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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上次言逡月和卫钦钊碰了面,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以后再跟着师父巡街,便经常能看见这个人,茶馆酒肆,他总是以一种淡漠姿态闯入她的视野中,虽然仍是对他那些小弟的恶劣行径袖手旁观。
他讲过她可以动手,于是再撞见这样的事,她就真的没有忍住动了手。白衣蹁跹姿态飘逸,出手极为利落,霎时间满座皆惊,心说敢情朝廷的人只是装弱玩玩啊,还当真是有两把刷子。
“既然输了就走吧。”卫钦钊语气极淡,陀火会的人便渐渐散了。
卫钦钊路过言逡月身侧,她抬眼想看他表情,那人却只玩味地笑笑。
陀火会有个据点,卫钦钊带他们回去时,身边几个兄弟开玩笑问他,想不到那只小弱鸡原来那么厉害,钦钊哥以后还会不会给我们撑腰?
“你们以后,不要欺负他。”
小弟们面面相觑:“难道钦钊哥也怕了那只小弱鸡不成?”
卫钦钊勾勾唇:“这只小弱鸡,以后我要亲自欺负。”
无奈欺负了没多久,卫少将军就有些不敢欺负了。在堪靖大皇子的满月宴上,卫钦钊得知她竟是女儿身。言逡月是言逡阳的妹妹自然要来,他代父亲赴宴,恰好在皇宫花园遇见着了女装的她。
满月宴是喜事,言逡月特地穿了一件酡颜轻衫,素日清丽的脸庞因此生出几分娇俏,肌容脱俗,尽态极妍。
卫钦钊撞见她时,诧异了好一会:“是你……”
“少将军?”
言逡月虽然感慨冤家路窄,但从未故意隐瞒过身份,此刻倒也坦荡。卫钦钊就不一样了,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想法:天啊,小弱鸡是个女人,是个女人,女人……而且还是个很好看的女人。
少将军立刻在脑海里搜刮自己这段时间都做过什么,不过是在她巡街时各种刻意地出现在她面前,硬拉着她过招以至于她现在一见到他就剑拔弩张的,其实也没什么啊,男人不都是这样相处的么。
(; ̄д ̄)问题是小弱鸡是女人啊……一向淡定的少将军心里从此乱成了一锅粥。
“少将军?”
卫钦钊仍不忘摆出一副高傲神情:“别说话,让本将军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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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逡月自诩是磊落之人,加之自小被当作男孩子教养,因此被卫钦钊知道自己是女子,也未觉有何不妥。该巡街巡街,遇上不讲理的诸如卫钦钊之流,随着他性子陪他打一场也无大碍,不过他最近也不找她打架了。
约摸过了一月余,言逡月照例随师父巡视,崔贤远远看见卫钦钊正走过来,忍不住感叹,这卫家公子一身旁人羡慕不来的本事,怎么就偏偏这么闲呢。
“月儿你去拦着他。”
“师父?”
“为师正在调查一个案子,与他手下有关,他对兄弟很仗义,从前与为师也有些过节,今日若被他撞见,定不会轻易让为师通过,他对你似乎有所忌惮,你想办法帮为师引开他,别让他发现为师。”
言逡月本来不想引他注意,只是师父都发话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拦。
“参见少将军。”
“言点检?”话说卫钦钊一度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公子姑娘郡主小弱鸡都觉得别扭,最后选了个感□□彩没那么明显的:“言点检站在这里,莫不是特地向我问好的吧?”
“因为……少将军挡了下官的去路。”
“你的去路?”
“是。”言逡月以为以卫钦钊的性格,一定会和她僵持的,甚至看不惯她大打出手也很有可能,这样师父就可以趁乱冲过去了。
万万没想到,卫钦钊只怔了一会,便稍稍欠开身体:“过吧。”
居然让开了?
“你、你怎么让开了?”
“我不是挡了你的路吗?”
“话是没错,可是少将军说让就让,实在有失少将军的威严也折损了将军府的颜面。”
“……”
这么严重?卫钦钊凌乱了,走回她面前,站了好一会儿又让开:“这样可以了?”
