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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p>
江满月还不知道慕岚那边的惊心动魄，如今四个多月的身孕，孩子已经会在肚子里动了，尤其是早上有时候动得很频繁，江满月这时候就最想慕岚在身边。</p>
她也想慕岚和她一起体会新生命，他是孩子的爸爸，她这个孕妈怀孕，他不在身边，她觉得这不仅是她的遗憾，也是慕岚的。</p>
她现在到了h国，就更想和慕岚见面了。</p>
明明都在同一个城市，怎么就没办法期待见面呢？</p>
傅夫人对她关心备注，一心准备着过年用的物品，她不忍心让傅夫人失望，也就没敢问傅庭凌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慕岚。</p>
摇了摇头，屏退了脑海里多余的想法。</p>
她扶着腰，走出了客厅。</p>
她站在庭院里晒着太阳，脚底下的雪铺着厚厚的一层，被太阳照射着，有些已经开始化了。</p>
江满月享受地眯着眼睛，手轻轻的抚摸着肚子。</p>
她望向了湛蓝的苍穹，日光直射而来，她有些睁不开眼。</p>
如今面对这么美丽的雪景，她竟然没有办法静心欣赏，她的心里一直都想着慕岚。</p>
他知道她来了这里吗？</p>
他会不会……也和她站在同一片天空之下？</p>
他们抬头看到的天空是同一片吗？他是不是也在想她呢？</p>
她的心里忽然很空。</p>
她很想告诉他，阿年，我真的很想你。</p>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我能不能见到你呢？</p>
你买的糖我已经吃掉了，你什么时候再给我买呢？</p>
你到底在哪儿？</p>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p>
思念如丝线侵袭她的心脏，她的眼眶微微滚烫，她低下头，忍住了湿润的泪意。</p>
倏地，轮椅划过雪地的细微声音打破了周遭的安静。</p>
她蓦地看过去，便毫无预兆的对上傅庭凌的眼神。</p>
他今天很罕见的没穿深色的大衣，今天是一件清新的米白色，少了往日的严肃冷峻，多了几分优雅和随性。</p>
他和慕岚是不同的感觉，他穿浅色会显得凌厉的五官柔和，整个人看上去平易近人。</p>
可慕岚看似温和沉静，但他心底的防线很深，哪怕他在对你笑着，你都能够感觉到他的疏离。</p>
傅庭凌如往常一样坐在轮椅上，一身傲骨天成，深邃的眼底倒映着她微红的瞳孔。</p>
宋琅推着他到她面前，然后宋琅识趣的绕过江满月，进了客厅去。</p>
宋琅一走，他们之间的气氛就显得压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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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江满月避开他灼灼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掩饰眼眶里的泪，就听到他低沉的嗓音。</p>
“在想慕岚？”</p>
他很直白的问她。</p>
江满月一下就愣住了，她僵硬的看过去，视线扫过他脖子上的黑色围巾，她点了点头。</p>
“那你怎么不问我，你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傅庭凌向来冰冷的眼底划过了一抹不真实的疲惫和自嘲。</p>
江满月低头瞧着他，小声的说：“问了也没用，你带我来这边已经是麻烦了。等机会到了，你就会让我见他的。我不想给你添麻烦……”</p>
“在慕岚面前你也是这么拘谨吗？”他突然打断了她的话。</p>
这一次，江满月彻底僵住。</p>
她眼底闪烁着疑惑的眼神，不知道如何回答傅庭凌突然的问题。</p>
她在慕岚面前拘谨吗？那当然是不的，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不过是因为觉得和他毫无关系，所以不想麻烦他。</p>
但是如果眼前人换成慕岚，她才不会把事情憋在心里。</p>
她什么都会问。</p>
也许是傅庭凌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蓦地惊醒过来，说到底是他和江满月关系不够，所以江满月在他面前处处小心，生怕某一处就得罪他了，让他不高兴。</p>
而他很厌烦那种感觉，他想她有什么说什么，不需要处处顾及他。</p>
“你……怎么了？”良久，江满月嗫嚅着转移了话题。</p>
傅庭凌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p>
傅庭凌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日光下的面庞，他一字不说，就那样看着，好似要把她五官都镌刻到心里。</p>
江满觉察奇怪，“怎么不说话？是谁让你生气了吗？你怎么了？”</p>
傅庭凌依旧沉默着，眼前她的脸如此的清晰，清晰到连眉毛和眼睫都在放大。</p>
他眼底是无尽的黯然和失落，最后慢慢地扯开了唇角。</p>
“江满月。”</p>
他很严肃的叫她名字。</p>
她应，“我在。”</p>
不知道是不是江满月的错觉，这一瞬间的对视，她在他眼里看到了一缕不真实的泪意。</p>
她眨眨眼，瞬间就又看不到了。</p>
她觉得那一定是她的错觉吧，他是傅庭凌，他怎么会落泪呢？</p>
一定是她看错了，他不会落泪的。</p>
他是无所不能的傅庭凌。</p>
空气仿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里，风声和雪落的声音都停止了。</p>
他们彼此的呼吸缭乱而清晰。</p>
很久很</p>
久之后，天空忽降鹅毛大雪，洁白的雪花纷飞在他们之间，好似一场最残酷的诀别。</p>
雪细碎的落在他双肩，眉眼间，发梢里。</p>
她望着他。</p>
他眼底没有一丝神采，只有一片沉沉的灰烬，就像是即将熄灭的余烬。</p>
“江满月……”他又叫她的名字，字句清晰，声音喑哑。</p>
每一个字，仿佛都含着缠绵悱恻的情意，丝丝缕缕缠上她的心间。</p>
“我在。”她依旧认真的回答。</p>
而下一秒，傅庭凌突然红了眼眶，他仰起头，疲惫的低喃：“我好累啊……”</p>
她惊愕，实实在在的被眼前人萎靡的模样震惊住。</p>
傅庭凌说……他好累？</p>
她觉得此时的傅庭凌脆弱得如同一缕烟，一触就散。</p>
她扶着肚子，僵硬的蹲下身，“傅庭凌。”</p>
他就像没听到一样，不为所动，可不断起伏的胸腔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情绪。</p>
她不罢休的继续叫他，手去抓他的手臂，她慢慢呼吸，“傅庭凌，你怎么了？”</p>
他不对劲，实在是很不对劲。</p>
他昨晚都是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变了样子？他这个样子，就像是被人吸走了所有的氧气，失去了应有的鲜活，变成一具枯萎的傀儡。</p>
他到底……怎么了啊？</p>
傅庭凌缓慢地低下头，眼睛艰难的睁开，他望着她担心的神色。</p>
他狭长的丹凤眼里没有神采，淡漠得如同一层黑色的死灰。</p>
“你在担心我吗？”他突然笑了笑，可眼底没有温度和色彩。</p>
江满月心里更觉得紧张，声音带了哽咽。</p>
“你怎么了？你和我说啊，你看着我。你不要和我开玩笑，我真的很担心你，你不要吓我。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p>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要和她开玩笑吗？</p>
他到底是什么人？</p>
傅庭凌艰难地移动手，覆住她冰凉的指尖。</p>
他真的觉得很累，很疲惫，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是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p>
他看到她含泪的目光，他薄唇艰涩的张阖，沙哑微弱的声音在她耳边狠狠的炸开。</p>
“我真的有听你的话，努力的站起来，努力的配合治疗……”</p>
他的声音顿了顿，他恰好闭上了眼，雪从他眉眼间融化，变成清冷的水痕划过。</p>
他看起来就像是落了泪,难过得像是坠落到无尽的深渊里。</p>
“可我……再也站不起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