有出来的意思,被逼迫得没法了,于是他大喊道:“公子,南榆!你们婚服穿好了没有!”

    这话实在太容易让人误会,更何况狄修一脸慌张阻拦的样子,让人很难不去遐想他们关在房间中在做什么。于是迎亲的人也不急了,面面相觑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狄修还脑袋短根筋的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

    南榆只觉得晕了一下,恍惚中睁眼就猛地看见左倾捧着她的脸,眼中滚出一滴晶莹的泪。她的大脑好像一下子一片空白,连自己是什么处境也不知道了,就觉得心口恍然间疼得猛烈的抽搐了一下,她好像不能看见眼前这个人如此悲伤的样子,她缓缓攀上左倾的脸,心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眼中却露出抑制不住的深情。

    左倾此刻安静又乖顺的看着她,身上的清冷全收,眼眸深处是浓烈的悲伤。南榆小心翼翼地拭去左倾眼角的泪,柔声哄道:“怎么了,别哭。”

    此言刚毕,南榆就好像耗费全部力气似的,左倾的脸越发看起来模糊,化做一个虚影,她伸手也触不及。眨眼间,竟是又晕了过去。

    在房门外的众人,都耐着性子等二人出来。眼前这情形吧,虽然有急性子的人想不论三七二十一砸开门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动静,但慑于左倾的淫威,终归不敢有什么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打开,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片红色的衣角。再凝神一看,出来的人身着一身深蓝色的华贵衣衫,深拧着眉,他打横抱着一位穿着大红婚服的一位女子,正是晕过的新娘子——南榆。

    “南榆这是怎么了?”狄修连忙想从左倾的手中接过南榆。

    左倾的手紧了紧,顿了一下,还是递给了狄修,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拿出腰间别着的大红盖头,细致地盖在南榆头上,睨了一眼旁观的众人,冷冷地说:“她被自己美晕了。”

    狄修:“……”

    众人:“……”

    穿婚服被自己美晕的新娘子?众人咂舌,没见过这样自恋的。……这流言蜚语是躲不掉了。

    化外虚境,三生之外。

    南榆的意识被一团混沌包裹而住,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她站在四仰八斜,一片灰烬的平地里,望着四处逃跑的宫人们,无助地哭泣着,背后肆虐着冲天的火光。

    远处,一位气质清冷的白衣少年,持着一柄寒剑,带着天神之姿缓步走来。小南榆揉揉双眼,睁大眼睛,仿佛看见希望的曙光,她多么希望,多么希望那位少年不要像那些陌视的宫人们一样,把她丢在这片灰烬中,她一个人好害怕,好害怕。南榆的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那位少年真的渐渐的走进了,他的眼睛由开始的冰冷,嗜血,在看见她之后,突然变得温柔。

    他走到小南榆的面前,将滴着血的剑收到背后,蹲下来,然后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伸出右手,用拇指拭去了她脸上的泪。

    清冷少年勾唇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他将手掌摊开,伸到小南榆面前,缓缓开口,稚嫩的少年音:“别怕,我带你走。”

    ……别怕,我带你走……

    这话好像有一种魔力,她好像等了这句话已经好久,好久……

    “好。”眼里的泪更加控制不住了,她好像必须得答应,就应该答应似的,不去管他是什么人,只是觉得,他就是暗无天日中,透出来的一缕光。

    之后种种,浮光掠影。

    左倾带着小南榆来到直态国,给她买好多好多好看的衣服,带她吃之前从没有吃过的糖葫芦,在很多个晴天带她去放纸鸢。蔚蓝天空下,碧绿草地上,他们一起开心的打滚。

    他把她庇护得很好,关于那场浩劫带给她的创伤已经几乎在心中磨平。

    左倾就如同一个称职的兄长一样,为她安排好住行。知道她喜欢花,就把她的房间安排在一棵大大的花树下,夜风吹来,都穿过房间,透着阵阵清香,极好入眠。

    后来又因为下雨打雷的时候,她害怕的缩在被子里哭。左倾房间离太远,半天赶不过来,于是干脆把自己房间搬到了南榆隔壁。

    小南榆知道左倾并非自己的亲兄长,但他对她真的是极好,她很想报答他。可是自己那样弱小,又能帮到左倾哥哥什么呢。小南榆只好努力地学习,每天努力地看书,同时希望自己能快快长大,能早日帮到左倾哥哥,不让自己成为左倾哥哥了累赘。

