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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庆堂自老婆一命呜呼后,心里也是愧疚的很。觉得自己对不住自己的老婆,意志消沉心灰意懒。常常没事一个人去老婆坟上忏悔,想想过去的日子虽苦,但苦中有乐,一家人坐在一起,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如今阴阳两隔不能相见,是何等的让人揪心,不由的心口如刀割。
有一次他喝了点酒,半夜趁孩子们睡熟,自己溜溜跶跶又出了村。身不由己地来到老婆坟上,失声痛哭,千不该万不该自己耳根子软,没主意让人牵着鼻子走。人家把自己坑了还对人家感激涕零。死的应该是我啊,怎么是你呢?
哭诉到这儿庆堂越发悲哀,心里悔意更浓,不觉用头去碰墓碑。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站着一个人,庆堂一直也没察觉出来,只听那人说:“庆堂,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好好活着,孩子们还小。你要把他们拉扯成人才完成了你的任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大宅子即便青皮不占去,凭你的能力你也保不住的,小日本子不是那么好惹。你要好好活着。”
庆堂听到那个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由的猛地回头问:“你是谁?深更半夜你别吓我。我都混到这份上了,我什么也不怕了!”
“什么也不怕了就对了,别问我是谁。非要问的话,我是你祖宗。”那苍老的声音道,只是庆堂什么也看不见,漆黑一片。
“你是人是鬼?我是你祖宗,娘的,还沾我便宜!”庆堂此时忘记了害怕,对着夜色有些生气。
那诡异的说话声又起:“混帐东西,天生怯懦,凡事不想,只会打算盘,不知人世险恶。还理直气壮。以后好好过日子,你还有一段姻缘等你,别辜负了。我去了。”说完那声音消失了。
庆堂激灵了一下子,脑门子正磕在墓碑上,生疼。摸摸脑门,不觉大脑袋上又长了一个小脑袋,碰了个大包,原来是南柯一梦。
风正嗖嗖地刮着,庆堂觉得浑身发冷,天还是黑洞洞地,只好摸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但那梦里诡异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地犹在。
平日里庆堂还是去集上卖菜,那个卖花圈冥用品的女人没事还是常来跟他唠叨,日子久了庆堂也习惯了。并且也多少对这女人有了些了解。女人开的这花圈店是老公开的,因为老公会扎纸,是老辈里人传下来的手艺,这一带有名的扎纸匠。
不过他老公三年前就死了,孩子大了跟他奶奶过。她一个人继续守店维持生活,虽然产品不再是自己生产,去靠批发或替人代卖,但也能维持自已日长开销。至于他老公怎么死的,说来也相当离奇,本来老公扎纸活都有规距的,多少年来老公不敢越雷池半步。
比如扎童男童女,面部眉眼五官全可涂上去,唯有眼珠不画上去。究竟为什么老公说,祖辈就这么教的,不知道为什么。
那天来了一群拿死人纸活的,其中有个青年人拿了纸马。见纸马有眼无睛,非要老公画上去。老公不画,那帮年青人好奇,都起哄。老公也认识这帮年青人,不太好意思拒绝的太过份了。必经自己是生意人,养生意不好养,得罪人是一句话的事。好言相劝耐心解释,希望他们理解。
这帮年青人不点上这纸马眼睛,就是不走。后来没办法了年青人要加钱,也要画让眼睛。话都挤兑到这份上了,老公无奈了。寻思着先画上吧,好打发他们走。等晚上了我再去跑一趟,把这纸马的睛涂下来也就是了。赶紧让他们走,闹腾的慌,影响做生意。
可是到了晚上老公喝了点酒,把这个茬给忘了。这一下惹下了大麻烦,送灵的那天晚上魂还没上车,那纸马竟然扬尾炸鬃的走了。没把死人魂魄拉走,这死人送不走还了得!地府安时收不到魂魄阎罗那儿查了下来,这鬼魂在阳世乱串。其原因出在老公身上,老公犯下了死罪。
一天早晨,老公起床去茅房解溲,进去就没出来,死在了茅房。
