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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剧烈波动的心绪似乎被那个男人捕捉到了,他抬起头,瞳如鲜血,冷冷抬袖,青龙怒卷,如镇刀攒万片霜,并作箭阵,转眼将凤凰射地千疮百孔,哀啼一声后砰然散去。
谢非羽瘫倒在路凡身上,呕血不止。那个男人居然直接抹去了他的神识,神识死如己亡,他刚才在生死间走一回,还没消化其中大恐怖,就发现生或许也很恐怖。路凡谨慎面色惨白,紧紧闭眼,绝望嘶吼道:“快走!师兄!”
下一刻他的一切挣扎都停止了,他缓缓抬起低垂的头,缓缓睁开眼睛。
月光太过明亮,照亮他温驯细密的睫毛下双瞳血光流转,如无尽地狱里燃烧的火焰。
路凡,不,此刻应当称其为天帝姜桓,依旧顶着路凡清稚的面目,依旧白衣残损、乌发披散,却因皮下换了个灵魂而气质迥异。
谢非羽趴在他身上,二人挨得极近,眼见他神色寂漠,气宇孤峻,目渺世间万物于一粟,说不尽的历历沧桑,说不出的……好看,若叫谢非羽形容,他会道此人之姿当得上“任是无情也动人”七字。
任是无情也动人……谢非羽莫名想到这句诗,一时竟痴了,深深望进他猩红的双眼中,其中业火流转,天机恒转,在幽黯的月华下摄人心魂。
姜桓扬眉,“你封孤七千年,困孤三千年,萧韶,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谢非羽骇得挣动:“你,您认错人了!”
姜桓暗昧一笑,方要开口言说甚么,忽地失神,眸光低阖,似乎……突然脸红了。
画风好像又出了点问题……
谢非羽根本挪不开眼,只觉飞霞漫上他眼角,如晕染人间烟火,稀释了凉薄无情之意,更加……好看了。他不由想:这个美人我果然是认识的。
姜桓低声道:“你别乱动,先从我身上下来。”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僵硬和隐忍。
谢非羽啊的一声,这才意识到他二人姿势有多古怪,连忙囫囵滚下,远远地爬起身,谨慎观察着姜桓。
姜桓意态萧散地趺坐而起,袖摆如流云垂落,不动声色地遮住了某个部位。
谢非羽结结巴巴道:“您刚才说我是谁?萧……韶?”
姜桓死死凝望着他:“你忘了么?”瞬间他的眼中血色/欲滴欲燃,如被种下三千红莲,“看着我……”
谢非羽恍惚而温驯地对上他的眼,大叫一声不好!是示现之瞳!
那双鲜红的眼瞳在他的视野里急速放大,虹膜如流散的火焰,转瞬将他的神魂卷到了映天血赤的荒原中,谢非羽从小到大所经历的琐事全部在四周翻滚如污云,是全部,包括重生前后两世的。
他尴尬地闭上了眼。耳畔呼啸着风声剑声下课铃声,萧音松音初音……渐渐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开始占据主流:“呃——啊!”“雅蠛蝶!!!”“一库~~~~”“*!!!”汇作三千大道天魔,魔音贯耳,缭乱轻狂。
姜先生你好,你大概不知道我曾是一名爱岗敬业的鉴黄师吧。
“好……好大——”在某女高亢的呼喊中,姜桓给了他一巴掌,撤去了血红的凝视。
谢非羽:……好险!马上就要到他追《欲仙欲魔》小说的片段了,若是被姜桓发现自己不过是个书中人,估计要疯。
姜桓撤去示现之瞳后,谢非羽的尴尬症顿时痊愈,偷偷睁开眼,见月色下姜桓蹙眉,修长的手指慢慢揉着太阳穴。
谢非羽:我知道有一些画面确实比较具有冲击性,对于保守的古人而言效果更加卓绝。但也不至于把这位翻手乾坤的大佬搞得这般憔悴吧……
姜桓摆摆手,“我知你不是他了。你可以先离开此地么?”他斯文问道,假如没有后一句的话,“我现在很想杀人。”
显然他没有说笑,谢非羽腿肚子发抖,扶着门就想逃。推门推到一半,他唰地转身面对姜桓,颤声道:“路凡还会回来么?”
姜桓已改趺坐为打坐,双手掐诀,面容无喜无悲,闭目道:“是的。”
谢非羽把心提到嗓子里:“什么时候可以放回他?”
“放回?”姜桓睁开眼,嗤笑道:“我现在改主意了。”
谢非羽惊恐地发现姜桓的瞳孔收缩,于血红中竖起了一条漆黑的缝隙,如某种冰冷的蛇类,其阴冷恐怖,简直衬得刚才的红眼好似小白兔般温存无害了。
谢非羽汗流浃背,暗骂自己作大死,刚才不走,现在恐难脱身!
