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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慕岚的狂妄之言，慕老爷根本就不放在眼里。</p>
慕老爷冷笑道：“就凭你？你这个垃圾也能摧毁慕家吗？你怕是太过自负了，你现在的处境已经是四面楚歌，你就是一条丧家之犬。得罪了霍家和傅家，你还有活路吗？还敢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的，慕岚……我会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慕岚的目光冷冰冰的，周身皆是锋芒毕露。</p>
他看着狂怒的慕老爷，突然就十分愉悦地笑出了声音，看慕老爷的眼神就和在看一个笑话一样，那么的轻蔑，那么的不可一世。</p>
“你这个孽子，你笑什么！”慕老爷暴怒，气息粗重不稳。</p>
慕岚淡淡地看向天际，伸手接过一片白雪，目光锋锐：“我在笑你啊！”</p>
慕老爷狠狠地一怔。</p>
“我当然是在笑你，父亲……你说你一生愚不可及，怎么就成了慕家的家主呢？慕家在你的手里，只会败落。你怎么就如此的愚昧呢？做了别人手里的刀，如今还这么欢喜……我看那句话应该原封不动的送给你。”慕岚嘴角的笑容愈发的浓烈，无端平添几分邪性和不羁。</p>
愚昧？</p>
慕岚这个孽种，居然敢骂他是个愚蠢的人？这不是在羞辱他？</p>
他可是慕岚的父亲，这个孽种竟羞辱他！</p>
孽种身体流着最肮脏的血，凭什么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p>
慕老爷心底是很不甘的，在他眼里慕岚就该像条狗一样活着，平日里就该跪着取悦他们的宠物，突然变成了大权在握的人，这实在是让慕老爷接受不了。</p>
一天做了狗，一辈子就该做他脚边的狗！</p>
他要这条狗做什么，这条狗就必须做什么！</p>
慕岚他也配冠慕家的姓吗？</p>
狂怒在慕老爷浑浊的眼底渐渐地升起，他重重的摔响手里的拐杖，怒火一下就蹿到了慕老爷的肋骨两侧。</p>
“你这个……”慕老爷气得头脑发胀。</p>
慕岚极快的截断慕老爷的话，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我知道你要骂什么，无外乎就是什么孽种，狗……我说父亲，你就不能有点新的创意吗？你没有骂惯，我却已经听得腻味了。”</p>
从慕老爷的嘴里就没有一句是说他好的。</p>
他也厌恶自己这样肮脏的出身，可是他是一个私生子，他能选择自己的身份吗？</p>
他被订在私生子的耻辱架上，一生都不会解脱。</p>
这样的痛苦是他们施加给他的，他又做错了什么？</p>
他唯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鬼迷心窍答应慕夫人，刺激慕湛的妈妈死于难产……</p>
慕湛的母亲才正室，才是慕老爷一心疼爱的那个妻子。</p>
他的母亲因爱生恨，把被慕老爷抛弃的恨都发泄到他身上。</p>
他过去的那些生活如今他不想再提，他会帮助母亲对付慕湛的妈妈，不过是</p>
想要得到母亲的认可而已。</p>
他没有拥有过母爱那种奢侈的东西，每年的生日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个噩梦。</p>
在他的记忆里，慕夫人的脸一直都是狰狞而丑陋的。</p>
母亲把他绑在椅子上，狠狠地用皮鞭抽他，用烟头烧他的手，脚。在他说冷的时候，她只会把他踹下床，他只能睡冰冷的地板，死死的扣着自己满是冻疮的手脚。</p>
皮肉破裂，鲜血直流。</p>
他不觉得疼，只是觉得那种自卑和恐惧深深地缠绕在他的心里。</p>
他饿的时候会哭，她对他没有耐心，她直接把熬好的热粥往他嘴里灌。</p>
舌头和喉咙都烫得起泡，他再也不敢在她面前喊饿，他宁愿饿着肚子，像一条狗一样去求别人家不要的馊水饭……</p>
他想去念书，但是他又能怎么样？他只有去求母亲。</p>
他撞到了母亲在做那种事情，那个客人让他吃掉整整十盒米饭，就给他一万块钱。</p>
一万块钱，对当时的他来说是巨资，够他去念书了。</p>
他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把十盒米饭都吃下去了。</p>
后来呢？</p>
后来……他还是没有得到那一笔钱。</p>
因为那个客人说，地上掉了一粒米。</p>
而他的母亲从没为他开口说话，他那一刻就觉得。</p>
他的脊梁骨塌了。</p>
他这辈子都只能像是母亲骂他的那样，做一条没有骨气尊严的狗。</p>
那一次羞辱之后。</p>
他立志要做人上人！哪怕付出任何代价！</p>
过往的岁月于他而言是无尽的黑暗。</p>
站在这尽头，一眼望过去，他看不到半分的希望。</p>
只有冰冷，刻薄，羞辱，伤痛，黑暗。</p>
最后他阴差阳错的去地下赌场打黑拳，反正他不要命的。</p>
