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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船舱门口一闪,一个身影闪了出来。
赵正只看了一眼,就怦然心动起来。
那个身影,正是公羊紫花,毕竟紫花姑娘心里还记着我,所有人忘了自己的时候,只有紫花姑娘一个人还记着自己。
那一刻,赵正心里很感动。
只见紫花姑娘冉冉而来,手里还提着一只木桶。
那个情景,那就像居家过日子的情景一模一样,自己盘膝坐在温暖的土炕上,紫花提着一桶水,做着做不完的家务。
想到水,赵正忽然又想,他提水干什么呢,难道知道我吃咸菜以后就要喝水,可是也不用那么多啊。
他正游移不定地猜测着,公羊紫花已走进他的身旁,将木桶一提一立,赵正立刻感到浑身冰冷,一桶水浇在了他的身上,那木桶里真的是水啊。
赵正感到很冷,但更多的是疑惑。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呢?
公羊紫花看着赵正一下子变成落水鸡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道:“药材,这可是为你好啊,不然你晚上睡觉失火了可是会引火烧身啊。”
她说完,在笑声中退去。
赵正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同时都被那笑声冲淡了,此时的不舒服也不怎么不舒服了,他身上虽然很湿,而且还有点冷,但是公羊紫花那笑容竟印在了他的心上,他甚至有些痴痴的想:她笑起来可真好看哪。
夜,就这样继续着,赵正在忽冷忽热忽然笑一下忽然又苦一下嘴脸中慢慢睡去。
也不知多久,他仿佛已经睡到自然醒了,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他睁开了眼睛,但看见天还是很黑,耳边的河水之声隆隆而响,仿佛在静夜中河水的声音也变大了。
他的身形还保持着原先坐着的姿势,还没有变。
这时,他微微抬眼,忽然看见前面的甲板上,竟然站着一个人,衣襟轻飘,背对着他,那人不知已站了多久了,但感觉他已站了很久。
赵正也忽然感觉那背影有些熟悉,像是自己,他忽然惊觉:石之纷如。
没错,正是石之纷如。
这时,一声长长的叹息从石之纷如的口中发了出来。
那叹息中蕴含着满满的失望,无以复加的失望。
赵正听了这声失望的叹息,亦同时感到羞愧,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确实连自己都有些失望。
半晌,石之纷如都不说话,只是叹息着。
石之纷如的出现,使赵正也忽然有些羞愧,仿佛看见石之纷如,他的羞愧心更加的严重了,他也不说话,低下了头,将头包在被子中,只想石之纷如快点消失。
这是一段好尴尬的沉默啊。
“你是要成就大事的人,你该自重,万不可这样自轻自贱下去了。”
终于,在沉默中,石之纷如的声音陡然响起,将沉默全数击碎。
“我自轻自贱了,我没有啊。”赵正感到委屈,他想争辩,但他不知为什么,忽然失去了勇气,深心里,仿佛石之纷如的话与他的灵魂共鸣。
他什么也没说,石之纷如好像也没有话要说了,等了一会,赵正忽然想起牛魔王的遭遇来,想告诉石之纷如,他能不能去帮自己打探一下消息。
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他知道自己说出来一定会遭到石之纷如的拒绝,说不定他还会讽刺自己一顿。
石之纷如的身影继续在他身前飘荡着,声音又淡淡地传了过来,
“此一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因为你已输不起了,你必须逼自己成功,你懂吗?”
赵正想石之纷如说的也许是虾嫫的事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石之纷如看见没看见他点头,只听石之纷如继续说道:“因为此行,你不是为了你自己,也不是为了我,而是——”他顿了顿,又一字一句地说道:“而是为了你浮寿山死去的所有亲人。你懂吗?”