他流火出鞘,将身法提升到极致,嗖地跳出门外。还没落地就被卷了回来,顺势一个驴打滚,抬手将剑刺向姜桓。
流火如一叶薄冰,划过幽深的月光,倒映在姜桓的眼里,便似繁星落入火海中,激起他寥落战意和兴味。
姜桓抬起右手,五指翻转,轻而易举地夹住了剑身。流火在他手中火焰席卷,周身炭红,似要回炉重造般——但姜桓没有给它机会,他微一用力,流火凄惨地哀嚎了一声,骤然断成几截,清泠泠掉在地上。谢非羽当流火半个本命兵器,流火一碎,他灵核巨震,喉头猩甜,吐出一口黑血,白衣殷殷。
下一刻他被姜桓猛然压倒在地。但姜桓将他扑倒后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将掌心平摊在他前襟上,手背暴出青筋,隐忍道:“别动,让我靠一会。”
谢非心中早已惊涛骇浪,我哪敢动啊!你掌心下是我的心脏啊!!!他斜眼见姜桓皱眉,睫毛下眼波欲流,血光莹莹,犹胜于方才。
他突然想起一个隐秘的传说:天帝之血腥残暴是因为他修炼了某种魔功,神智丧失,才致判若两人。听说示现之瞳是一种魔门功法,他刚才强自使用,不仅对路凡的身体造成极大负荷,恐怕对自身神志亦有毁灭打击。
紧接着,姜桓在默默倾听谢非羽勃勃跳动的心跳声片刻后,毫无征兆地,运掌如刀,猛然劈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谢非羽浑身僵硬,几乎避无可避,但姜桓的掌风却莫名偏离,仅是削断了他垂落在肩上的一缕头发。
“……我竟仍舍不得杀你。”他冷酷地自嘲。业火红莲在风中水中他的眼中摇动,携与子偕亡的戾气。
谢非羽听了这话后一点都不感动,反而于濒临死亡的恐惧里烧起一股邪火:你舍不舍得谁管我屁事?我难不成还要谢你不杀之恩?!
他直接吼道:“看清楚了!我不是萧韶!你刚才不是都确认过了么?!我是谢非羽!!!”
姜桓被他吼得不耐,手掌用力,指甲几乎要掐进谢非羽的皮肉中。
他的眼前血色翻涌,身下之人还在喋喋不休,叫他想一掌劈杀了——萧韶怎么变得这么烦。
见姜桓仍旧一脸狂乱,听不进人话的模样,谢非羽忍无可忍,一个顶膝,往姜桓的关键部位撞去。
“呃——”
姜桓猛然受了惊,掌风没了着落,真用了力,勉强调整方向,还是划破了谢非羽的左肩。
铁锈般的鲜血味道弥散在空气中,姜桓颇为猎奇地闻了一下,放开了对谢非羽的禁锢,喃喃道:“真的不是萧韶。”
卧槽你**啊,谢非羽忍着剧痛抬起另一只手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一点都不想知道姜桓和那位萧先森平时都在玩什么play。
姜桓迷茫地望向自己面前骂骂咧咧的青年,月光倾泻在他眉宇间,算不得如何惊艳,愤怒和委屈甚至使往日的温润消磨殆尽,却呈现出一种极为坦诚和生动的面貌,这种生动似乎真的不属于那个活了几万年的老妖怪。
“你是……”他闭上了眼睛,忽然摆脱了心头凶暴的火焰,转而掉入了万劫不复的冰冷深渊中。
他流下眼泪,手忙脚乱地抱紧谢非羽:“师兄,我为你止血,你别怕……”
“咳……我怕个屁,快带我出去,紫光夫人在门外。”谢非羽不忍见他如此惊惧,叹道:“你都回来了我怕什么。”
路凡胡乱点头,正要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时,自虚空中传来冷冷四字。
“缚神,结阵。”
唐渐清冽的声音里含了滔天怒火。
七十二道幽暗的金光扭动如蝌蚪文,紧贴着地面,自四面八方结成乾坤八卦,将二人牢牢钉在原地。
唐渐白衣如雪,一剑破空,将谢非羽抢过,一眼望见了他肩前的血窟窿,瞳孔收缩:“暂时不要杀路凡,待掌门发落。”
谢非羽回顾路凡,见他茫然地跪在阵心,神色凄惶无助,大滴泪水仍顺着脸颊滑落。
蛛网终于抓住了那只翅膀破碎的蝴蝶——它用千丝万缕的命运丝线束缚住的祭品。
“别怕,我会保护你。”谢非羽挣扎着要滚回路凡身旁。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被师兄点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