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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傅怀桑一声惊叫,冲到傅求安身边跪下,看着父亲汩汩流血的伤口,眼泪盈眶。一股悲痛哽咽喉间,连话也说不出来,一张口,只有声声呜咽。
傅求安强忍着疼痛,提着一口气,看向自己女儿,满目慈爱,怀桑,这是爹,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睿朝极重孝道,父母丧亡乃是头等大事,儿女需要守孝三年方可嫁娶。三年,是他能为傅怀桑争取的最长时间。他相信,以自己女儿的才智,三年足够她成长以及摆脱孟家的束缚了。
齐宇恒怎么也未曾想到,傅求安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拒婚。登时愣怔当场,脑中一片空白。孟知秋与白祈霜也吃惊不已,片刻中,完全没了思绪。这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很难快速做出反应。
倒是顾逸轩,急急上前,手指在傅求安各处要穴点击,随后绕到他身后,抬手运气,掌心朝他的背心贴近,玄清至纯真气,缓缓输入傅求安体内。奈何,傅求安这一刀,下手极重,肺腑皆被刺穿,根本承受不住外来的气劲。一股腥甜涌上,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傅怀桑心头骤然疼痛不已,泪,已然顺着脸颊滑下,见傅求安如此痛苦,满头大汗,遂转向顾逸轩,轻轻摇了摇头:“神武君,莫要再输真气了。爹他,爹他受不住的。”
顾逸轩看了看傅求安的状况,眼睑敛下,收手撤回了招式:“抱歉,逸轩也别无他法。”生死之事,他无法左右,傅求安是铁了心要用他的命,来换傅怀桑的自由。
“傅老!”齐宇恒低吼一声,神色沉痛,他看了看顾逸轩:“卓老弟,当真没有办法了?”他不是玄清宫修道之人吗,那些玄门奇术难道没有门路可以就傅求安?
“齐大哥,并非逸轩不想救,实在是救不了。道门之法,只可解难,不可左右生死轮回!傅大人他......哎......”摇了摇头,顾逸轩的话,如同寒冰,直刺齐宇恒之心。连顾逸轩也没有办法,那,傅求安...看向一旁的孟知秋,只见他也是一脸惊异,眼中,还有些微星星怒火。
傅求安!你胆敢!眼见着将傅怀桑娶进孟家的计划被傅求安一手搅混,孟知秋心中自然十分惊怒!惊的是,他竟有胆子用自己的命来拒绝他孟家的提琴,怒的是,傅怀桑这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这亲,眼下暂时是成不了了,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傅求安心中明了,这一次,怀桑算是逃过一劫了。将手搭上傅怀桑的手背上,拇指摩挲着女儿的手,意欲开口说话,奈何疼痛令他实在无法言道,只能直直盯着女儿,万千话语,全藏在这眼神之中。
傅怀桑的泪,滴落在傅求安衣襟上,她明白,父亲眼中的意思,不住的点头,泣不成声。爹,怀桑知晓,怀桑定然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见女儿了然自己的意思,傅求安嘴角艰难地勾起一道弧度,手上骤然一沉,垂落在地
。
这一幕,顾逸轩不忍看,转过头,与齐宇恒道:“齐大哥,咱们睿朝向来孝道为重,如今傅大人已去,怀桑姑娘自然是要守孝的。这婚事......”他是什么意思,齐宇恒自然清楚。
白祈霜见傅怀桑抱着傅求安的尸首,痛苦难当,心中确是不忍,眼中泪花盈盈欲坠,半掩唇口,走到齐宇恒身边:“夫君,老师宁愿一死,也不愿怀桑出嫁,这婚事,就此作罢吧。”想怀桑一弱女子,遭受如此打击,白祈霜心中怜悯。
齐宇恒闻言,暗自思忖,傅求安走了,傅家重担,便落在傅怀桑这傅家独女肩上。她的能为,比之傅求安,可高出太多了。她虽是一介女子,但见识和胆识都比寻常男子更胜一筹,今后傅家在她的打理下,定然势头强劲,指不定,今后,还得倚仗她。
如此作想,齐宇恒心下决定道:“罢了,傅老已逝,怀桑一个弱女子也着实可怜。再加上咱们睿朝向来孝道为先,孟老,这婚事,便作罢了吧。”如此一说,连孟知秋也没了借口,只得点头同意。
“回去之后,着人禀告父皇,顺便告知所有人,傅老因病仙逝,傅、孟两家婚事作罢,不日出丧!”这等理由,无论是谁,也无法说三道四。伸手拉过白祈霜,面对傅怀桑道:“怀桑啊,傅老已逝,节哀顺变。今后这傅家可就是你来扛了,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这日后要有何难处,只管来大皇子府找本殿便是,本殿一定全力助你!”