渐渐地两人就无话不聊了,把自己保括离奇撞死人的事也告诉了这女人,女人也是表示同情。庆堂卖菜中午饿了,女人便端出做好的饭让庆堂吃,不久他与这女人明铺暗起来,遇上刮风下雨庆堂也就在女人这儿住下了。
这年阴历九月庆堂便与这女人结了始婚,后来条件稍好些便翻盖了一下宅院。
青皮的情况并不如意,日本人把他这儿当成了娱乐场。那时抗日的趋势越来越猛,村里祥义爹同济是县大队的人,经常带着宣传抗日的人来村里发动群众。汉奸鬼子也有耳闻,有时听到风声来村里抓人。有时半夜有时白天,只搞的人心惶惶。
青皮虽没什么文化,不懂的抗日救国的大道理,但他知道是小日本子来了,才打破了他宁静的生活,断了他的财路。所以他也佩服那帮子提着脑袋跟鬼子干的人,有一次同济被鬼子追的走头无路时,只好躲进了万兴赌坊,有打手偷偷告诉了青皮。
青皮听了告诫手下,谁要把这事张扬出去,我灭他全家。把同济藏了起来,日本人把他这儿搜了个底朝天,也沒有搜到这才撤了人。
有一次,日本人在这儿聊天喝茶,手下的几个人说话声音大了些。日本人竟让鬼子兵拉出去用刺刀挑了,任凭青皮怎么苦苦哀求也不济事,并且还用大皮靴踢了他几脚。这让青皮恼羞成怒,这手下的跟我好多年了,怎么罚都行,罪不至死啊!小日本子,我操你娘!早晚有一天我跟你拚了。
由于日本人常来往,柳媚儿总不能老躲在屋里不走动吧,不小心被日本人看到了。日本人就动了淫心,告诉汉奸想法把这女人搞到手,两天后过来,那时重重有赏。汉奸一心巴结日本人,就把这事告诉了青皮,并答应给青皮娶个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
这一下子真的惹怒了青皮。好你个狗娘养的小日本子,他娘的简直是骑着脖子屙屎,连我的老婆你们都想动,老子这六个女人都是我的命,动她们就是要我命!好,你不让老子活老子也不让你活,老子觉得就够心狠手辣的,没想到你个王八蛋日本人,更他娘的没人味!
青皮压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假装答应了汉奸的要求。当天青皮就把柳媚儿及孩子们转移到别处去了。柳媚儿不解,为什么要她离开家。青皮说这儿日本人要开会,这宅子要征用。
本来他的赌坊都安排在东西厢房,西厢房是一般赌徒用的。东厢房是高档赌徒用的,日本人来了全是在东厢房。这天日本汉奸如期而至,日本人要青皮交出柳媚儿,青皮哈哈大笑。放你娘的屁,你的女人咋不拿来让中国爷们玩?老子保护不了女人还叫什么爷们?小日本子,我操你八辈祖宗。骂完,青皮点燃了身上的炸药,把满屋子的汉奸鬼子全炸死了。
当然青皮也炸的没了影,整个东厢房及北屋的一大间,全震塌了。柳媚儿听到这消息,失声痛哭,带着一双儿女去了天津躲避。从此这院子只剩了几间北屋与西厢房,由于炸药冲击力,西厢房也受损,只是没震倒。可见当时老祖宗用的都是真材实料,不是豆腐渣工程。
大门震歪了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有好心人找了把旧锁把大门给它锁上了。只是后来几场风雨后,大门倒了,家里一片瓦砾破败的景象。
直到日本人投了降,孩子们才带着柳媚儿回来,家里被炸的东厢房檁条椽子,门窗都已然被人偷去了。有些砖瓦也扒去的不少。孩子们收拾了一下,修缮了一下震裂的房屋,手里多少还有点积蓄,就这样安顿了下来。
直到二娘们这一辈,依然是没有什么起色。
至此我终于明白二娘们先人的故事,也多少了解了兰香家的事,只是觉得还有好些不明白的事困绕着我,那个鬼婆子究竟与兰香家有什么关糸?她究竟是什么来历?还与多少人有纠葛?那个时代隐藏着什么样的爱恨情仇?
老人们聊着聊着就中午了,场里有个职工过来请假说:“我想提前走一小会,老婆今中午去村后进香去,我要照顾一会老人孩子。”我点点头给予批准,孝顺老人照顾孩子这个当然可以。
这职工这么一说,几个老人也都站起来说:“哎呀,他不说还都忘了呢,俺那儿媳妇也要去烧香,我也要回去了。”“是哩是哩,老伴也说去,走,走。”说着几个老人都散去了。
我明白了村里这又是死人又是疯人的,人心都乱了,都敢紧的去庙里烧香去拜佛,求神灵保护平安呢。我送出几个老人出门,抬头望望天空。天空没有一丝想晴的意思,甚至还有些更阴了。
人心惶惶鬼影重重,村庄萧瑟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