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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春花从里屋出来看见二娘们正在外屋小板凳上坐着,于是就说道:“哟,这不是前些日子在乱坟岗逼我差点没饭吃的那位吗?今怎么这么闲在呀?还大声高哟喝的让我出来,我这个没家没业的外乡人拖累大家本来就理亏,怎么还有人指名道姓的有人找啊?”
本来没见夏春花二娘们还有些虚张声势,真见了夏春花出来了,他反而卡壳了。白咕白咕眼咽了口唾沫伸了伸脖子说:“你、你、真在家啊,我这不是正和婶子说咱俩的事嘛,我也是急着见你,所以、所以着急了点,你别在意别在意。”
“噢?咱俩的事?好象和你不怎么熟吧?咱俩会有什么事?分大饼时好象你没有把你的给我一块吧?分救济的衣物也没有什么纠纷,你说咱俩能有什么事?我还真想不起来。”夏春花手里拿着只鞋底,用针纳了一针,然后把针在耳边的头发上噌了一下,头也没抬地说道。
“哎哟喂,看你说的,你寻婆家的事当街都传遍了,大小孩芽子都知道,你说我能没听说?纸里包不住火,雪里埋不住孩子。这种事瞒不住,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呢,就说是一家女百家求这不为过,我就觉得咱俩有缘合适。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真是郎才女貌哩。”二娘们絮絮叨叨地说。
“是吗?我还真没看出来呢?除了不让我分大饼轰我,似乎没发现你有什么好吧?”夏春花低着头纳鞋底,抬头看了一眼二娘们撇撇嘴说。
“我知道你就嫉恨我那个,别忘了当初我们没认识呢?你说,你要嫁了我还会那样对你?我不成傻子了?心疼你还来不及呢,都说梁山的兄弟不打不相识。咱通过段事这不以后走的会更近,再说了在村里我也是一个优秀男人呢!”
夏春花听了二娘们一顿臭白话,低着头忍不住笑出声来,又怕这二娘们太难堪,连忙把嘴捂上。心里说见过不要脸的男人,没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竟然敢还腆着脸来求婚,真是脸皮比树皮还厚,唉,遇上这种货色也是没有办法。
二娘们见他白话了半天,夏春花似后乎不屑一顾的样子。知道她对他仍是有不怎么在乎,有些着急了,上前一把夺过夏春花手里的鞋底子道:“象你这样纳的这鞋底不行,什么时候才能纳一双呀?你看我的,这样把纫头做的长一些,易纫针。线上挽疙瘩要快。正是‘懒人使长线,挽疙瘩一溜串’又快又结实!”
当真这二娘们飞针走线的把鞋底拿在手里纳了起束来,一边干一边说:“象你们女人纳鞋底什么顶针,针锥,我全不用,全凭手劲大,你这疙瘩底花样也太单调,我将来教给你几样花式纳底样,又好看又结实......”
二娘们纳几针便在头发上熟练地噌一下针,效果是让头油与针的磨擦力减少。夏春花和妇女主任当时看的就一愣一愣的,乖乖这二娘们的名声果然名不虚传哩,竟能熟练地掌握妇女这一套技能。
他看看两人呆愣愣地望他,不由的扑哧一笑:“看你俩咋这样看人家哩,弄的人家怪不好意思,我给你俩说吧,我二娘们会的东西还多着哩,蒸包子,炸麻花,做糖包,包菜团子样样会,只要你春共嫁了俺,这一辈子你就不用上锅台,你就不用再做针线活,你就享福去吧!”
不大功夫鞋底子在他手里上了半截,还指指点点说春花的做的鞋底这不合适,那不合格。又教着夏春花怎样缉鞋口结实,不然能出来的是“蔫蔫皮”。又说鞋帮小时,明绱,鞋帮大时,暗绱。如做出的鞋不跟脚顶脚怎样去解决,最还留了一手说道:“你看看我穿的这双鞋,跟你做的这双鞋有什么区别吗?”
夏春花与妇女主任忙低头看二娘们脚上的鞋,夏春花看了看说:“知道了,你这双鞋做的是顺拐鞋,这种鞋俺可做不了。俺娘教俺教了好几次俺都没学会。你穿着这种鞋不别扭吗?”
