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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润云醒来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夜,除了一点被喂进来的糖水几乎没吃什么的他手脚都没力气,不过精神倒是好了很多。灵宝和斯年一个在内一个在外轮流守着,这会儿齐润云刚醒,床边小杌子上坐着的灵宝一个机灵站起来。
“主子醒了?要吃的还是要喝的?”因为齐润云除了在生产的间隙吃过一次糖鸡蛋和参汤补力气,几乎没有吃东西,所以宋清颐离开时特地吩咐了厨房时刻都准备着简单易消化的东西,这会儿小厨房还热着一盅大厨房送来的燕窝粥,还吊了一锅鱼汤煨着。
“给我水……”齐润云醒过来这会儿知觉也慢慢在恢复,就感觉到喉咙火灼一般,大概是之前喊声伤到喉咙了。
待灵宝把温着的淡参茶端来喂了他几口,齐润云才觉得自己就像干枯的田地遇到甘霖一般,整个人都复苏了过来。然后就开始感觉到腹中的饥饿以及小腹空荡荡的感觉。
“有吃的吗?端谨呢?”按耐不住地在自己轻松了的下腹上揉了一下,有些绵软,齐润云目光一扫却没看见原本准备的娃娃床,“小东西呢?”说来,他生完就晕过去了,竟然连小东西的样子都没看到。
灵宝赶紧叫人把燕窝粥送上来,一边扶着齐润云靠躺起来,一边回答了齐润云的话:“主子莫急,先吃点东西,小少爷在另一个屋子里,这不是怕您休息的时候被他吵着了嘛,再说这会儿子估计吃饱了在睡呢。少爷他陪了您两天一夜,外头的事情都还没了,见您没事就吃点东西眯了一会儿出门去了。”
灵宝虽然有些跳脱,但是办事机灵,嘴皮子利索,三言两语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听了灵宝的话,齐润云才知道自己生的是个男孩儿,安心地吃了两碗粥一晚鱼汤,觉得自己状态好些了,就又开始眼皮子发重——他这次生产耗时这么久,对身体是个很大的亏损,这会儿能醒来都是因为他太久没吃东西,摄入不够,然而吃了东西就再撑不住了。
“主子,您再睡一会儿吧,小少爷这会儿睡着呢,等您醒了精神好点,小的再让奶妈给抱过来。”灵宝一句话没说完,齐润云已经靠着被子歪了下去。
赶紧给自家主子调整了一下姿势,灵宝吐了口气,拉好帘子往外间走了几步。
“少爷回来了吗?我估计着主子再醒过来就肯定要见小少爷了。”压低了声音和守在外面的斯年商量,灵宝担心自家主子生产完不久看见小少爷受刺激。
倒是斯年没那么担心,“少爷回来肯定还要些时间,主子要见小少爷就见吧。”其实斯年觉得自家少君没那么脆弱,而且小少爷经过一天也没那么黑了,奶娘一直给小少爷摸头,头型看起来也没那么奇怪了,除了肩膀的肉瘤还在,已经没有第一天那么吓人了。
“说得轻巧,主子生产那么亏损,哪里能再受惊吓,出了事情你负责吗?”灵宝翻翻眼睛鄙视地看着斯年,说什么少爷身边得力小斯,一点都不贴心!
被灵宝噎了话,斯年也不再吭声。
没一会儿,灵宝自己倒是又说起来:“要不,你跑一趟外头,跟少爷说一声少君醒了?”
少爷在衙门里,苏家的案子估摸着审完还要好久,不过关于少爷那部分听管壁他们的意思是没什么大碍的,应当很快就会结束,跑一趟倒也可以,最重要的是少君这次醒来,肯定会问清楚所有状况,那么少爷的事情估计也瞒不住,自己还是先去打听清楚情况的好。
两个人就这么商量定了,灵宝继续守着少君,斯年就去了衙门。
而在衙门里,齐润云昏睡着的时候,宋清颐就已经重新戴上手铐坐进大牢等待沈大人的审理,而他的隔壁就是苏家人。
苏泞和苏老爷是分开单独关押的,而苏家的其他主子都是关在一起的。自从进到大牢,其他人对苏泞的谩骂就没有停过,而苏泞则一直抱着膝盖坐在他那间牢房的角落一动不动,直到宋清颐从宋家返回关进他的对面,才把目光死死地落在他身上。
宋清颐倒是不在意他的目光,他现在只觉得心中一片轻松,重生以来最大的两件事情,一件是向苏泞和罗杏娟复仇。现在苏泞身在大牢,以他做的事情,连带着苏家这辈子都难以翻身,而罗杏娟虽然那天让她乘乱走脱了,但是这个女人现在就是个丧家之犬,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想来生活好不到那里去。第二件就是好好补偿妻儿,孝顺父母。现在齐润云度过生产的死关,父母健在,小东西身上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对比前世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以后他会对齐润云更好,好好宠爱小东西,再孝顺父母,继承家业。
大概是宋清颐脸上淡淡的笑意刺激到了苏泞,他突然站起冲到牢门前,“宋清颐,你这个无能的家伙,你凭什么笑到最后!你明明应该一无所有被我苏泞踩在脚下,你最爱的女人钦慕我,你依为靠山的宋家被我收入囊中,你就该像条丧家之犬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你凭什么能笑到最后!!!”
