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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伊盉早早便做足了准备,等着下山找那还阳之人。
她此刻坐在宣政院的马车上,她们会在山下村庄停留一段时间,然后往邪教所在地的客栈赶去。
那边客栈的老板已经提前被宣政院的教习师父顶替上了,是个绝对安全的场所。
杨曲离侵入的白犬此刻就静静卧在伊盉身旁。
杨曲离暗示她不要担心魂魄无法收集,而只需想好如何取得重明鸟魂魄。
只要霁乐在,伊盉无法动手,也不能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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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村镇。
霁乐没有下马车,提醒了下伊盉不要逗留太久。
伊盉应了霁乐一声,带着白犬径直往整个村镇唯一的汉式建筑那跑去。
村镇离宣政院近,自然是都认得这青衣的样子,对伊盉与霁乐敬重的很。
伊盉一路狂奔向宅子,宅子门口若隐若现的,站着一个青年男子。
白犬凑了过去,在那人身边徘徊。
“我等你许久了,伊盉。”
果真是衍栩,那还阳而生之人,许久前便在此等候着了。
“你怎么认出我的?”伊盉走上前,眼中泛着光,轻轻掀起他的袖口,是那符印,是他。
“这是杨曲离?”衍栩回避了伊盉的提问,用腿逗了逗徘徊在身旁的白犬。
“嗯……”伊盉有些尴尬的看了眼地上生气的对着衍栩咧嘴的白犬。
“目标呢。”衍栩没有多余的话与多余的表情,继续发问。
“是宣政院的国师……”
伊盉无奈的报出这个名字,又觉得衍栩这么问,怕是要有些惊天动地的行为,赶忙接上:“先不要管目标,你先到南方木亢镇上来,我接了宣政院的任务……同行的师姐对国师来说很重要……”
“可以吗……”伊盉还是询问的语气,带了一丝委屈的渴求。
衍栩难得的笑了笑。
“好。”他看了眼伊盉,目光流转到白犬身上,又转回伊盉这,“你们先去,我会找你的。”
“嗯!”
伊盉给了衍栩个信任的眼神,抱起白犬,往原路上走去。
她不知那邪教是如何的组织,头目是如何强大。
虽然现在他们一行人中杨曲离丧失了大部分战斗力,但还有一个衍栩,她信得过。
还有南祁,虽然只是残魂,但那温柔的力量,她感受的到,就一直陪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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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她们终于赶到木亢镇。
宣政院安排的客栈仍旧是正常经营的状态,顶楼单独开了三个隔绝外界的私密房间用以提供官用,伊盉与霁乐被分别安排其中。
收到教习师父的消息,她们捕获了一名名舞姬,此人今夜本要一人去给教主韩修献舞。
霁乐打算自己顶替舞姬去面见韩修,让伊盉在邪教山门下等候,不要轻举妄动。
杨曲离自然是要跟着伊盉一同前去的。
霁乐心中明白的很,卜千皈让纤儿与自己同行,实际上就是想让纤儿当这个替死鬼。
卜千皈没有告诉霁乐伊盉灵脉身份的事,使得霁乐对于这位同门师妹多了丝怜悯,她自然是不愿的。
霁乐心中有自己的想法,若是敌不过那韩修,以自己的能力,逃走应是行得通的。
她回到房间里,换下青衣,穿上那舞姬深红色的舞服。
那支舞蹈,卜千皈怕是不能第一眼欣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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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舞姬原先在严守着的阁楼里等待教里门生的接送,如今那阁里已是偷偷潜入的霁乐。
车马颠簸,霁乐心中默默回忆起舞蹈的动作韵律,有一丝丝紧张。
这座山头不知是否是邪教盘踞的影响,树木的颜色都偏向暗色,高大阴沉,偶尔能见到一两只飞鸟。
驾车的人不曾发出一点声音,气氛压抑的令人可怕。
教派的入口嵌在山腰的巨石中,路旁没有多少教众,马车往偏远的道路上行进,一路崎岖,霁乐只觉得面前的建筑亮堂起来,没过多久,一行人在一座汉式飞檐建筑前停下。
“姑娘,教主在里面等着您了。”
车夫搀着霁乐下了马车,为她指了指面前的路。
那舞姬告诉她们,只需要进去,直接献舞就可以了。
霁乐理了理衣裳,学着那舞姬的行为样子,往那门里走去,身后的门被关上,教众也逐个退下,霁乐只觉得头皮发麻,似乎踏入了什么不应进入的地方。
