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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正午,各种庆祝活动已经开展得如火如荼。
容波湖边的大草坪上,道师们上刀山、下火海的表演,引来众人的围观和参与,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所谓上刀山,也就是穿着特色壮族道袍的道师们在平地上立起一根木桩,高约三丈;木桩被固定好以后,在上面绑着数十把明晃晃的刀,刀刃向上,形成“刀梯”。
只见几位穿着红黄相间的道袍的道师跳着大神,嘴里振振有辞,然后赤着脚,爬上去。
刀山下的围观民众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来。
这是非常危险的一项运动,普通人都不寒而栗,没有一个人敢试一试爬上去。
与之相反,下火海场面更为热闹。
数百人将一堆炭火围在中央,道师一边念着词,一边用木棍翻着炭火,木棍所到之处,火星飘起,蔚为壮观。
道师还有意制造气氛或是出于某种原因,不时口含液体,往火堆里喷洒……
“噗……”
液体遇到高温后,立刻窜起高高的火苗。
没人知道,道师嘴里喷出的是什么东西?但人群的惊呼声却随着火苗每窜起一次,就惊呼一次。
下火海(也称过火海),是壮族流传已久的一种集祭神祈福习俗及娱乐于一体的民间活动。它源于先民对火的敬畏,对祖先崇拜,是原始宗教的一种祭神祛邪求安康习俗。
具有惊险、神秘、参与者众、场面壮观等特征。
下火海首先要请神。即道师手舞足蹈、念念有词地向神明卜爻,以求神应。然后点火。点火前,先选定一个位置,然后在这中心点上放一块铁犁头,接着将点燃的火把盖在犁头上,并在上面不断增添大量的木柴,直至烧出一大堆红火碳(即“火场”)。随后是巡火……最后是下(踩)火海。下火海前,先把火场拢成平顶堆状,并由道师向神明卜爻,得吉爻后踩过火场。
只见道师脱掉脚上的鞋子后,便一马当先,快速从火海里奔跑而过。
胆子大的围观民众欢呼着,也跟着道师后面快速通过火海,下火海的人都事先按要求脱掉鞋子,但没一个被烫伤脚的。
欢笑声、惊叫声连成一片,好不热闹。
莫青莲和韦二妹饱餐一顿后,便按约定聚集到先前指定的位置等候,但是她俩左顾右盼,只等到了李猫仔和刘重山赶来碰头,而韦世豪和谢英君却早已不见踪影。
“这个臭流氓,自己定下的时间却不遵守。”莫青莲已很久没有叫韦世豪臭流氓了,但是今天又回到敬流作坊前面,因此她又重温了那个令自己洋洋得意的称呼。
大家都熟知两人的关系,只是暗暗好笑,并不觉得不妥。
“大小姐,我家两位掌柜说,有事情要办,让我们自己游玩,歌圩开场时,他们自然回到。”刘重山道。
他们之间有约定,此行以掌柜相称,不得直呼职位。
“他俩又要
整什么幺蛾子来?好啦,不管他们了,我们去那边看看。”
莫青莲拉着韦二妹的手,便赶过去围观下火海的活动。
刘重山和李猫仔只好跟着她们。
莫青莲第一次看到下火海的场面,看到民众通过火场时,掀起的阵阵火星,惊得她粉嫩的小嘴巴张开得几乎可塞进一枚鸡蛋。
“他们不觉得烫吗?”莫青莲道。
“不烫,不烫!我年年都下火海,一点都不觉得烫。据说,过了火海,霉运就会被烧掉,就会红红火火。要不我们也去跑一趟?”韦二妹笑道。
“不要、不要!就算不烫,把小脚丫弄脏了也不值!”莫青莲找借口拒绝,其实她是害怕被烫伤,自己说说小脸蛋便红了起来。
“胆小鬼!那我带去看一看‘伢劲’(壮话,音译),那个可好玩了。”韦二妹道。
“什么叫‘伢劲’,好玩吗?”