    但是左倾哥哥好像总是很辛苦的样子,他每个月总有几天连人都看不见,过了好几天,拖着身子,被人扶回来,浑身冰冷。

    小南榆曾经尝试过问他,但是他怎么都不说。

    直到有一天,一个穿着绣着龙纹的黄衣裳的人,由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开道,踏进了左倾的房子。

    当时下着漫天大雪,他的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又臭又硬,黑得发青。她院子中的那些管家爷爷,小玉姐姐,小兰姐姐都站在两旁,连大气也不敢喘。小南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她心慌得想赶紧去找左倾哥哥。

    谁知一转头,就看见左倾哥哥已经站在那男人面前了,他低着头,未置一词。

    小南榆感到事情不妙,抱着一根柱子躲在后面。

    那穿黄衣服的男人见到左倾抬手就是一耳光,力道之大,把左倾都扇得倒退了几步。月牙白的少年脸上登时就留下了血红的五指印。

    依着左倾的性子,若是有人敢扇他耳光,不把那人踹飞三丈远,踹进粪坑里,是根本不可能罢休的。可此时的他,却只是调整了一下身姿,仍站着,不发一言。

    小南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看见有人打左倾哥哥就立马要冲出去,却被常常跟在左倾身后的少年拉住了。狄修摁住小南榆的头,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他低声说:“别给你左倾哥哥惹麻烦。”

    怎么会给左倾哥哥惹麻烦呢?可是小南榆也不敢再乱动。她仍躲在柱子后面偷看。只见那黄衣男人让左倾哥哥在雪地里跪下,然后很生气地拂袖而去。

    其他的哥哥姐姐们都不敢上前去帮助左倾哥哥,小南榆担心左倾,还是挣脱狄修的手,跑到左倾面前。

    她伸出小小的手费力地去扶左倾,“哥哥,那个人为什么要打你,跪在这里多冷啊,你快起来。”

    左倾一半的脸已经肿起来了,他冻得干裂的发白的嘴唇渗出血,却还是勉力微笑,温柔地对南榆说:“我没事,这里冷,你快回去吧。”

    小南榆拉不动他,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一跺脚,生气地说道:“哥哥既然要在这里跪着,那南榆就陪你在这里跪。”

    “那怎么可以,你受不住的,听话,快回去。”左倾的眼角已经泛起了泪花。

    “我不!南榆在这里陪你。”

    “狄修!”左倾气得怒吼,“快带南榆回去!”

    狄修赶紧来将小南榆抱走,小南榆气得直踹狄修,“放我下来,我要去陪左倾哥哥!”

    狄修才不管她的叫喊,把她抱到她的温暖的房间后,就从外面把门锁上了。

    小南榆只有踩着小凳子,从窗口望左倾。

    左倾身上虽然穿着很厚的衣服,但是外面的雪一直下,片刻都不曾停,很快身上就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单薄的少年一人跪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看着,就透着冷。

    小南榆不放心左倾,不肯吃饭,也不肯睡觉,就趴在窗口一直望着左倾。可是左倾就那样一直跪着,一直跪,一直跪。跪到月亮都上树梢了,也不见起来,小南榆不知道左倾要跪到什么时候,就趴在窗口上一直望着。

    快要到天明的时候,强撑着睡意的小南榆终于看见一个像白天一样穿黑衣服的人小跑而来,在左倾面前说了什么。一直跪得很端正的左倾才终于像受不住了似的,僵硬的挪动了一下身体。其他的哥哥姐姐们赶忙赶来将左倾扶起。

    小南榆急得立马从凳子上跳下来,猛烈的拍门。“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守着门的小厮看见左倾起来了,于是给小南榆开了门。

    左倾浑身都已经冻得僵硬了,他被扶到房间的床上,裹着被子,只觉得越来越冷。其他人因为他已经冻太久了,又不敢给他上汤婆什么太热的东西,只好等左倾自己先暖过来。

    迷糊中忽然感觉怀里滚进了什么温热的物体,很舒服,一下子驱走了他不少寒意。

    左倾想起白日的事情,忽然的委屈的哭了。他哭的很小声,好像连哭都在压抑着什么似的。他的头抵着那个温热物体,一直低低地在哭。那个温热物体抱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左倾哭了许久,哭的累了,才抽泣着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