“怎么会哩,这里有诀窍呢。将来你与俺好上了,嫁了俺,俺都教给你。穿着这鞋不分左右,没有反正多方便?”二娘们得意地笑起来,并跺跺脚。扑通扑通的弄的屋里暴起尘垢,那时都是土坯房,屋里没有那些闲钱去铺砖,所以屋中间地是土地。
妇女主任捂了捂鼻子说:“你说话就好好说,手刨脚蹬地闹什么?诈尸呀?我这屋子两三天没扫哩,你看让你折腾的,简直是猪偎窝兔捣洞,老鼠偷粮狗起争,没你这样的!”
二娘们忙说:“我这不是兴奋嘛,见着春花就高兴。我还告诉你春花我瞒着我爹存的有私房钱,将来过了门,钥匙你拿着进门就当家,你说了算,什么也不让你干!我负责抱孩子做饭。”
夏春花与妇女主任相视一笑,这二娘们男人却做女人那一套,亏他想的出。春花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是红着脸扭到一边,不肯再与二娘们说什么。妇女主任看出了春花的心思,知道太难听的拒绝他的话说不出,说别的又怕这缠头没完没了的白话。没成想二娘们竟能把她手里的鞋底当话题,时间久了这种人是不是还能说他会绣花呀。
妇女主任便上前解围说:“二娘们啊,要说过日子你是村里一把好手,村里人是公认的。做家务也是一流的,将来那个女子跟了你也受不了罪,不过呢,必经是终身大事,你再好也要看人家女孩子喜欢你不?你自己放屁摇脑袋,光臭美不行。是吧,让人家春花考虑考虑,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如果她喜欢你这类型的,我就给你回信,若不喜欢咱就当没这么回事,缘分嘛还是靠看看有没有。”
“婶子你说的也对,不过我觉的那个女人要看不上我,真是太没眼光了,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希望春花好好想想,我总觉得我们是挺合适的。”二娘们又强调了一下他的想法。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怎样让夏春花当场表态,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妇女主任又说了些搪塞的话,什么人家春花在咱村不多久,也要让人家打听打听你吧,再说以前也有一点过节,尽管说你当时不认得人家夏春花,可是你也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嘛,说是不记恨你,从今对你有了好感,可话说回来了。要让人家脑瓜子转过来也要个时日不?要让人家自己想通了才行。你说了不算哩。
妇女主任见多识广,知道与这二娘们也是狗扯烂羊皮,撕扯不清。只好打一巴掌哄三哄,软硬兼施的把二娘想法先整走。
二娘们不甘心,好想让春花给他个正话,成还是不成,他满满的自信而来,总觉女人没理由拒绝他,他会用心关爱自已的女人,不会让她受累,除了生孩子这活他代替不了,其他的他会大包大揽过来,你说象我这样的男人,女人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应该象宝一样去争去抢啊。怎么会犯犹豫呢?是吃错了药了吧?真不知道现在的女人到底想要什么!
妇女主任话里话外都透着对他没什么感觉,也就是没拿他当什么重要的人选,婉言相劝地告诉他这事一时还不会明确地答复他。
二娘们也只好这样了,悻悻地走出妇女主任的家们。脑瓜子也是相当地乱,想当初要没有乱坟岗分大饼的事,这事不早就水到渠成了?还会有这种好事多磨的现象?当初也怪自己,咋就没想到会有这一层?要早知这样我跳着高的要求分给她大饼吃。唉,既知今日何必初?其实最可恨的还是那二半仙,当初我的意见你不驳斥也就过去了,夏春花或许就走了,或许就都同意我的意见了。那样她就不忌恨我了。
可是如偏偏出现这么桩子招婚的事,这事无疑在这桩婚事上起到一定的副作用,那二半仙是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有朝一日有机会一定报复这二半仙,绝不能让这小子混的春风得意了。
二娘们前思后想翻肠倒肚的折腾,爹见他灰头土脸耷拉着脑袋回来了,心里就明白了几分,把手里的活停了停说:“不听大人言吃亏在眼前,让你小子别去碰钉子,你偏去!你是猪脑子呀?你用脚后跟去想也不应去呀。你还腊月里的大葱,叶干根枯心不死,你傻呀?简直是脑瓜子缺根弦,竟想什么了?真是的。”
爹上来就是一顿数落,二娘们脑袋瓜子嗡嗡直响,气得直跺脚:“烦不烦啊?还让人活不?”说完扭头扎进自已住的里间去了,爹斜愣着眼也没好气地说:“哼,臭小子还长脾气了?抽烟烧了枕头怨你自已!谁种蒺藜谁扎脚!犟吧你,发犟你就要有付出发犟的代价!”
爹说的还真是对了,后来发生的事验证了二娘们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