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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双瑞望着沈穆清的表情就有了几份试探的味道:“三弟妹,要是传出什么闲话来,三弟的名声也会受损。有些事,你可要考虑仔细了。”
沈穆清怔愣。半晌才低低地道:“我没有想到,来劝我的竟然是二嫂!”
蒋双瑞眼角微红,道:“我是过来人……你可不要走我当年的老路。”
沈穆清抬头望着,满脸的惊讶。
蒋双瑞望着她苦笑:“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你迟迟早早会知道,我也不怕在你面前丢脸。”说着,她长叹一气,“你二哥一向风流倜傥,酒肆楚楼是常客。我当时年纪轻,每次就和他吵,一来二去的,把这事给宣了出去,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最后弄假成真……你听我一句,这种事,可不能闹到长辈们面前,既失了颜面,也被人耻笑……”
沈穆清望着蒋双瑞满脸的感激:“二嫂一向照顾我,我心里知道。”
蒋双瑞听了,这才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点了点头,很是贴心地道:“我们这些女人,后宅就是自己的全部。谁不想兄弟恭谦、妯娌和蔼……穆清,你来的日子虽短,我却是很喜欢你这性格,想和你做好妯娌!”
沈穆清笑着捏了捏蒋双瑞的手,道:“二嫂的心意,我知道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蒋双瑞就提出和沈穆清一起去看冯宛清。
英纷却拦了她:“您还没吃晚饭呢吃了再去吧!”
蒋双瑞一怔,道:“三弟妹怎么还没有吃饭?你今天也受了惊,明天去看她也不迟!”
沈穆清苦笑:“出了这样的事,哪个吃得下我还是先去看看她吧!”
蒋双瑞微一思忖,不再拦她,只是叫披件披风,夜晚的风还有些凉,不可再受寒了。
沈穆清听着直点头,让英纷拿了件披风披在身上,然后去了新竹院。
新竹院里灯火通明,冯氏正站在堂屋和王温蕙说着什么,虽然隔得远,但沈穆清一眼望去,也能感觉到冯氏和王温蕙之间的紧张氛围。
她不由微怔。
难道冯宛清的情况真的那么糟糕不成?
蒋双瑞也和沈穆清是同样的心思。
三个人一齐落水,另两个被婆子们用长篙挑起来的人都醒了,这个被人救起来的反而一直昏迷着……莫非是还有其他什么不妥的地方不成?
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冯氏和王温蕙听到动静循声望过来,冯氏的脸色微微好了些。
沈穆清和蒋双瑞向冯氏请了安,三个妯娌又互相行了礼,沈穆清立刻急切地道:“娘,五表妹现在怎样了?要不要紧?”
冯氏的脸色又和煦了不少,道:“你大嫂说就是身子太虚,没有什么大碍。”
蒋双瑞听得一怔,道:“那人现在醒了没有?”
冯氏眉头微蹙,正要说什么,王温蕙已道:“可能是受了惊吓的原故,一直做恶梦。刚才小厮又来回禀,说天色已晚,城中宵禁,太医只怕是明天一早才能来。”
“穆清,我看,你们还是明天再来看她吧!”冯氏望着沈穆清,语气里已有哀求之意,“她毕竟是我侄女,就这样把人送回去,实在是……”
实在是让她颜面无光吧!
沈穆清在心里暗暗接口,脸上却笑得恭敬:“娘,我自然是听您的。”
冯氏嘴角微翘,觉得沈穆清在大儿媳面前给足了自己面子。
蒋双瑞却是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然后笑道:“娘,既然五表妹还没有醒,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她三弟妹还没有吃晚饭呢?”
冯氏很是惊讶:“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吃晚饭……英纷呢,你是怎么服侍的三少奶奶。快,让厨房给煮点人参粥,补补气。”
王温蕙低头一笑,吩嘱茯苓:“我柜子里还有一支舅老爷送来的高丽参,你拿到厨房里去,就用这参给三少奶奶熬粥。”
茯苓立刻屈膝应“是”,然后乖巧地拉了英纷,小声地道:“姐姐,也不知道三少奶奶的口味,我们一起走可好?”
英纷望了一眼沈穆清,见她微扬了扬下颌,这才笑着挽了茯苓的胳膊,低声道:“姐姐太客气了……”
两人说着,屈膝给屋里的人行过礼,快步退了下去。
沈穆清却看着摇头。
蒋双瑞虽好,可和王温蕙相比,的确不在一个档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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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叠翠院,热腾腾的人参粥已送了过来,满屋飘着淡淡的土腥味。
英纷小声地道:“三少奶奶,我没敢用大少奶奶给的参,早把茯苓打发走了这是我们自家带过来的!”