此一句话一说出,赵正全身如遭电击,顿时呆若木鸡。
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石之纷如,而是为了浮寿山所有死去的亲人。
这个责任很大,肩上的胆子很重。
这已经关系到了责任。
无形中,赵正仿佛加重了责任,他觉得有无法承当的压力向他压来,但同时他又奋力承当着。
他的心,忽然的很震惊。
他依然无话可说。
但石之纷如的声音又飘了过来,“你好好记着吧。”
那声音既不像责备也不像命令,而是让人无法捉摸的一种轻柔。
“你好好记着吧。”
说完这句话后,石之纷如的身影便飘忽不见。
“你好好记着吧。”
赵正也这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接着,他抬起头来,仰望星空,夜空更加的黑暗如漆了。
“你好好记着吧。”
他在心里,对着自己的深心,反复地念叨着。
夜,就这样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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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夜的湿漉漉的船角蹲窝,第二日早上,直到阳光出来时,赵正才有一些好受。
而此时河道也渐渐倾斜,大船行驶的也急速起来,向着西南方向冲下,船身顿时摇摇晃晃起来,赵正赶紧抓紧船上的栏杆,但见下面的水势湍急,如银河倒泻般倾斜而下,赵正以为大船将要不保,定会中途而翻,不由得胆战心惊起来,但大船一直而下,却也没有什么危险,再行了一会儿,河道渐渐平稳,大船也又恢复了先前的缓速,再行一会儿,只见前方河道顿时开阔,竟有大江的风范,而左一侧有一处浅滩,浅滩之上山岭凌立,而右一侧是依旧是分叉的河流,滚滚而向西南流去。
赵正正在惊叹这美景,舱门口脚步声响起,公羊有命和青松相继走了出来,此时阳光晃眼,照在河面上耀眼生辉,公羊有命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大声说道:“终于到了。”
青松默然不语,看起来脸色很是沉重。
赵正心道:“难道这里就是葫芦峪?”
一会儿,大船渐渐在浅滩上搁浅,两名绿衣侍者搬了一条木梯架在船上,众人分别一一下船。
赵正见公羊紫花今天穿了一身紫褐色的衫裙,映衬的她的面容更加的白皙,心里不由得又忐忑起来。
昨晚石之纷如对他说的话他都牢牢记在了心上,他也心里狠狠地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抖擞起精神来,但睡了一觉起来,免不了还是被公羊紫花的气势所牵掣,先前鼓舞着的志气不由得又松懈了下来。
公羊有命留了几个绿衣侍者守船,其余人皆下船而去,临下船时公羊有命还不忘向赵正叫道:“喂,跟上我们来。”
赵正本以为他们早就忘了自己了,一定不会叫自己的,没想到他们还记着自己,还没有忘记,虽然没有叫出他的名字来,但赵正早已受宠若惊,赶忙站起来赶上去,众人下了木梯,只见这一处是浅滩,水流不怎么大了,刚好将鞋底淹住,再往前走二十几步,只见一条小道出现在了面前,原来这儿才是那葫芦峪名符其实的入口,正是葫芦口的那儿,而先前的那个入口正在葫芦峪的背后,这儿因为有大河阻挡,又路陡难行,一般人很少从这儿进入葫芦峪,所以这儿并没有人守门,所以反而是可以轻易进入了。
只见这边两侧山峰,中间只有一条小路可进入葫芦峪,
那小道也是羊肠小道,很窄很崎岖,每次只能一个人侧着身子通过。
当下众人鱼贯而入,赵正最后一个跟上。
走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工夫,众人才相继走了出来,只见里面豁然宽广,方圆大概有五六十丈宽广,而四周都是峭立的山壁,山壁下长满了野草藤蔓,这里的地势向东边倾斜,越往东地上越是显现出那种深红色来,而在最东有一条南北延伸的壕堑,壕堑也不怎么深,只是稍稍比周围的地势低一点,壕堑中还有水源,众人走过去,只见那里的水源浑浊不堪,并不能看到底部,而脚踏下去,马上就会陷入,仿佛是个泥潭了,只是不知到底有多深,而在东南的角落里,却有一口由乱石垒起来的三尺直径的乱石堆,上面挂着一块牌子,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大字:葫芦井。看那歪扭的程度,仿佛是三岁小孩子所写,而是乱石堆也看起来像是刚刚搭成不久。
