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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华谷的一处林间小道上,一位寻常丫鬟打扮的女子正驾着一辆普通的马车。车内坐着两个姿容不凡,堪称绝色的女子。只是其中一位女子是昏迷的状态,正半躺在她旁边黑发少女的怀中昏睡。
黑发少女的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怀中女子的头发。这正是探雪和洛水二人。自那日从那片坟地找到洛水后,探雪便带着轻言去找了一辆马车,同时也将她们三人身上的红衣教的教服换成了寻常百姓的衣服。如今红衣教众人四散而逃,探雪自然也是要逃的,不过嘛……她不打算西逃,西逃的教众太多,目标太大,而且……洛水如今的状况也不便于长时间的奔波。所以她打算再枫华谷的边缘处找个小镇,伪装成寻常百姓先住下来。
至于身份什么的,她早就想好了。江南富商意外身故后后家产被旁人侵占,余下的两个女儿只得拿着部分钱财带着一个丫鬟远离江南,到这样的小镇来暂避风头。
姐姐嘛~当然是洛水了,探雪看着怀中安静昏睡的人,柔柔的笑容里又透出几丝艳丽,她笑得眉眼弯弯:虽然她挺不愿意做妹妹的,不过她和洛水的年龄差太明显了,也只能暂时先让她做姐姐了。
探雪随意的看了看窗外的风景,心情有几丝愉悦:还好她留下了轻言,不然……缺个人使唤总是不习惯的。
…………
日上三竿,时间快接近正午了。
一位背负长剑的年轻道人顺着红衣教残部留下的痕迹来到了这一片焦土处……
凌虚阳在各大门派攻打荻花宫的前一天到达了荻花宫,他赶在众人之前到达荻花宫就是为了找到阿音,避免阿音受到波及……可是他翻遍了整个荻花宫,甚至于差一点暴露踪迹的踪迹,却还是没能找到阿音……
等荻花宫破之后,他依旧在此寻找……宫殿里鲜血满地,红衣女子的尸体随处可见……一片悲凉。见此,凌虚阳也只能闭着眼叹了口气:红衣教的这些女子的结局确实可悲。她们受阿萨辛蛊惑,无恶不作,失去了自我……如今,也算是天道轮回吧。总的来说,一切源头皆是阿萨辛……
凌虚阳忽然将背上的剑解下放到了一旁,右手掐了个法诀,在大殿里找了个地方打起了坐,开始缓缓念起了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殊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穷,由汝自招。
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脱离苦海,转世成人。”
一小段往生咒念完,淡淡的光晕从他的身上荡开,宫殿内阴冷血腥的气息似乎消散了不少,盘旋的怨气也似乎化解了不少。
“贫道能力有限,仅能如此。望诸位来生一世安康,莫再为人所惑。”
凌虚阳站了起来再次将剑负到背上,对着前面的空白之地行了一个道家的礼,然后转身离去,向着宫殿的更深处走去……
柔和的阳光照耀着他,使他的背影看上去有几分缥缈。
…………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
阿弥利哆
悉耽婆毗
阿弥唎哆
毗迦兰帝
阿弥唎哆
毗迦兰多
伽弥腻
伽伽那
枳多迦利
娑婆诃
…………”
有些空灵带着些许慈悲的念经声响起,越靠近里面的宫殿,这经文声也就越清晰,凌虚阳甚至还听见了若有若无的木鱼声:
“愿尔等早日破迷开悟,明心开性,离苦得乐,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佗佛,南无阿弥佗佛。”
…………
大殿之中是正坐着一个年轻的僧人,他面容秀丽,眉目祥和,十分虔诚的念着往生咒。他的经文念得不急不缓,带着一种别样的庄重,淡淡的金色光点慢慢的从他的身上浮起,然后向着大殿四周散去……
明明是满是鲜血和尸体的大殿,有了这僧人在此,倒有几分寺庙的祥和安宁之感。
经文念完了后,木鱼声也慢慢的停了下来。那僧人这才起身转过头对凌虚阳行了个佛门的礼,道:
“阿弥陀佛。”
见状,凌虚阳也抬手向那僧人稽首作礼,然后继续向殿后走去。
“道长且慢。”
那僧人叫住了他,凌虚阳便依言停了下来,将目光再度投向那僧人:
“大师有何事?”
那僧人看向他,似乎迟疑了那么一秒后,才开口道:
“贫僧观道长目前的状态似乎有些……”
那僧人未把话说完,但他的意思,凌虚阳却是立刻懂了:这僧人看出了他心魔深种……
凌虚阳大概也能明白这个僧人为什么叫住他了。心魔深种的人一般察觉到了就会立刻回门派静心的,而他……却还在外走动。想必这僧人是以为他还没有察觉心魔的存在吧,想要提醒他两句吧。
于是凌虚阳向那僧人淡淡一笑,道:
“多谢大师提点,贫道早已知晓。”
听凌虚阳这样说,那僧人到是笑道:
“看来道长早有应对方法,是贫僧多虑了。”
然后那僧人便收起了木鱼走出了大殿。
凌虚阳微微仰头看着窗外天边那几丝飘荡的白云,心里有苦笑:
哪有什么应对方法?只不过是死撑着而已……
阿音……
阿音目前生死不明,心魔的事也只能再缓缓而已。
【我就是你,不是心魔。你否认我也是在否认你自己,你不敢面对的自己。】
凌虚阳收回目光,再度恢复成了那个略带清冷的模样,一如既往的忽视了心里的那个声音。
…………
日上三竿,时近午时的时候,凌虚阳来到了枫华谷的这处一片焦土处。他一路走来,看见了不少红衣教女子的尸体,他一边超度一边寻找着记忆里的那个人……每当发现那些死去的人中没有她时,凌虚阳便会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这里是最后一处了……
若是还没有找到阿音,那便可以确定她逃走了。
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紧张感,凌虚阳走进了那片墓地,但一看这墓地的景象,他便皱起了眉:这确实是红衣教女子的墓地,但却有不少女子在下葬后又被挖了出来。那些女子的尸体随意的暴露在正午的烈日中,身上满是伤痕,不少应该有饰品遮挡装饰的地方都空了……明显是被盗墓者偷走财物后又随意的抛在墓地旁的。
凌虚阳皱着眉一边念着往生咒,一边将那些被挖出来的女子的尸体一一放回了原处,然后将她们再次埋上。
这一片墓地的墓碑都是用木头做的,上面有的有名字,有的没名字。凌虚阳将所有的人都入土为安后,便开始看起了墓碑:
涟漪、百香、雨落……洛水……
洛、洛水?