沈穆清不由哂笑:“这倒好,人人都如惊弓之鸟了。”
英纷不服,道:“三少奶奶可别小瞧这些小事,大事从来都是由小事坏起来的。”
沈穆清掩嘴而笑。
“总是这样阴晴不定的。”英纷不由小声嘀咕,“万一有什么事,可是哭也哭不出来的。”
沈穆清笑了一会,正色地道:“英纷,总这样过日子,你觉得有意思吗?”
英纷一怔,道:“大家不都这样过日子吗?”
沈穆清脸上就有几分怅然:“人生这么短,偏偏把心思都花在这上面,那活着是为什么?”
英纷不由低头沉思。
沈穆清见了,笑道:“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我还有事吩咐你!”
英纷慎道:“是不是让别告诉太太您就放心吧,我们都说好了,在太太面前永远只报喜不报忧。”
“我们英纷姐姐什么时候学会未卜先知了!”沈穆清挪揄地笑道,“这次你可猜错了!”
英纷讪讪然地笑:“三少奶奶总是吩咐这句话,我听着都会说了!”
沈穆清笑道:“这句话也是要嘱咐你们一遍的。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你们去办!”
你们?还有谁?难道自己一个人还办不好吗?
英纷胡乱猜测着,附耳过去。
沈穆清却大声对她道:“去,叫了落梅和珠玑来。”
英纷捂着耳朵直跳脚:“太太说的对,姑娘从来没有个尊贵样!”
沈穆清听见英纷失措之间喊了旧时的称号,顿时觉得如三九严寒一杯热茶下肚般的暖人心。
她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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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梅和珠玑都是成了家的妇人,又是沈穆清从娘家带过来的有头有脸的,连太夫人见了都称一声“周百木家的”或是“林瑞春家的”,梁家下人自然是不敢怠慢,在梁家的日子也算是过得顺风顺水了。
听说沈穆清喊她们,落梅还好,林瑞春在江南铺子里,公公和婆婆在白纸坊看房了,她一个人守着间空屋子,又不想惹了是非,除了珠玑那里是哪里也不走的,巴不得沈穆清没事的时候唤了她到跟前去服侍。珠玑却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平素还时不时地下个厨或是给婆婆烫个脚。她出现的时候看见英纷和落梅已经在等,不由脸颊一红,忙解释道:“我刚给公公煎了个银鱼,怕身上有味,重新梳洗了一番。”
英纷不由抱怨:“你公公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不想当这个差了?要是不想了,趁早说,我们姑娘也不是那见不的好……煎银鱼,明知道有味,他要是嘴馋,怎么不让老婆给她煎,使唤我们姑娘屋里的人……”
落梅一听,忙捂了英纷的嘴:“你小声点。这里可是跨院,大房、二房都住着人……”
英纷使劲地把捂着她嘴的手掰开了,正要说话,就看见周秉走了出来。
他毕竟是做过大掌柜,沉了脸,自有一股威严。
英纷见了,如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先前的气焰一点点的蔫下去。
谁知那周秉对英纷竟然是十分的客气,长揖到膝:“英纷姑娘教训的是,以后小人自当注意!”
英纷不由睁大了眼睛,却又见那周秉脸上诚意十足,她不由讪讪然道:“我直言直语,周管事不要放在心上。”
毕竟是珠玑的公公,落梅忙上前来劝和:“你是小辈,周管事怎会和你一般见识。”说着,又朝周管事福了福,笑道:“三少奶奶还等着,我们改日再来给周管事陪不是。”然后拉了英纷和珠玑匆匆而去。
周秉回到屋里,他老婆不由抱怨:“几个小丫头片子,你就这样放过了,以后怎么在人面前做事。”
周秉坐回到炕上,指着炕桌上的酒盅,大声喝道:“给我满上。”
“只知道使唤我,有本领,你到外面去显摆去……”她小声嘀咕着,满脸不耐烦地给周秉倒着酒,“留在沈家,好歹也是管着营生,摸错一年也有百把两银子的进帐。现在好了,你闲在了家里,百木从阁老的随从变成了进士的随从……瞧他那焉像,我们家百木还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成人呢……”
周秉“啪”地一声将手里的筷子拍在了炕桌上:“你嘀嘀咕咕地在嚼些什么?”
“我难道说得不对,”周秉家的想到自从周秉从大掌柜退下后手里的拮据,声音不由就放大了些,“你看木香,不过在老爷身边服侍了八年,就到锦州做了刑名师爷……别的我不敢说,我们家百木比他强上不止十倍……”
周秉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低声道:“别说了……一着错,满盘皆输……老爷、太太那么精明的人都走了眼,更何况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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