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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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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出门的时间很早,彼时整个村子还处在黯淡一片之中,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睡着了,只有隐约的几家有灯光。

    段梓旭和段梓谦还是头一次,光明正大的来村子里,所以一路上都有些兴奋,段梓旭还好,只是东张西望看了几眼,觉得没什么不同之处,便收回了目光。

    而段梓谦却对村子格外好奇,且十分爱显摆又记仇,两岁多的时候,第一次下山来了村子,被村里人当成怪物撵回了家,这件事他到现在还记得。

    而之后,更是扮作小怪物的模样,跳出来吓唬上山的村里人。

    此次,他能够以正常人的模样,出现在村子里,虽然没有多少人看见,但是也忍不住到处跑着跳着,各种欢呼雀跃起来。

    段岐山也不拘着他,任由他胡闹。

    他们三人在来到村长家隔壁的祠堂外时,却发现,此时段致信和段文礼都已经站在祠堂外等候着了。

    见段岐山走过来的时候,还带着两个五六岁大小的男孩时,两个人都吃了一惊,在问过之后得知,这两个小男孩,就是当年生下来的双胞胎的时候,更是震惊的,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摆才好。

    好在段梓旭和段梓谦,都被段岐山教育的极好,第一次见着陌生人却也不怕生,恭恭敬敬的问好之后,段梓旭就安静的站在一侧,神情乖巧伶俐。

    而段梓谦见着人就甜甜地喊“爷爷”和“叔叔”,倒是让段文礼格外喜爱起来,对待他的时候,比之自己的亲孙子还要柔和,笑得十分和蔼亲切。

    打完招呼过后,段岐山就跟在了两位村长身后,进入到段家祠堂之中。

    他带着两个儿子,跪在祠堂的段家牌位面前,先是磕了三个响头,由老村长段文礼,将两个孩子的姓名、出生年月、性格等信息,公开大声的报了一遍,然后又上了三炷香,才算是祭拜完祖先。

    祭拜完之后,段岐山才走到自己爹娘的牌位前跪下。

    他这一生,这么多年以来,也就进过祠堂三次。

    第一次,是在他六岁的时候,由爹爹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进来的,让他在祖先面前承诺,要做一个顶天地里,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中不愧于黎明百姓的好人。

    而这句话,他这一辈子,都会谨记于心。

    第二次,是他归家之后,由老村长段文礼带着他走进来的,他跪在祖先面前,感激祖先保佑,让他征战沙场十余年,大小战役上千起之后,依旧活着而且完整无缺的回来了。

    第三次,则是他举办完酒席,成了亲之后,带着新媳妇儿玉儿,一起进来的,当时,就让玉儿冠上了自己的姓氏,现在在这祠堂之中,还供奉着玉儿的牌位。

    距离他上一次,进入祠堂,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当年的玉儿没有真的死去,而是离开了不知所踪,而他此次,却带着两个长成的孩子,来到了这里。

    段家的祠堂,经过二十几年之后,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记忆之中的模样。

    但是,他却已经长大、成人、渐渐苍老下来了。

    段岐山看着爹娘,还有自己媳妇儿段玉儿的牌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在心中向着自己的爹娘,还有祖先祈求。

    祈求这一次前往修仙界,能够平安和顺、保住性命,让他看着两个孩子长大成人,独当一面,这样,他也可以放心的撒手而去了。

    段岐山跪了许久,两个孩子到底年轻,还不知道什么是分别和故土,此刻却也老老实实的跪在他身后。

    直到段岐山站起来的时候,他们才跟着站起来。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村子里的人大多都起的早,也不知从谁那里得知,段岐山要离开村子的消息,于是,不管往日与段岐山的关系如此,此刻都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拿着些小东西带在身上,快步的赶到了村子的祠堂外面。

    他们等候了一会儿,却都没有交头接耳。

    等到段岐山和两个孩子跪拜完之后,走出祠堂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送别的场景。

    段岐山心中一热,与村子之中的人攀谈了几句,虽自己的实话实说,但在村子里又掀起了一阵阵的浪潮。

    但是在他离开的时候,村民却都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送到了段岐山的怀里,见段岐山拿不下了,就放在两个孩子的怀里。

    虽然村民对他神神叨叨的,要去修仙界的话,感到费解和看轻,他们是过惯了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的,说起来,段岐山这样的性格,在村子里还真的是独一份的。

    段岐山跟段文礼拱手告别,见对方再次湿了眼睛,便也不再多说,带着两个孩子转身离开了。

    身后,传来村子中人嘀嘀咕咕的八卦声,身边,是段梓谦欢呼雀跃的尖叫声。

    段岐山心道:他最终还是离开了,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七年多的村子。

    这一次,若是上天庇佑,只希望在他临死之前,能够带着两个孩子,安全无虞的抵达修仙界。

    若是真得有缘,他还想再见玉儿一面,不为别的,只希望能亲眼看着玉儿过得好,他就死而无憾了。

    段岐山仰头望着朝阳彩霞,嘴角含笑与这一片净土道别,去往了更广袤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