言逡月咬唇站在原地不动。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言逡月抬眼,余光扫到一家绸缎庄,心里一横:“少将军,您的束发带太难看了,下官陪您去选条新的。”
卫钦钊:=_=居然质疑我的品味
“少将军请。”
刚一踏进绸缎庄,卫钦钊就有点想走,整个店的风格都洋溢着一个字:俗。
言逡月将他拦下:“少将军,发带还是要试一试才好,下官帮您带上如何?”
言逡月精挑细选了一条皮质束髻,微微踮脚,到卫钦钊头顶仍是有些吃力。
“够不到?”卫钦钊暗笑。
“有点。”言逡月身量较许多男子已算高挑,在卫钦钊面前仍有些娇小。
“那我坐下罢。”
言逡月想将他原来的发带取下,不过也不曾这样服侍过别人,手法很生疏,认真盯着琢磨了一会。
卫钦钊嗅到她身上的阵阵幽香,不禁脸颊微烧,垂下眼眸清咳一声:“言逡月,太近了。”
逡月没反应过来:“嗯?”
“脸太近了。”
言逡月赶紧后退两步:“对不起。”她手里拿着那发带:“少将军要不要自己来带。”
“你站在我身后给我带。”
“唔……好。”
言逡月绕到他身后,仔细将发带系好。
卫钦钊一个大男人,自然做不出在店里对镜端详自己脸这种事,微微转头问言逡月:“如何?”
“皎如玉树临风。”
虽不知她是敷衍还是真心,总之这个回答,卫少将军很满意。
当天晚上,卫钦钊取下束髻,凝视片刻,那丫头今天如此反常,难不成只是想送我一条发带?她究竟知不知道送发带意味着什么,如果知道,难道她……对我有意?
卫钦钊摇摇头,暗笑自己居然也开始惦记起这档子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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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历三月,言逡月带着贴身侍女若皈去了涵清湖一带,那里有一座敬曲山,她每年都要在山间寺院住一阵子,养精练气。
时值三月初三,按照古代习俗,应是人们于水边相聚宴饮,方可祓除不详的日子。上午的修行结束,若皈来找她:“郡主,若皈发现这里有条环曲水流,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顺便……为夫人祈福。”
言逡月本无兴趣,听了她最后几个字:“嗯,也好。”
言逡月随若皈至渠边,不料却看见了卫钦钊和他几个兄弟,以及一位长相甜美可爱的枣衫姑娘,正在上游备酒。
“他们怎么在这?”言逡月不知为何有些不悦。
还不待若皈回答,卫钦钊衔过话头:“刚到。”他略带笑意走过来:“怎么,言点检似乎不太想见到我?”
“不想。”
卫钦钊微一挑眉,这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吧,脾气这么大。
“若皈,我们回去吧。”言逡月似是很疲累,对那一行人行了个礼:“少将军,告辞。”
卫钦钊是多会讨人烦的一个人,迈了两步抢在她前头:“你既然来了,便随了古人习俗,与我们玩玩这流觞曲水,去去晦气。”
言逡月冷笑一声:“最晦气的不是正摆在我面前吗?”
“那你就不想看看,这晦气是去得掉去不掉?”卫少将军竟完全没有动怒。
“郡主,您看卫公子都这样说了,您再走岂不是太失了礼数?”