此刻的苏泞再无平日里温和的世家公子气度,面目狰狞,状若癫狂。
苏泞所说的话如何不是宋清颐上辈子的下场,宋清颐被这话堵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他就不明白了,苏泞怎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宋清颐前世最后的时光想了许久都没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惹上的这个人。这一世他本来不想再追寻原因,但此刻苏泞仍旧执迷不悟认为一副认为自己合该被他踩在脚下的样子,宋清颐又有了想要知道的*。
宋清颐眯着眼靠在墙上看着苏泞扒着铁栏杆对自己咆哮的样子,“苏泞,我真想知道,你哪里来的底气认为我宋清颐就该被你踩在脚下,我宋家就该被你苏家收入囊中?”他是真的好奇,因为苏泞的信心已经不像是一个商场上纵横捭阖的自信了。
望着宋清颐淡定好奇的问题,苏泞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疑惑宋清颐为什么这么问。就是苏家的其他人也都停了谩骂打算听听这个让苏家落到眼下境地的兄弟\少爷\儿子怎么回答。
“哈,底气?宋苏两家先祖本来就是同门学艺,不过是宋家的先祖运气比较好,成了御用匠人,从此以后你们宋家就踩着苏家一头,而你宋清颐不过因为出生在宋家,是唯一的嫡子就能闻闻压我一头,明明我在琉璃上比你认真得多!而我,就想看看宋家败落之后你还能不能一脸清高的大少爷样!不仅是要你宋家败落,我还要你这个宋家唯一的大少爷被我苏家碾进土里!”苏泞似笑非笑,似乎很是得意自己心中的臆想。
宋清颐被答案震惊了,然后转头看向另外一件牢房里的苏老爷,果然看见他目光中的惊愕,以及发现宋清颐视线后的躲闪。为什么躲闪,有什么不好猜的,看看苏家其他人的表情,虽然还是对苏泞的做法愤慨,但显然对苏泞说的原因没什么诧异。能给苏家后人灌输这样思想的,除了苏老爷还能有谁?
宋清颐虽然以前一心求学不想接手家中家业,但是家训和族中传记还是看过的,对于带着宋家走到巅峰的那位先祖的记事更是每个宋家后代必读的,他可从来不记得宋家先祖有什么同门,宋家先祖本来就是一个琉璃匠人捡来的孤儿,收做养子,继承了宋家的姓氏和手艺,那个老匠人可没有其他的孩子或者徒弟!唯一有记录的就是一个跟在宋家先祖身边打下手的人,那个倒是姓苏,但是那连记名弟子也不是。
想到这里宋清颐一愣,难道苏家真是那个苏姓人的后人?
苏泞没有再叫嚣,但是他的目光却仍旧恶狠狠的,宋清颐看着,心中却想着自己的假象如果是真的,那苏家这一家子简直的人生简直可悲,而上一辈子被成功毁掉的宋家,又何其的可怜何其的可悲。
宋清颐面上神情古怪:“苏泞,我宋家先祖本是孤儿,被一个老鳏夫收养,那个老鳏夫无儿无女,是个琉璃匠人,我宋家的姓氏与技艺由此而来,宋家记载里先祖可没有任何师兄弟。”
宋清颐话音一落,牢里关着的苏家后人全部都停了动静。这是什么意思?
“不错,我宋家宗族记事里从来没有提过先祖有什么师兄弟,只有一个苏姓的助手,苏离旦,你就是这么教你儿子的?”从牢房入口走进来的是宋老爷以及锦城的府尹。显然他也被苏家寡廉鲜耻的做法恶心得不行,往日严肃的脸上满是怒意。他口中的苏离旦自然就是苏老爷的大名。
“父亲?宋清颐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苏家和他们宋家没有关系?那宋家的东西就不是我苏家的了?”苏泞显然也被这个颠覆他自小到大认知的回答搅得混乱了,他把希冀的目光转向自己的父亲。
曾经他总是希望从自己父亲眼中看到认可和赞许,父亲是他眼中总是高大,坚定前进的方向,但他此刻看到了什么,父亲竟然在躲闪他的目光,也就是说宋清颐有可能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