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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满月慢慢地伸出手，轻柔地为顾绮罗别开鬓边的碎发。
她安慰道：“师姐，你醒醒。”
顾绮罗只觉得浑身冰冷麻木，一会在深海里浮沉，一会在火海里煎熬，冰与火的双重打击让她头脑晕乎乎。
可就算是这样，混沌的视线里依旧会浮现出那双满是失望的眼眸。
他不再对她笑了。
他说，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他走了。
她努力的奔跑着，想要去抓住那个离她而去的人。
但不管她怎么努力，他的身影反而消失得更快。
他从头到尾，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看啊，她多像一条被人人喊打的落水狗啊。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顾绮罗终于缓慢的睁开了干涩发痛的眼，眼前的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她看到了江满月眼里的担忧，欲语泪先流。
“师姐，你别哭。”江满月忙用手指擦拭她的眼泪。
顾绮罗微闭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面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是她啊。
不是江云谦啊。
不是他，怎么会是他呢？
“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喝酒喝到酒精中毒？发生了什么事情？”江满月着急的问。
顾绮罗却没立刻回答问题，干裂发疼的嘴唇微弱张阖，喉咙就像被烈火炙烤一样难受灼痛。
“我……”她一开口，还没说些什么，眼睛里滚出了灼热的泪水，沿着她尖细的下颌坠落，划过脸颊的刀伤，是针扎一样的辣疼。
江满月担忧地道：“不想说话那就先不要说话，你先别说话，喝水吗？”
顾绮罗听到她的安慰，哭得更加的厉害。
她错了。
江云谦说的何尝不对？她和慕岚又有什么区别？
慕岚利用江满月做什么，她从头到尾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可是江满月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她，江满月一直那么相信她。
而她呢？她又做了什么？她袖手旁观，装作不知道这一切，看着江满月绝望的走向终结和毁灭的边缘。
她对得起江满月吗？
她对不起。
她有什么脸让江满月来照顾她？错的人是她啊！
“对不起……对不起！满月，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求你原谅我。”短暂的沉默之后，顾绮罗忽而挣开手背上的针管，虚弱的撑着床板坐起来，崩溃的对江满月哭喊。
江满月慌乱的接住她，看到她手背浮凸的青筋，以及从针口渗出的殷红血珠。
江满月心神大乱，惊疑不定：“师姐，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要对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你说这个做什么？”
“满月，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我一直都知道慕岚救你是要做什么，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我也辜负了云谦，他恨我怪我，都是应该的。可我想求你的原谅，你帮帮我好不好？我只有他了，他怎么可以不要我？他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留恋……你帮我，帮我求他原谅。我知道我很无耻，可是我没办法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他不能离我而去啊！”一向妖娆如火的顾绮罗如今哭得悲伤而绝望，从她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沉痛和嘶哑。
她始终无法忘怀，江云谦离她而去的那个背影。
那就像是一把刀，劈开了她的整个天地。
江满月脑海中如同有惊雷闪过，她僵在原地，瞳孔微缩。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一直都知道？”
顾绮罗垂泪点头，再次抬头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如同浸血一般赤红。
“是真的，是我欺骗了你，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我知道是我个坏女人，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可我真的不能失去他，他视你这个妹妹为掌中珠宝，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我知道，他恨我了。”
说话的时候，顾绮罗低下头，被病号服包裹的孱弱双肩在夜风里微弱的颤抖，夹杂着令人心痛的抽噎声。
良久。
江满月没有说一句话，就在顾绮罗的心一点点的沉到谷底的时候，沉默的江满月抬起了一双泪眼，她含泪而笑，手依旧在拍打着顾绮罗的后背。
这一刹，有失望，有惊痛，也有无奈。
可到底，万种情绪都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