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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时,孙律师打来电话,发现新的线索。
被害人方玲生前与女儿方宛宛住在一起,一年前曾是环卫工人,由于患有严重的抑郁症,被辞退后多次接受过无偿心理咨询援助。
而她的主治医生,正好是蒋秋明。
宋词开着免提,余光瞥见单玺眉头一勾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辛苦了,查查蒋秋明是否与文家有关系。”他轻描淡写一句,电话那头孙律师应下。
挂了电话,宋词好奇问:“单先生,会不会是蒋医生在同时给我爸和方玲做心理咨询的时候,发现了他们以前的恋情?然后出于某种心态,给他们俩牵了线重新见面?”
单玺往头一躺,“有可能。但是依蒋秋明的性子,他完全没必要做这种无聊的事。除非......”
“除非有人指使他!而幕后的人,是文家!”
宋词莫名兴奋,将自己的猜想悉数说出:“凶手早就在他们见面的地方蛰伏,杀了方玲之后嫁祸给我爸!”
单玺闭上眼,声音清清淡淡:“孙律师问过你爸,他并没有将见面地点透露给任何人,而且他们本来是约在咖啡馆,你爸怕被人看见,快要到达咖啡馆前又临时改了地点,在旁边废弃的大楼里见面。
而且,街道前的监控视频显示,在方玲被杀的前后四个小时,只有你爸进过那栋大楼。”
宋词低下头,脑海里一片混乱。依单玺刚才所言,所有的证据仍旧指向宋子文,地点是宋子文选的,不存在事先有人知晓的情况。蒋秋明这条线算是断了?
而且,宋子文始终都不记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到现在为止,他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是否杀了方玲。
宋词攒紧拳头,内心情绪复杂交加。身旁单玺睁开眼,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伸出手捂住她的脸颊。
他的手有些冰冷,与肌肤相触,麻麻木木。他说:“我知道你很想帮忙,但这件事,确实不在你的能力范围内。”
宋词皱眉,他是在安慰她?
单玺下一句:“像这样需要高智商才能解决的问题,还是交给我比较好,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宋词一时无言,他这是无意识地吐槽她智商低?挤了挤嘴角:“那......先谢过了。”
——
整理了目前为止得到的线索,接下的事情交给孙律师调查。宋词整理好行李,跟着单玺踏上前往精神病院的旅途。
两人乘直升机出行,飞机飞了四五个小时,降落在一个空旷之处。
周围密林丛生,参天大树比比皆是。纵然是严寒之冬,林间仍旧郁郁葱葱,放眼望去,犹如墨绿锦缎。山顶上,坐落着一栋古堡,就像是宋词看过的英剧《唐顿庄园》里主人公们住的那栋。
只不过,眼前这一栋,没有那么华丽。四周的城墙上攀满了发黄的常青藤,显得有些落寞。
山间的空气清新畅爽,宋词搓搓冻僵的手,一开口呼出的全是白雾,“单先生,这里是精神病院?”貌似,有点不太像啊。
单玺没有理她,挥了挥手,指挥随行的人搬行李。
古堡的门打开,出来好几个穿着佣人服的女仆和管家,加入到搬行李的队伍中,最前头一个穿着随意的男人迈着长腿走来,看样子应该是城堡主人。
男人皮肤很好,眉清目秀,从外表来看,顶多三十岁?
他拍了拍单玺的肩膀,笑道:“等你好久了,怎么现在才来!”他歪了歪头,在宋词身上打量,心领神会:“还带了女伴,包养的?”