伢劲,在忻城县壮族聚居地最为盛行,是一种独特的娱乐方式,具有与催眠术相似的特质。
会伢劲口诀的师傅,摆出一张凳子,一张盖头巾,只要想玩的人坐到椅子上,盖上头巾,师傅念口诀后,此人很快便进入半睡眠状态,双手悬空摆动,游戏不停手也不停,同时嘴里唱着山歌。
进入半睡眠状态者,即使之前不会唱山歌,进入状态后便突然变成会唱山歌了,围观的人对他(她)进行提问时,其就用山歌作答,堪称神奇。
然而更神奇的是,当有人从前面走过时,即便两人不相识,此人的过去就会被编成山歌唱给大家听。
至今,没有人能解释其中的奥妙,可以说伢劲颠覆了人们的认识。壮族人的民间文化实在太奇妙了。
“有那么神奇吗?手一直摆着不累吗?”莫青莲听了韦二妹的介绍后,既好奇又不敢轻意相信。
“的确很神奇,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听我阿爸说,那是神灵附体。要想终止游戏,师傅就必须念结束口诀,要不做伢劲者,就会疯掉,因此伢劲的口诀一般不会传给年轻人。”韦二妹道。
“走、走、走,这么好玩的东西,我一定要看看。”莫青莲对伢劲充满着好奇。
两人赶到时,伢劲已经开始。
一名十多岁的女孩坐在一张木椅上,盖着白色头盖,双臂伸开向下弯曲,前后摇摆,嘴里唱着歌,正回答着观众的提问。
旁边的一香盆里的一柱香正燃烧到一半。
那女孩唱的山歌还不错。
莫青莲十分好奇,于是问旁边的一位村民,道:“这女孩的歌唱得不错啊,她学山歌有几年了?”
“呵呵,她哪会唱歌?做伢劲的时候才会唱的。”
莫青莲看到的情景和所了解的,与韦二妹描述的一模一样,堪称奇迹啊!
她俩看得起劲时,划龙舟赛已经开锣,众人都向容波湖边涌去。
伢劲、上刀山、下火海等活动的观众也随之减少,
并停止。
经过几个村寨的激烈角逐,获得夺得龙舟赛第一名的是罗木寨,第二名是那借寨,第三名是乾怀寨,那卧寨是最后一名。
“怎么搞的,往年我们寨都是冠军,今年就包尾了呢?”韦二妹恨得直跺脚。
“这还不是少了鼓手——你阿爸和指挥——达豪哥吗?如果有他俩在,今年的第一名一定还是我们寨子的。”李猫仔道。
“你就吹吧!缺了阿叔不行,我信;缺他就不行,打死我都不信。”莫青莲嘟着粉嫩的小嘴,故意和李猫仔抬杠,其实她心里暖暖的。
“这位姑娘,你这样说就不对了。那卧寨的后生仔缺了韦世豪就没主心骨了,不输才怪呢!”旁边的一位大娘道。
“是的,伯娘,我跟他们逗着玩的。”莫青莲不好意思地道。
他们正闲聊着,东边的主持台传来喊话声:“各村寨代表队,请做好准备!下面进行独竹漂比赛。为了增加比赛的激烈程度和竞争性,今年邓里长增加了这一项的奖赏,奖品从一头肥猪增加到三头。”
话落,围在湖边看比赛的观众立刻爆以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声。
喊话者往主持台里边走过去时嘴角抽动了一下,暗道:“你们高兴什么?这项比赛有谁能敌得过邓里长的侄子——邓狗子?增加再多的奖品,最终还不是归还给邓家?”
主持台上正中央坐陆大海,左边是邓唯利及李管家等人,右边是军队的要员。
另外,邓唯利刚当上里长又举办这么大型的活动,作为亲戚的大塘圩向财主自然赶来棒场,他和向思娜也坐在主持台靠边的位置。
向思娜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尽管局事大变,他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回来参加敬流的三月三,她还是希望奇迹会出现,哪怕就看他一眼也知足了。
独竹漂的赛道和划龙舟的赛一样,主持台的右边为起点,终点设在左边接近湖岸。
今年,那借寨代表队破开荒地不包尾,冲到了第二名,给邓唯利赏脸了,他一直笑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了。
那名宣布赛事的男子以前是邓家的家丁,陆大海来了已被编入新兵序列。
“你确保狗子能赢?”邓唯利听到他低咕,就故意大声问道。
实际上,他觉得邓狗子一定能赢下比赛。他这么问,只是想在陆大海面前显摆罢了。
那名新兵点了点头,道:“里长放心,往年都是韦世豪拿第一,狗子年年第二。今年,韦世豪不来,那第一名肯定是狗子的了。”
“呵呵,那敢情好啊!赶紧开始吧!”邓唯利笑道。
“那陆某人就提前恭喜邓里长了。”陆大海面带笑容地向邓唯利提前道喜道。
“哎……哪里哪里,如果犬子在的话,那第一第二名,就都归我邓家的了。不过,这些也只是娱乐而已,犬子军务在身,不参加了罢,不参加罢!”邓唯利假猩猩地摇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