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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庭凌脸上有不可置信之色，冷冷地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霍之洲嗤笑一声，眉眼望着黑暗的夜空，眼底笼罩着冰冷的颜色，“我这是胡说么？你难道要告诉我，你不管自己的身体回来，就是为了看她过得好不好？”
傅庭凌沉默着看向风雪里，那里似乎还有她存在过的痕迹。
他微微叹息，喉间是哽咽的刺疼，“之洲，你为什么现在还不明白呢？”
“我就是不懂你有什么好纠结的，躲在这里看着她和别的男人越走越近，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霍之洲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衣袖，语气冷淡。
傅庭凌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这的确不像我的作风，但她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没有人说爱一个人就一定要一辈子，尽管我很不甘心，可我必须要接受。”
最重要的，是他用什么面貌出现在她面前？
他一个废人，一个废掉双腿的人，有什么资格接近她？
她知道了他还活着，如今成了双腿废掉的残疾人，她又能怎么样呢？
她不会心安理得去寻找新的幸福，她只会因为愧疚而停留在他身边。
可那是他想要的吗？
他……不是。
他高傲如此，怎么会需要一个人的愧疚？
那对他来说，太过耻辱了。
他这样做，又和以前的慕岚又有什么区别？
他就算真的要留下她，也要她心甘情愿。
而不是她因为愧疚和可怜留在他身边，他亏欠了她十年，如今他还什么资格出现在她面前？
霍之洲被冷风吹得心烦意乱的，索性抵在一边的枯树上，随手点燃了一支烟。
黑暗的夜色里，他指尖的烟火猩红。
“我不懂，这又有什么？凭你的身份和地位，你想要的有什么得不到？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霍之洲说着违心的话，心烦气躁的抽烟。
他眼底，弥漫着一丝迷茫。
傅庭凌扬起脸看着他，静静地道：“没错，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可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没有脸……求她可怜我，而留下来。如果是这样的结局……”
最后，傅庭凌的眸光垂下来，有洁白的雪花从他眼角飘过，他好像在那刹那间看到了那日漫天的火光。
她抓住他的手，一步步的朝他跑来。
她流着泪在哭喊，‘我们一起走。’
他知道，她恨他，恨不得他死。
当时她差点挖断了手指，而她能够做出那样的决定，心底必定是十分煎熬。
这十年，这些年的婚姻里，他从来没有给她一分爱，有的只是无尽的伤害。
所以，他还要冷漠自私到用自身的残疾逼她留下来吗？
她的一生，已经这样苦了。
他没给她幸福，没给她安稳，他如今还要突然出现来破坏她的安静吗？
不……
他做不到的。
他是人，他的心也会疼。
如果她要去追寻远方，那么他再痛也会笑着放手。
毕竟，他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他都没有再留下她的理由。
哪怕，她要选择的人是慕岚。
他也会遥遥祝福的。
“我宁愿她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宁愿她毫无顾忌的奔向未来。”傅庭凌的声音突然就低哑了，音调有一种冰冷的凉意，散发着一股无奈的哀伤。
霍之洲的瞳孔一缩，不自觉的掐灭了手里的烟，“哪怕她选择的人不是你？哪怕她会和慕岚在一起？”
这样傅庭凌都可以容忍吗？
霍之洲现在是真的不懂了，不是爱么？既然爱，那就要在一起。
可为什么，傅庭凌要这样委屈自己？
何必？
傅庭凌全然无视扑面而来的凛冽寒风，他迎向寒冷的风，慢慢地张阖开口，声音已经是沙哑到极致。
“我不能……成为她前进的方向，我也不能成为拖累她的累赘。”
他的声音轻而沙，好似狂风在呜咽，静静的被风吹散。
霍之洲心神一震，眸光变得愈发的复杂，可他没说话。
他指尖的烟没有被掐灭，零星的火光还在缓慢的燃烧着。
就如同顾绮罗爱他的那颗心，一点点的被透支，一点点的被烧毁。
等到一切都结束了，就只剩下了一捧余烬。
风，吹散了它。
而他，也再不会找到一个顾绮罗。
两人对视而望，空气里无声地蔓延着一股沉重的气息。
只是一人眉头紧锁，一人露出了最为浅淡的笑。
可谁的爱都没有错。
“我不懂……”霍之洲的语气终于变了。
傅庭凌迎风浅笑，伸手接过一片洁白的雪花，他目不转晴的看着雪花在手掌心融化。
他嗓子干裂而痛楚，“你不明白不要紧，时间会让你明白的。你说你恨顾绮罗，你把她逼得自毁容貌，之洲，问问你自己的心。你想要她留在自己身边，不想要她得到幸福，是你真的想要报复她害你失去了掌珠……”
下一秒，他停顿了一会，眼底升腾起明明灭灭的光。
霍之洲对上他的眼神，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他神色骇然的打断了话。
“不！绝不会是这样！她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不配！她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霍之洲的眸光骤然狠戾，声音也从开始的高昂，到最后的底气不足。
傅庭凌无奈的笑了，“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激动什么？我可没说你是因为喜欢她，所以看不得她和江云谦接触，所以才如此动怒。是你自己说的，你应该好好问问你自己的心，不用问我。”
有时候，恨和爱，都是相辅相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