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凌虚阳微愣:叶承风告诉过他的,阿音目前的名字似乎就是洛水……
洛水……是阿音吗?
不、不会的吧,红衣教的女子多了去了,难保没有人和她同名。
虽然尽量这样想,但凌虚阳还是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越跳越慢了,他知道……他是在害怕……
他慢慢走近了那一座坟,那座坟旁躺着一个早已死去的江湖散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他眼睛睁得很大,瞳孔缩的厉害,很明显是死前看到了一些不可置信的事。那中年男子的手还抓着不少的珠宝首饰,一看就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凌虚阳避开了那根中年男子的尸体,走到那座坟前,然后缓缓蹲下,摸着墓碑上的两个字“洛水”。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然后有一种陌生的冰冷感从心脏处蔓延开来,那是一种无法形容也无法忍受阴寒,似乎比纯阳终年不化的冰雪还要寒冷……
凌虚阳静静的站在洛水的墓旁,他手中提着剑,然而却完全没有半分动作……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座坟,心中却在颤抖,他应该挖开认证的……可是他却提着剑停在了那里……他知道:自己是在恐惧。
他害怕这个洛水真的是阿音……
他害怕阿音真的死去了……
他怕他像无数个梦里里一样,永远都追不上她,永远都来不及救她……
…………
“阿音……”
凌虚阳脸色发白的挥起了剑,淡蓝色的剑气将外表的土层劈开,然后凌虚阳收起了剑,蹲下身开始用手挖开剩下的薄土……
他挖的动作一次比一次慢,挖的土一次比一次少……但泥土还是在慢慢的减少……
到最后,凌虚阳才发现:这是一座空墓。
凌虚阳说不清自己目前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心里松了一大口气:还好不是你,阿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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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华谷某处的小镇上,一处简易的平房里。
“这次多谢楚先生了。”
一半身体都绑着绷带的年轻男子努力撑起身体,向他旁边整理着药材的墨衫男子道着谢。
“李校尉不必客气,楚某身为杏林弟子,医治诸位本是理所应当的。”
那墨衫男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头温和一笑,便是满室的春风。他一袭墨色长衫,漆黑的长发披散着,明显万花弟子的打扮。
“只是不知是何方神圣将李校尉伤至如此?”
李渡的身上的烧伤很有特点,是一种暴戾的阳性内力外放造成的烧伤,和一般的烧伤不一样,这种烧伤会波及到经脉。楚砚对此有几分兴趣。
正在穿衣服的李渡动作细微的一顿,然后继续穿上衣服,毫无波澜道:
“不是哪方神圣,只是个失去了自我的可悲之人。”
说话间李渡便已经穿上了所有的布衣。
“既然我们的伤都已经处理好了,那李某也就不多打扰楚先生了。”
李渡起身穿戴好了天策的盔甲,再次向楚砚道了谢后便准备离开了。
“李校尉不再多休养几天吗?楚某也好再为李校尉多开几幅补药。”
楚砚将一株药材快速处理好后,便抬头微笑着挽留道。
“不了,李某急着回去复命,就谢过楚先生了。”
李渡的神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他依旧瘫着一张脸。
见状,楚砚也只有略带无奈的送李渡出了门。等回到屋内后,楚砚才再次露出了习惯性的微笑。他看着桌子上新处理的几株药材有些略带惋惜的叹道:
“可惜新的药材还没来得及确认药效……”
李渡的体质挺强的,而新的药材也没有多大的毒性,所以楚砚原本是打算在李渡的调养药里加一点观察观察的,只可惜……李渡走得太快,这想法也只好作罢了。
…………
楚砚是半个月前来得这里,红衣教犯了众怒,她们残酷扭曲,用特殊的迷药蛊惑百姓。万花谷精通医理,为了抵制红衣教的恶行,也为了解救那些被拐入的无辜女子,自然是会想办法
制作这迷药的解药的。
杏林大师兄裴元在研制解药,楚砚自然也不会落后,他在万花谷内就收到了谷外弟子用机关鸟带来的迷药样本,只可惜样本太少。楚砚鉴别出了迷药中的大部分成分,但其中还有两种药物成分不确定,而样本却已经用尽了。所以楚砚便出谷来到了枫华谷,红衣教的荻花宫建立在枫华谷,这里的百姓大部分都中过红衣教的迷药,所以楚砚选择来这里再找一些红衣教迷药的样本研制,顺便再找一些新的特殊的药材。当然,他也会尽量帮小镇上的人治一些病。到一个地方就会帮尽量帮这个地方的人治病,这也许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