他的眼神颇为轻佻,宋词低下头假装没看到。
单玺往后退了一步,拍开男人的手,面容淡漠,“叔叔,你的玩笑开过头了。”
——
房间里暖气很足,加上壁炉熊熊燃起的火,闷得人发热。宋词拉下羽绒服拉链,试图稍微让脖子透点气。
单玺坐在她旁边,姿势随意地对着另一头坐单人沙发的单朝阳。
刚进房间,他们就褪下了大衣,单玺穿了件单薄的衬衫加马甲,下面是黑色西裤,与叔叔单朝阳polo配牛仔裤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注意到宋词的不适,单朝阳示意佣人来前,准备为宋词接过外套。
宋词有些尴尬,她穿的羽绒服外套下是套黑色贴身的保暖内衣,实在不好意思示人。
单玺看了看她,似乎意识到她的心情,轻声吩咐旁边的佣人:“你带宋小姐去换衣间,我们的行李在二楼。”
宋词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跟着佣人出了房间。
待宋词离开,单玺收回目光,瞥见对面单朝阳一脸坏笑。
“难得见你对女人有兴趣,这回动真格了?”单朝阳停顿数秒,摸着下巴:“不过叔叔说句实话,她真没有沈洁好看。”
单玺蹙起狭长的眼睛,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闭嘴。”
单朝阳一脸委屈,“好歹我是你叔叔,一点都不礼貌。”
单玺翘起长腿,双腿叠交,神情倨傲:“除了我以外,她比世上任何人都要好看。”
单朝阳“啧”一声,继续说:“不是叔叔说你,人家沈洁等你那么多年,你好歹看她一眼,你有小情人叔叔不反对,但是沈洁为了你,从小立志学医,整个二十七岁的人生都扑在你的身上,迟早得给人家一个交待。”
他的语速不紧不慢,单玺眉头越蹙越深,口气愈加冷淡:“沈洁是个好女孩,但她就是再好,我也不喜欢。她喜欢谁是她的权利,五年前我已经说清楚。”
他一口气说完,顿了顿,目光探在单朝阳身上,嘴角弯弯一笑,冰冷淡漠,格外渗人。
“叔叔,你有空关心我的私人生活,倒不如抓紧时间结婚生孩子,要知道,过了年,你就是奔四的大龄男青年了。”
单朝阳一僵,明显被戳中痛点,憋气怒了努嘴,转移话题:“你还要在a市待多久,你爸催了我好几次,让我劝你回去。”
单玺撇开头,“不回去。”
单朝阳叹口气,摊开手很是无奈:“每次都是这一句。小玺,趁你爸还有耐心,赶紧回去。你清楚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肯低下头求你一次,两次,却绝对不会有第三次。你任性十年,是时候收心了。”
屋子安静下来。
单玺沉吟半晌,眸子里的光渐渐黯淡,他抬头望着单朝阳,一字一句道:“当初他做出那种事时,就该料到,他的儿子,这辈子只有母亲没有父亲。”
——
宋词换好衣服后,没有立即回去。之前在医院时,她隐约感觉到单玺与家人之间肯定存在问题,当时他随口一提的“有空带你去回去看看”,竟然成真了。
虽然见的是他叔叔,但毕竟也算是见家长。
宋词双手搁在二楼的栏杆,抿着嘴笑,随意俯瞰下面的家具布置。
“宋小姐。”身后有人喊她,宋词回过头,三步之外,沈洁笑着朝她走来。
与上次的干练简洁不同,这次她穿着一身及膝蕾丝长裙,外面套件草绿色羊毛大衣,脚踩七厘米白色细跟,走起来路摇曳生姿,女人味十足。
宋词有些惊讶,她怎么会在这里?
“好巧。”沈洁一笑,露出脸上浅浅的酒窝。“你也是来陪他治疗的吗?”
一个也字,搅得宋词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她不是讨厌沈洁,只是女人的直觉让她对沈洁喜欢不起来。
“他让我陪他到这里住几天,来的时候还说去的地方是精神病院,吓了我一大跳。”宋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敌意。
沈洁笑了笑,双手拢了拢大衣,站在宋词身旁,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
宋词下意识有些想躲开,站在沈洁身边,莫名让她觉得有压力。
“说是精神病院,倒也没错。刚刚你进门时,想必已经见过单叔叔,这个地方归他所有,当初就是为了找地方给单玺治病,才买了这里。”
宋词愣了愣,接着听沈洁说。
“单玺每年都要来这里待上几天,接受最新的治疗法,有时候一待就是半年。以前他每次治疗我都会赶过来陪他,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多了个你。”
她笑着看过来,宋词闪躲不及,只得顺着目光回看。沈洁盯了许久,脸上的笑意缓缓敛起,问:“宋小姐,我有点好奇,你和单玺,到哪一步了?”
宋词犹豫半晌,答道:“不好意思,这种私人问题,我不方便回答。”
对面没有声响。隔了十几秒,沈洁忽地笑起来,笑声爽朗,“我开玩笑的啦!”
宋词跟着笑起来。
末了,宋词找借口离开,转身的时候,沈洁以一种严肃低沉的口吻慢慢说道:“宋小姐,有件事我需要提醒你。”
宋词回头,“你说。”
这次,沈洁偏开头,没有看她,转而看向圆形栏杆对面的房间。“请你好好珍惜在他身边的时间,因为最后将与他站在神父面前宣誓的那个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