众人看了一回,都很奇怪这里为什么会有个井。
阿魏阿胶满脸疑惑,忍不住就要走过去看了究竟,但他们走到离那井口有三步之遥时,忽然从那石井周围显现出一道纵横交错的网来,上面有电光流动不息,
两人吓了一跳,慌忙止步,只见那道光网将那葫芦井罩了个严严实实,仿佛有电光在那上面交错地流动,偶尔还发出轻微的波波之声,两人连忙后退,过了一会儿,那网便又隐没不见。
青松皱眉道:“这井一定古怪,待我试试。”
低头在地上找个一块巴掌大的石块,运气便向那井口抛去,哪知石块还未到井口,甫甫要靠着那井的边缘,忽然井口周围的网再次出现,电光闪耀,顷刻间,那块石块便被击成了碎粉,簌簌地掉落在地。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虽然离得那井口还远,但都不由自主地倒退三步。
公羊有命皱眉道:“他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这么厉害?”
青松声音很是沉重,道:“最近听说世上多了许多修真之人,依我看,这定是那些修真之人炼制的什么法术之类的东西。”
他说完后,顿了一下,又道:“所以我才屡屡劝诫公羊老弟千万不要来这葫芦峪,免得与那些修真之人正面交锋,有所伤损。”
公羊有命呸道:“什么修真修假的,还不是那本修真宝录惹的事,那本书一出,那些无所事事之人这也参详那也研究,才这一年工夫,便跑出许多莫名其妙的人,而且还自称是修真之人,仿佛是做了神仙一样,想起来就让人恶心,呸。”
公羊有命说着呸出一口浓痰,远远的吐向葫芦井,但他的浓痰力量远远不够,到了中途便掉到地上,混进了泥土中。
赵正听到修真宝录这四个字,心里又莫名其妙的伤心起来。
青松摇摇头道:“既然存在了就有他存在的理由,我们也不可将之小视,总之既然来了这里,咱们还是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的好。”
其余人都点点头,只有公羊有命脸上还带着不屑的神色。
白芷向着青松忽道:“青松道长,你不是说这里有许多修真之人吗?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没见?”
青松举头朝四周看了一看,确实没有一人,心里也有些惊奇,道:“也许是咱们来的太早吧。”
刘寄奴这时说道:“咱们是来捕捉那虾嫫的,只是不知那虾嫫在哪里,你们看会不会是在井里?”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理,公羊有命愤然道:“一定是在那井里的,他们自己不拿,便在这井上施了妖法,还阻止别人来取。”
众人点头称是。
公羊紫花道:“爹爹,那咱们怎么做?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公羊有命皱着眉,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公羊紫花忽然神秘地看了赵正一眼,向公羊有命道:“爹爹,这药材你不是说是灵药吗?要不让他去井里试一试,神药应当有神力的。”
公羊有命经女儿这么一提醒,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正一眼,赵正觉得他们有不好的企图,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公羊有命道:“有些不妥,要是毁了药材的话,我的九转丹岂不是练不成了?”
公羊紫花撅起嘴唇道:“有了虾嫫爹爹不是能炼制更神奇的丹药了?”
公羊有命想想也是,不由得沉思起来。
赵正听他们竟这么大张旗鼓地谈着让自己跳火坑的事情,心里很不高兴,往后退了一步。
公羊有命抓抓满头的黑发,道:“这个确实有点难。”
正在众人焦虑沉思之际,赵正忽然听得远远的地方有什么声音传来,仿佛是许多人在一起发出的那种嘈杂声,自从与神药合而为一,他的体质自非常人可比,不但眼光看的深远,连耳朵也听得广阔,能听到老远之处的细微之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