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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平麻木地向之前发生巨响的方向狂奔。差人叫来太医后,他立刻又上了马,向凌文涛最可能的所在地奔去。
安安,你一定会没事的,哥哥来救你了!你在那里,一定在的!绝对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谢平一路狂奔到东山系山脚下,正好赶上了凌世兄弟碰头,凌文涛身后,昏迷的谢云安被绑在了马背上。
谢平怒吼一声,冲了上去。凌文涛见状,赶忙吩咐身边的弟弟上前阻拦谢平。
盛怒之下的谢平,剑术和平时大相径庭,弄得凌武涛一时手忙脚乱。谢平突然瞥见凌文涛正带着谢云安逃走,手中的剑又加快了几分。事关妹妹的生命,谢平越打越狠,越打越暴躁。就当凌文涛快要消失在视野中时,谢平一咬牙,直接用小腹迎上了凌武涛的剑,自己却将剑狠狠的刺入了凌武涛的心脏。
凌文涛没想到谢平会来这样一招,顿时睁大了眼,双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从马上摔落。凌武涛是死了,可谢平却一刻也不能耽搁,他就让剑插在了自己的腹部,忍着剧痛往凌文涛逃走的方向奔去。
凌文涛转头见谢平奔来,知道弟弟已死,赶紧加快了速度。但作为一个军师型的人物,凌文涛的骑术又怎么能和谢平相比呢?何况这还是盛怒之下的谢平。
谢平很快就追上了逃亡的凌文涛,他吼道:“凌文涛小贼,快把我妹妹还给我!”
凌文涛被他吓了一跳,随即轻蔑地笑了笑,把手中的小刀反手架在谢云安的脖子上。
“你敢!”谢平瞪大眼睛,怒喝一声。
“你看我敢不敢呢,谢大少爷?”凌文涛满脸嘲讽,“哦对了,我还要感谢你杀了那个老疯子呢。整天胡言乱语,要不是因为他是开国重臣,深受父皇器重,我早派人杀了他了!”
谢平心中一惊,他实在很难把那个邋遢老人与凌世开国重臣联系在一起。
谢平一愣神,就又被凌文涛拉开了距离。
“不过,谢大少爷,亲人在眼前死去的感受,真想让你也尝尝呢。”凌文涛的声线骤然变得冰冷,小刀也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混蛋!
不知为何,这两个字像是卡在了谢平的喉咙中,怎么也吼不出来。
一股无力之感涌上了他的心头。凌世国的营地就在不远处了,凭他一人,已经无法救回谢云安了。
这时,一支飞箭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不偏不倚,将凌文涛手中的小刀勾飞了出去。
“太子殿下?!”谢平看清来人,既惊喜又惊讶地叫道。喜自然是因为来的是自己人,讶则是因为君以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骑过马了,同时又身负重伤,可为了谢云安……
凌文涛丢了小刀,一下慌了神,急忙解开谢云安身上的绳子,一把把她推下了马。然后自己向凌世国的营地奔去,一边高呼着:“凌世军,护我!”
谢平不屑地呸了一声,想追上去直接杀了凌文涛,却被君以明拦住了,“平兄,你受了重伤,莫再逞强。先回皇城。”
说完,君以明下马把谢云安抱了起来,轻轻地拂去她脸上与身上的灰尘,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低声道:“爱妃,是我不好,是我没拦住凌文涛,是我让你受苦了,是我不好……”
等他上马后,两人就奔回了皇城。谢平看到熟悉的建筑,熟悉的面孔,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谢平不知道,此时在东山上,辛弃逸正向山脚望去。
“太子殿下与谢小兄弟离开了吗?”辛弃逸问道。
“报告大王,两人已经离开,山脚下只剩下凌世国的军队了。”一个侦察兵回答道。
“好。”辛弃逸嘴角微微上扬,“全体准备!三——二——一——放箭!”
万矢齐发,化为漫天箭雨,朝山脚落下。凌世国军队毫无防备,瞬间便惨叫连连,血染东山。凌文涛被众多护卫保护着。看着护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转头看向凌武涛倒下之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
一种悲伤的迷茫。
“我有什么错?我到底有什么错?”凌文涛喃喃自语,“我为了凌世,辛苦策划了这场战争,只为做一个好太子,我有什么错吗?我自小体弱,父皇逼我学武不成,又强迫我学文,一定要把我榨干。这又是为什么?为什么啊?就因为我是太子吗?可为什么阿武只用四肢发达就能赢得父皇的宠爱?可我呢?就算我想破脑袋,父皇也不会用正眼看我,那我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非得承受这些?为什么?!”
突然,他放声大笑,眼中是将死的解脱,“来吧,来吧,这是天亡我凌世啊——”
笑声戛然而止,一支箭准确地刺穿了他的喉咙,身边的护卫也在这一刻全部倒下了,暴露在箭雨面前的凌文涛,瞬间被刺得千疮百孔……
谢平隐约听见有人在自己身边哭泣,腹部和小腿的一阵阵疼痛慢慢地把他的意识拉回了现实。他一睁眼,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温姑娘?”谢平有气无力地说道。
见他醒来,温兰赶紧用手帕拭去眼泪,向他露出一个笑容,“公子你终于醒了。”
“我昏迷多久了?”谢平问道。
“两天了,公子。”温兰答道,“太子妃姐姐昨天醒了,太子殿下也是刚刚才醒的。”
“那……我们是赢了还是输了?”谢平有些紧张地问道。
温兰看着他紧张的表情,扑哧一下笑了,“公子你一定是睡糊涂了,我们如果输了,你还会舒舒服服的躺在这儿吗?”
“太好了!”谢平激动地把手抬了起来,却不小心拉扯到了腹部的伤口,他冷吸了一口气,“那我们是怎么赢的?”
温兰把他的手按回到了床上,说道:“撤回东山系山脚应该是凌文涛的原计划,本想在那里组织好第二次进攻,却不曾想过被单枪匹马闯入敌营的公子搅乱了。”
谢平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当时他脑中只想着妹妹不能出事,的确是冲动了。
温兰接着把凌文涛被百箭穿心的事告诉了谢平,最后补充道:“听到消息的凌世皇帝也吐血而亡了。”
“唉……”谢平轻叹一声,“那现在凌世国内部应该已经为皇位乱成一团了吧?”
“是啊,不过那也意味着大家又有几年的和平时光了。”温兰说道。
谢平点点头。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温姑娘。”谢平突然开口,“将军还好吗?”
“父亲只受了点小伤,无大碍。”温兰答道。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谢平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公子有什么想说的就尽管说,如果伤口疼了,我就去叫太医来。”温兰说道。
“那个……温姑娘,”谢平迟疑了一下,抓住了温兰放在床上的手,有些脸红地问道,“姑娘有……有意中人吗?”
“……”温兰愣了一下,微笑道,“有啊。”
“这样啊……”谢平有些失望,“那……那可真好呢……”
“公子不想知道我的意中人是谁吗?”温兰问道。
“若姑娘愿意说,我自然洗耳恭听。”谢平垂下眼睑。
“我的意中人,我想用一句话来概括他。”温兰的笑容越发灿烂,也越发温柔。
“剑扫花不谢,兵踏复安平。”
谢平的表情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