“……嗯。”
言逡月静静坐在水渠边,名叫棕秋的枣衫姑娘将酒杯置于上游,那酒杯随水流淌,竟流到了言逡月面前。
“你喝了罢。”卫钦钊转头说。
言逡月犹豫片刻,掩袖饮尽杯中酒。
卫钦钊微微笑:“你既然喝了我们的酒,就要再在这陪我们坐一会。”
他那几个兄弟听见这话笑得欢,哪里就“我们”、“我们”的了,分明就是你自己吧。
“无赖。”
卫钦钊撇撇嘴,当日送我发带时你是怎样的态度,女人啊,真是说翻脸就翻脸。
言逡月脚下发软,其实也没有力气马上走,她找了一块磐石坐下,枕着自己双膝,隔开一段距离观望他们。
她与这些所谓的“地痞流氓”接触了这么久,发现其实每个人也各有过人之处,还有卫钦钊,他虽然不像传统的王孙公子,身上的贵族习惯倒是不少,偶尔也会带他们玩些风雅的东西。更让她意外的是,那位棕秋姑娘竟会弹奏失传已久的五弦琵琶和花边阮,几个少年围在她身边唱歌,卫钦钊大概是不好意思开口,只坐在一旁合着节奏拍掌。
其实也有点美好,如果她不是实在不舒服的话,大概也会一起拍手吧……
说起身体不适,她从几天前开始,小腹就隐隐有些沉闷的疼痛,一种从身体内部传来的钝痛,刚才喝了那杯酒,这种疼痛忽然猛烈起来,她像是被这种坠痛折磨得断了带一样,弓起身子把脸埋在双膝之间。
“郡主你没事吧?”她模糊地听见若皈叫她,便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觉天旋地转。
卫钦钊接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言点检?言点……逡月?”他才注意到她苍白到不正常的面色,以及脸颊上几乎密布的冷汗。
“你家小姐病了?”
“回少将军,奴婢不知。”
卫钦钊皱着眉头,欲将她横抱起来,手伸到她腿弯处,却觉濡湿一片,他摊开手掌,竟有殷红血迹。
棕秋眼尖,她大逡月一些,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急忙掩在二人身前,向身后少年们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山下旅店,这里有我们就够了。”
“秋儿?”
棕秋看那小丫鬟形容尚小,完全不知所以,只是焦急得不成样子,再看身边这位威风八面的少将军,把人抱在怀里还以为人家快要死了,一瞬间真不知道先跟谁说比较好。
她凑到若皈耳边,说了癸水两字,若皈虽小到底是女孩子,登时明白过来,却是口无遮拦道:“来月事会痛成这样?”
卫钦钊依然不懂:“什么月事?”棕秋赶紧捂他嘴,耳语对他解释。他听得面红耳赤,怀中人却揪紧了他胸前衣襟,似是痛苦更甚。
他也没心情害臊了,抱着人向寺院走去,一边走一边问棕秋:“怎么会这么痛?”
“有些女孩子是会这样的,碰了酒或是着了凉都会更严重,郡主这样大概要休养几天了。”
不能饮酒……卫钦钊神色一凛自责起来,早知道便不劝她喝酒了。
“寺院里都是和尚估计也没人会处理,钦钊你先把郡主抱回房间,我去问山间农妇买些干净的棉布。”
卫钦钊按照棕秋说的做,抱她进了她这几日住的那间禅房,帮她盖好被子。好在禅房很暖,没过多久,她悠悠转醒:“少将军?”这时身下忽然一阵热流涌出,她虽然没有经验,不过多少懂得些,她这大概是……来了癸水?虽然小腹的坠痛一波一波不曾停歇,但是卫钦钊怎样也是个男人,她登时有些脸上发烧。
“你先出去……”
卫钦钊平日能言善辩,如今这件事,他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支支吾吾地:“恭、恭喜你……”
言逡月简直不想理他,语气极为虚弱:“……出去。”
她觉得衣衫下摆已经湿透了,痛得语无伦次,闭着眼睛念叨:“是不是弄脏了床褥……”
她的唇已经失了血色,微微发抖。
“还是很痛?”
言逡月双目紧闭闷哼一声,忽然感觉一只温热手掌摩挲到她小腹处,隔着被子和衣服覆了上来。
“少将军……别……”
“言逡月,我不是想占你便宜,只是这样你会舒服点。”他身体各处除了可以引火,也可随心所欲散发些热量。
言逡月虽觉不妥,却本能地安心下来。
“你不要管床褥了,等下棕秋拿棉布过来给你换上,这些床褥我去洗。”卫钦钊此刻的嗓音低频而温柔:“好好睡一会,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