那样的活着，不如死了。</p>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起初挨打的时候还会喊疼，可是母亲只会打得更狠。</p>
她挥舞着鞭子抽打他，歇斯底里的逼问：“为什么？我也给他生了儿子，他就是不娶我？你这个小畜生，你没用！同样都是儿子，你就是比不过慕湛！你就是下贱，你怎么不去死呢？”</p>
在母亲的眼里，生儿子是来巩固自己小三的地位的，甚至还想靠他这个儿子挤走正室。</p>
他的母亲不懂，同样都是儿子，怎么他就比不过慕湛呢？</p>
以前他也不明白，但是现在他明白了。</p>
慕老爷因为不喜欢母亲，所以连带着厌恶他。</p>
他不管做什么努力，不管慕湛是死了还是活着，他慕岚一辈子就不配得到父爱和母爱，谁叫他是一个人人喊打的私生子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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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纵然什么都没做错，但是他的身份，就是他最大的罪过。</p>
沉默间，往事如潮水翻涌在慕岚的心头，他的眼眶变得赤红无比，瞳孔里的红血丝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p>
“你说得没错，你在我眼里不止是孽种，你连慕家的一条狗都比不上。你存在的代价，只能是为慕家的一把刀。慕岚，你如今失去一切，四面楚歌，我要你为我的湛儿偿命！”慕老爷满脸涨得通红，气势汹汹的道。</p>
慕岚垂眸，唇边的笑意凝固，声音极冷：“你比我想象之中的还要愚蠢，报仇都找不对人……我看你就只配和慕湛一起下地狱！”</p>
“你什么意思！”慕老爷怒吼。</p>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可怜又愚蠢。你就不知道我为何为会枪杀傅庭凌吗？好啊，那我告诉你。傅庭凌和霍之洲联手杀死你的好儿子，栽赃到我的头上。他就是要你和我自相残杀，等我死后，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重新夺走江满月。连这一点，你都看不明白么？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可怜你？”</p>
嗡！</p>
听到这里，慕老爷的瞳孔骤然睁大，他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p>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p>
慕老爷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杵着拐杖，踉跄的冲过去，一把就拎住了慕岚的衣领。</p>
慕岚身边的保镖要上前，被慕岚阻止。</p>
今天这一战，是他和慕老爷之间的斗争。</p>
他不需要任何人插手，他要自己亲自解决。</p>
他其实大可以和慕老爷斗得你死我活，反正慕家现在也日渐衰落。</p>
但是他身体里流着慕老爷的血，给他一个真相，这是他最后的仁慈。</p>
今天，是他们父子相见的最后一面。</p>
慕岚哪怕是被衣领被慕老爷桎梏着，但是他的神色依旧从容不迫。</p>
他甚至还可以笑得出来，低低地道：“说什么？我说得不够清楚吗？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杀慕湛？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他死了，对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更何况，那样一个废物，我用得着亲手对付他吗？比起让他死，我更想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p>
话音才落，慕岚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嘲讽。</p>
他猛的推开慕老爷，冷眼看着慕老爷跌在雪地里。</p>
慕岚居高临下的看着慕老爷，阴鸷的道：“不过，反正你也不会信我！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真的认定是我害死了慕湛，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要我死，真的想要我去给慕湛陪葬。那么父亲，我给你一个机会。”</p>
慕老爷还处于在震惊和恐惧里，没反应过来慕岚在说什么。</p>
可是下一瞬。</p>
狂风卷了飘雪，覆在了他的眼前。</p>
他在震惊里听到了慕岚的嗓音。</p>
慕岚眼眶赤红，哑着嗓子道：“杀了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