龙潭虎穴,今日也是她霁乐必须要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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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盉在山下等着消息,放了杨曲离出去,周边的林子里埋伏了许多宣政院的人员。
衍栩悄悄的潜了进来,站到了伊盉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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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汽氤氲。
霁乐往里走去,纱幔挂满眼前的路,温热的蒸汽扑打在她脸上,不知此刻自己的脸是什么样子。
她隐隐能听到里面有流淌的水声,与人的一举一动在水面上发出的清脆声响。
随着声音变得大而清晰,她拨开重重纱幔,眼前露出一汪温泉池子,池子中架了个台子,水汽弥漫,朦胧迷离。
“来了…”
雾气中隐隐出现一个人的轮廓,靠在温泉池子的边上,发丝散乱,衣物漂浮在池水上,池水边摆放着许多美酒,那人正品着酒,打量前来的霁乐。
美酒美人,那人同样身着一身红袍,在池子中褪去了不少,享受着这酒池肉林般的生活。
如此规格,应当就是教主韩修。
“开始吧……”韩修的声音狂放不羁,稳稳的传入霁乐耳中。
霁乐行了礼,脑中回忆起那支舞蹈……
薄雾轻缦,悬于屋顶的风铃被衣袖与水花击打,鸣奏出悦耳的丁零声,一挽手,一抬腿,温柔婉约,霁乐借着舞蹈静静的往韩修靠近。
眼前的男子眉目修长,魅惑的很,她的衣袖不经意擦碰到韩修身上,勾起那丝丝痒痒的感觉……
此舞精髓,在舞入深处,能勾起人的回忆,从而麻痹人的五感神经。
韩修的思绪似乎是被扰乱了,眼前浮现出那个夜里,挡在他身前的那个人影。
霁乐见韩修状态有变,径直抄身上前,袖中翻出一把弯刀,奋力向韩修颈间划去。
下一秒,霁乐的手立刻被震开,她直直对上韩修清醒又带着杀气的眼睛。
怎么会!
这人如此冷血无情吗!霁乐来不及多想,身子被韩修一压,韩修的手卡住她的喉,一把将霁乐按入水中。
耳鼻中不断灌入温热的泉水,霁乐拼死屏住呼吸,却感到脖子间的压力已经让自己喘不过来,鼻腔里酸的很,她好想松开口呼吸一大口,口中不断吐出气泡。
不行了……
她勉强睁开眼,从腰间抽出另一把薄如蝉翼的刀刃,歇斯底里向水底下那一抹红色甩去,一抹红色从衣裳间蔓延开来,韩修的手松了一下,霁乐趁机腰身一顶,从水中跃出。
池水翻腾,她望见眼前的人一脸愠色,那张脸有一些熟悉,似曾相识,却又一时间想不出来……
霁乐万不该在此刻分神,韩修飞身而起,一掌拍在霁乐胸口,内力浑厚不可测。
霁乐猛喷出一口鲜血,胸口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整个人重重落在台上。
韩修站起身来,似乎要往霁乐的方向走来。
霁乐自知敌不过,强忍着疼痛,迅速起身往门口冲出去,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停,韩修一直在跟着。
霁乐裹着厚厚的湿衣,嘴角不停有鲜血溢出,她只能一手撑着胸口的逃离。
道路崎岖,她几乎是半摔着前进的,失血造成的晕眩已经开始了,湿身与失血的寒冷一阵又一阵加深她的无力。
霁乐的另一只手紧紧把握住一棵又一棵的树木,才能保证自己不跌倒爬不起来。她的心口开始发疼,整个胸口仿佛被震断,除了疼痛再也没有其他感觉。
血液淌下,和她的衣服融为一色,空气中血腥味浓重。
霁乐焦虑不停往后查看,没有见到韩修的影子,她却依旧时时刻刻不敢怠慢,尽管每次喘气肺部都刺激的发疼,难以流通,为了逃离,她依旧是大口大口喘着。
四肢越发无力,她的手脚都发软的越发严重,眼皮沉重,寒冷的不想动弹,最后霁乐沉沉摔倒晕厥在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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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密院。
卜千皈突感到胸口一种掌击般的疼痛,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一阵阵寒冷席卷而来。
他慌了神,自己给霁乐下了同心咒,她那严重的问题会同时反映到自己身上,此情此景,必然是霁乐出了问题。
他顾不得那些还没处理完安排好的事务,随意交代了几句,准备直接施法往木亢镇赶去。
霁乐……等着……他心痛的很,不敢想象霁乐身上发生了什么。
来的如此之快吗……比他预料的快多了……终究是来不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