这番话,倒是说得恩赐无限。顾逸轩内心嗤笑一声,傅求安的死,不就是你给逼出来的吗。现下却像是关爱至极一般,对傅怀桑如此惺惺作态,当真是可笑。
“怀桑,谢过大皇子殿下关爱。”心中的恨,从未如此强烈过!抱着傅求安的双手,狠命地攥紧,低垂着的脸,让齐宇恒夫妻看不见神情。但顾逸轩知晓,傅怀桑的话,虽然听上去恭敬温顺,可她现下,定是满目憎恨之色!
“嗯,本殿与王妃今日还有事,便不作过多打扰了。逸轩啊,你就在此代替本殿,多陪陪怀桑,宽慰宽慰。”一个死人在这儿,不免有些晦气,回头朝孟知秋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与自己一同离开。只见孟知秋拱手低头,连忙来到齐宇恒身边,紧随其后。
“就算齐大哥不说,逸轩也定会好好宽慰怀桑姑娘的。”向齐宇恒鞠了一躬,顾逸轩便来到傅怀桑身边,将手放在她的肩头,五指稍稍用力,似乎在给予她力量。
齐宇恒见状,便带着白祈霜、孟知秋二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傅家。
摸约过了大半个时辰,确认了三人已经走远,周围没有旁人后,傅怀桑方才卸下了心防,放声大哭。顾逸轩便在一旁候着。年少失父,他深有同感,傅怀桑当下的心情,他感同身受。情绪的波动,影响着怀中,凤凰令中魂魄的涌动。
同一时间,百艳争内,梦络与南星、半夏二
人坐在院内歇息聊天,蓦然觉着心口处一阵酸楚,令她忍不住想哭。脸上冰冰凉凉一片,伸手抚上竟是满面泪花。看着自己手上的一片湿润,梦络惊讶不已:“奇怪,怎么下雨了。”
南星和半夏见她这模样,倒是吓了一跳。半夏从南星怀中钻出,一只白嫩小手摸了摸梦络的脸颊,道:“什么下雨,丫头,你这是流泪了。”说完,将头转向南星,示意她将他送到梦络腿上。
南星淡淡一笑,便将半夏往梦络身上送去。坐在梦络腿上,半夏头顶的小芽无意间蹭到了梦络的脸,一阵瘙痒,逗得梦络微微一笑:“半夏,你头上的小芽挠得我好痒啊。”
“叫半夏大人!你这丫头怎这般没大没小的。”奶声奶气地说着训斥人的话,这种反差,着实萌得可爱。说话间,将手搭在梦络手腕处,为她仔细号着脉。脉象平稳,内息顺畅,并无病痛之症,那这丫头,哭什么?
放下了手,冲南星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梦络无恙。
“奇怪,你这丫头,没病没痛的,哭什么呢?”半夏想不透,仰着小脑袋,直勾勾地盯着梦络的双眼。
梦络闻言,抬头看了看南星,只见她也是一脸的疑惑。
“梦络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现在梦络的脸上,还挂着两串泪珠,着实令人疼惜怜爱。南星将半夏从梦络腿上抱了回来,揽在自己怀中。
梦络摇摇头:“不知道,我一直在与你们聊天,并未想到什么伤心之事,身体也未有疼痛之感。我也不知道,为何心中会有些酸楚。”只是突然有些难过,眼泪便自发地涌了上来。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找不出其中的缘由。此刻,梦络腰间的血玉再次发出奇异红光,此次,比之前的更加瑰丽刺眼,顿时,三人纷纷掩住双眼。盏茶功夫,红光方才消散开来,半夏、南星缓缓放下遮挡眼部的手,看向梦络,却惊异地发现,她已晕厥过去。
“怎么回事!?”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半夏登时惊异无比!
南星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二人将目光投向了梦络腰间那块血玉身上。又是这块血玉!这诡异的红光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每次一出现,梦络就会陷入昏迷,这究竟跟梦络有什么样的牵连,背后,又有着怎样的秘密。
“不能放着梦络姑娘就这么晕在这儿,得把她搀回屋里去。待神武君回来,方可问问这缘由究竟为何。”南星说着,放下半夏,来到梦络身边,拉起梦络的一条手臂挂在她纤细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环在她的腰间,微微施力,便将她架起,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娘子!等等我!”小孩的身体,腿短的悲哀,见自家娘子亲自搀梦络进屋,心中记下一笔,娘子,以后我也要这样搂搂抱抱着回卧室。欢快地跟在二人身后,蹦蹦跳跳地跟着进了梦络的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