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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
荆姬来到了他面前。
戮焰王执手拉过她,而荆姬也慢慢的将手放在他手里。那个动作很慢,好像谨慎又神圣。
他俯身,在荆姬的耳边,像是说了一句话。
他说什么,我在三生石上都看不见,只能看见他的唇形。
像是在喊,“笑笑”,又像是在说,“吾的姬后……”
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幸福。那么纯粹,好似实现了自己最终的人生理想般。后面的仪式,都很繁琐,画面也放的很快,几个画面一闪而过了。但在祭拜完祖先之后,荆姬要被送回房里,而就在这,画面闪动间,我看见有个人等在了荆姬的门口。
这个背影绰约生姿,婀娜聘婷。
一件紫檀色刺绣镶边长袍。将她的身线很好的勾勒了出来。似是听见了荆姬的脚步声,她缓缓转了头。彼时,刚好是晚上,天边昏暗,月亮还没出来,照明只有廊道上的大红灯笼。
本就是绝美之姿,此刻被这大红灯笼衬托的,更加娇羞美.艳,沉鱼落雁……
这个人……
不就是辫儿吗?
我震惊了下,下意识看向了旁边的戮焰王。他一直专心看着上面的画面,没有注意到我。
画面里的辫儿,美则美矣,可是她妖冶间,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之色,脸上挂着的冷然笑意,也像极了一直蛰伏在暗处的眼镜蛇,带着死亡的气息……但这表情,只有一瞬,很快就被她故意装出来的天真烂漫给代替了。
她看着荆姬,上前欢欣的拉过她的手,像是说了一些祝福的话。
荆姬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很真挚……
我看着未免诧异。
难道说……在上一世,辫儿和荆姬是闹掰之前,是很好的朋友?
荆姬被人催着要进屋,就没跟她多说,临走时,辫儿送了个礼物给她。用个大红方巾包裹着,我看不出那是什么,荆姬拿到后,还挺高兴的,谢过她便进了屋子。夜色慢慢的过,她一个人在屋子里不知道呆了多久,在红烛燃尽之前,房门终于被人推开了……
戮焰王走了进来,看见床上坐着的荆姬,少年那英俊的脸庞上不自觉的,就露出了一个笑容。走到了床边,笨拙的去掀开荆姬头上的盖头。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戮焰王。
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发自真心,仿佛眼睛里都在闪烁着光芒般。那般期待,那般迫不及待,又那般小心翼翼,就好似……荆姬是一个需要捧在手心里的瑰宝,捧着都会怕摔了。
盖头被掀开。借着摇曳的烛火,他们看清了彼此。
两人的眼底,都是柔情蜜意……
我从不懂一眼万年是什么意思,可是这一刻……我好像有点懂了!
看到这里时,旁边孟婆似乎轻轻的喟叹了一声。我被这声音吓到了,连忙回过神来,瞪大眼去看她。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像是透着一种惋惜,看着我,她缓缓开口,“三生已断,只会浮现片面。所能显现的,会是你们所有记忆中,最深刻的一幕……如今你们所见,便是你们最深刻的记忆。”
只能显示片面?而且还是印象最深的?
戮焰王印象最深的。难道不应该是荆姬怎么害他,怎么伤害他的吗?又或者,至少也会是自己怎么会走到本体死亡,只留魂魄的画面吧?
结果都没有……
出现的,竟然是他跟荆姬结婚的画面?
这么说……在他的印象里,所有的伤痛、悲苦、愤怒乃至死亡,都不及这一刻,他迎娶荆姬要来的更刻骨铭心吗?我的心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鼻尖忍不住发酸。心底深处,一股无法抑制的酸楚侵袭了我全身。就像是有大掌在狠狠的拽着我的心脏,在撕扯着它。我疼的只能张着嘴,涸辙的鱼般,没办法呼吸!
这一次的痛,比上一次看见他鲜衣怒马。在阡陌古道,要更难受,更深!
这种痛,不是因为嫉妒,更不是看着他跟其他女人啪啪的难受!
而是因为……
我的男人啊。你到底是爱一个人爱到有多深,才可以做到这样!就算荆姬再怎么伤害你,再怎么让你难受,甚至最后还害的你死亡,你什么都不记得。你愤怒的想要掐死她,在你内心里……
你还是下不了手!因为你最怀念的,最深刻的,还是跟她在一起的幸福时光……还是迎娶她时,想要把她当成瑰宝的愿望!这一刻,我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梨儿把无脸鬼害的这么惨,而无脸鬼最后化作了怨鬼,都没有想着要去杀了她,而是还继续陪她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辫儿在那天爆发时,会吼出一句,“他的爱,永远比恨多那么一点!”
可不是吗?
这个傻男人,受到的伤再多。在他内心底里,记得的也全是别人的好!
一时间,我对他又心疼又替他觉得委屈。忍不住,回头更紧的搂住了他,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戮焰王估计没明白我为什么突然抱着他。他浑身有点僵,愣了愣,才回手抱住我。
这时,还没给我们互诉衷肠的时间,奈何桥边上。传来了声声震天的呐喊声。我被那声音吓了一跳,连忙从他怀里抬起头,只见在桥边上,阎王爷手底下的将领,出现了好几个。除了黑白无常外。还有一些守着城隍庙的将军,一个个浑身煞气腾腾,背后还有着千军万马。
这阵仗,真的很大!
无脸鬼和左将他们,脸色都变白了。格格在青煞背上有点慌,连忙扭过头来说,“小颖,要不就把三生石搬起来,我们带走。要不然,我们就先离开。下次有机会再来拿?”
我脸色发白的点头,想要去搬三生石。可是这石头,竟然重的出奇!
一开始是轻的,可是越来越重,几个眨眼的功夫,它竟然就重的我根本没办法撼动。全身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在地上。戮焰王及时拉住了我,想要来搭把手,结果这重量竟然连他都……搬不动!
我们俩废了老大的劲,都没再能撼动它!戮焰王轻哼一声,将鬼气去抬,都没能成功!
孟婆在旁边,看着平静的摇头。“没用的。三生石、三生石、包含了你们的三生三世,无数情愫,无数悲欢喜乐。这份千愁万绪,又岂是人力所能抬动?”
我愣了下,又尝试的搬动了下,还是跟刚才一样!而且这股力量重的简直不可思议,我顿时死了心,拉过戮焰王,“算了,下次再想办法来看吧?刚才孟婆说只能看到片段,也许我们下次来看到的,又会不一样。而且,这么多人马,无脸鬼他们肯定支撑不住的。”
我说着,就要拉着戮焰王走。可刚动,就有一只苍老的手,搭在了我肩膀上,孟婆看着我,意味不明的说,“三生石上看三生,你们只看了一生,还有两生没看,就想走?”
我脸一沉,“你什么意思?”
而戮焰王也直接用阔剑去斩她那碰着我胳膊的手,孟婆脸上闪过一丝狠戾,在他动作之前,就先一步抓住我胳膊的手,猛地用力。她力气惊人,我被她推得,直接往三生石上靠。一个踉跄,整个人就往下摔,我完全是下意识的撑,结果撑得位置,正好在三生石上。
我惊慌的连忙收手,可是上面传来了一股诡谲的吸力,像是磁铁般,吸着我的手,让我动弹不得。
我焦急间,上面已有水波纹漾开,一个画面渐渐的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