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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伯从卉芳斋回来时已是申时一刻,询问过街上小贩他离去后再无人来这将军府打探情况,郑伯些许有些放心。进府门后,准备好酒席座椅,约摸着申时二刻,他便去请姑娘和两位客人来大厅赴宴。
行至花园处,郑伯看到那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闭目躺在池塘边的一块青石之上,似乎睡着了。
“小公子,小公子”,郑伯关切地说道:“莫要在这里睡,小心着了凉。”
书生缓缓睁开眼,对着郑伯一笑,“叫我柳无才吧。”
郑伯心里一惊,这双眼睛他似乎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可是那么久以前,眼前这书生才多大,自己如何会见过他,想是人年纪大了,多少有些念旧吧。
“这如何使得。”郑伯定定心神说道:“姑娘在厅上备了些薄酒给公子赔不是,还望柳公子不嫌弃。”
“郑伯你太客气了。”柳无才说道:“不知你家姑娘现在何处,她已在厅上了吗?”
“未有,我正要去姑娘屋内寻她,却不想在这里先遇着您了。”郑伯不紧不慢地答道。
“也罢,我如今倒是无事,不如随你一起去请你家姑娘,再一同去席上,倒省得你来回跑了。”柳无才说着从石头上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往厢房处走去。
郑伯想说些什么这不是主人待客之道的鬼话,看着柳无才的背影,倒给咽了下去,随即跟上。他不知缘何对眼前之人感到十分熟悉,又十分喜爱。
两人相伴行至郑嫣卧房,却发现门房紧缩,里面鸦雀无声。
“姑娘,姑娘,酒菜备齐了。”郑伯上前去敲门,屋内却没有任何回应。推搡房门间,竟发现它被锁住了。
“郑姑娘,叶姑娘,你们可在屋内?”柳无才见此景象,也上前去敲门。
“不应该呀,将军受了这么重的伤,姑娘不可能离开半步的呀。”郑伯愁眉紧锁地说道,随即便心里一冷,“怕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说完,从腰间解下一串钥匙就想要开门。
“不必费力了,这门从内侧被拴上了。”柳无才一改昔时的玩笑嘴脸,面容严肃,挥袖抬手间,便听见屋内传来门闩沿插销滑动的声音,门开了。
郑伯倒不吃惊,只是慌忙跑进屋内查看。此刻这屋里哪还找得到什么人迹,莫说两位姑娘,就连躺在床上的将军也消失了踪迹。
郑伯愣在原地,思索着是哪里出了岔子。他们这将军府虽不是铜墙铁壁,可虬龙佩可是天降的神物,有它支撑着结界,就算刚刚那个天仙似的姑娘真是个神仙,也不可能毫不费力的就逃脱,甚至连这阵法都未受破坏。
“不对,阵法还在,她怕不是···”郑伯恍然大悟地径直向床榻走去。
“这里竟然有一处密道?”柳无才随郑伯一起走到床边。只见郑伯从怀里掏出一颗有十二面的黑曜石珠子塞进床头某处龙首雕花的眼睛中,随即床一侧帷幔遮着的墙壁传出巨响。郑伯揭开帷幔,只见那处墙壁向里打开,一条青石阶梯通向深不见底的地下。
“老身看得出公子对我家姑娘和这将军府没有敌意,只是那位叶姑娘如今看来却是要害死我家姑娘。老身见公子身手了得,还望公子可以出手相助。”郑波言罢,俯身对着柳无才就是长长一揖。
“郑伯你不必如此,我与你们将军和将军夫人乃是故人,此次便是算出他们命中当有一劫,特来相助。”柳无才神色冷峻:“只是没想到,这劫数竟然应在了此处。”说罢,柳无才单手将郑伯扶起,随后信手捻出火光,转身便沿台阶向下走去。
郑伯心理焦虑,也慌忙跟上。这处地下悬梯虽然他一早便知道,只是今日也是头一回下来。这地下漆黑恐怖,除了眼前柳无才手中的一点微光,再无其他,郑伯只得紧紧跟着柳无才。这悬梯两侧并无护栏,而悬梯之下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郑伯的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后见此景象,心里更是害怕,脚下也有些慌乱起来。
“郑伯”,柳无才沉声说道:“不必慌张,有我在。
“此处下去再有十几丈阶梯应该就到头了,我可以听到湍湍水声,下面似乎有一条地下河。”柳无才回头看着郑伯,火光照着他的脸,郑伯这才第一次细观这个年轻书生。面容清秀的好看模样,却隐隐有些冷峻,眉眼间似乎还有些岁月的沧桑痕迹。再看那端着火光的手上满是老茧,想来绝非是个书生的手,却像是话本里过着刀尖舔血日子的江湖剑客饱经风霜的手。
见郑伯的眼神有些呆滞,柳无才若有所思:“其实你年事已高,这地方我一个人去便好了。”
“多谢公子美意。无论公子究竟是何人,与这将军府有何渊源,姑娘我也定是要亲自寻回的,我们继续走吧。”郑伯苍老的声音在这地下洞室回响起来,听起来竟别有一番凄惨韵味。
“也罢,灵儿一生不幸,得遇你却是幸事一桩。”柳无才转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果然是故人吗?郑伯在心里想道,只是不知眼前这年轻模样的人儿究竟是何年岁了。
话回这屋中之事。
柳无才走后,叶玄离心中仍有疑惑,刚想一次问个明白,却不想这郑嫣倒是晕了过去。叶玄离慌忙上前将郑嫣扶起,向她体内输送了一丝精纯真气。真气游走间叶玄离已然探明郑嫣的身体情况。随即抬手又向郑嫣身体里输送了几股真气,郑嫣方才逐渐苏醒。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郑嫣面色苍白,虚弱地说道。
“你若想谢我,回答我一个问题便好。”叶玄离平静地说道:“我方才查你周身气血,虽说气血有亏,可断断不像是日日剜心取血的模样,你究竟用的谁的血就得薛定波?你抓我来究竟意欲何为”
“早知瞒不住你,只是不想竟这么快。”郑嫣苦笑着一挥手,在叶玄离面前撒下一阵紫色粉末。
白色粉末隔在二人中间,郑嫣没有想到的是,粉尘尽数落在地上,可叶玄离依旧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你究竟是不是人!”郑嫣的语气充满了惊恐。她这紫粉乃是从上古医术上得的配方,调配极其复杂,炼制时间也十分讲究,最重要的是需要一位药引,非得是她们狐族而不得。
“何出此言?”叶玄离显然并不晓得这紫粉是何物,只觉得有些好闻,甚至拿鼻子又嗅了嗅空气中的残粉。
“这便算是我输了,姑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郑嫣似笑非笑,语气悲凉,大有些慷慨赴死的意味,“只是若姑娘有法子,还望你救救定波吧。他一生戎马枭雄,平定西疆战事,救万民于水火,他该有自己的福报。”
叶玄离不明白这郑嫣缘何同她说这番话,亦不明白她语气为何如此决绝。这事于她而言不过是正常的答疑解惑,纵使这郑嫣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此刻也不会出手伤她。一尘曾同她说过,世间均是些可怜之人,可怜之人行差踏错是常有的事,凡事需究其因果,断不可一以避之;不能以常理度之的事情,必有隐情,是以万万不可枉造杀孽。
叶玄离沉思道:“我且试试。”言罢她朝床榻之上的男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