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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正被许多目光逼视,有些紧张,低下头道:“我是用火烧开的。”
福管家根本不相信他,怒道:“那密室里根本没有火源,你分明是在扯谎。”
赵正略带害羞又有些自信的说道:“我会喷火。”
他每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无端的有很自豪的感觉,即使是处在阶下囚的位置,这种感觉也是很清晰。
他这句“我会喷火”说出后,把众人都惊到了,虽说是短短的四个字,但给人的惊讶不亚于四座大山。
“你说什么?”福管家有些恍惚,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会喷火。”赵正又重新清晰地说道。
“放肆,在这里还这么狂妄戏谑人,你便喷喷,你喷不出来的话……”福管家以为赵正是在开玩笑,准备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赵正抬眼看见东门红衫也正用满是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忽然有种很想表现的想法,就像全天下的男子都喜欢在美丽女子面前表现自己一样。
他于是静静心神,默默运气,轻轻地呵了一下,一股火苗如约而至,轻轻地从他的嘴中喷出,差点烧到离他最近的福管家身上,福管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退。
他的这一举动让所有人惊呆了,一个肉体凡胎的人竟会喷火,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沉默,许久的沉默。
夏近河喉咙中仿佛又有一口痰,噎的他气都喘不过来了。
好长一会儿,夏近河才缓过气来,却是说道:“快给贵客松绑,有要事相商。”
赵正从阶下囚一下子就变成了贵客,这个转变太大了,看来人还是有一技之长的好啊。
福管家被夏近河这一句话惊呆了,老爷不会是痰迷心窍了吧,怎么忽然转变这么大,昨天还要自己将这人处理掉了,今天怎么就要待为贵客了。
难道仅仅因为这人会喷火吗?可是那有什么用呢?我们不会喷火,可是我们会生火啊。
他心里还疑惑着,要不要再问一次老爷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让给这人松绑,夏近河苍老的声音又催促起来了。
福管家再不敢怠慢,慌忙给赵正松绑。
赵正也很是纳闷,东门红衫也很是纳闷。
全身被解脱后,赵正终于放松地舒了舒手脚,这时夏近河又快请赵正落座,并且快上茶。
要不是夏近河身体突然不适,他怕是就要站起来服侍赵正了。
福管家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赶紧侍候赵正。
赵正一下子从阶下囚变为贵客,连自己都有些受宠若惊,讪讪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坐下后忙端起茶杯装作喝茶的样子掩饰自己的情绪变化。
夏近河眼睁睁地看着赵正喝了一会茶后,才开言道:“贵客贵姓呢?”
赵正听了这一句话差点将嘴里的茶说吐出来,自己见了夏近河好几次了,他还没记住自己的名字,真是以前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但他也不生气,当下恭恭敬敬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夏近河哦地点了点头,说话的语气客气了许多,道:“贤弟……”
这两个字一出口,赵正顿时在原先的受宠若惊上再次受宠若惊,这太也客气了吧,要是自己是夏近河的贤弟了,那东门红衫岂不是也成了自己的晚辈了,这可万万不可。
当下连连摆手道:“老爷子万万不可这般称呼我,侄儿……”
他听见夏近河以侄女称呼东门红衫,称呼自己当是侄儿了,但说出来后忽觉尴尬,这样说岂不是说明自己与东门红衫很亲密了吗?当下僵住不再说下去,不觉脸也红了。
夏近河爽朗地一笑,道:“对对对,赵贤侄说的对。”
他这样说的时候,浑没有发觉一旁的东门红衫脸上微变,东门红衫心想伯父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间语无伦次起来,难道得知黄檗逃跑后心神大乱。
只听得夏近河又道:“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贤侄可否答应?”
赵正想了一想,心道一定是知道自己会喷火后要自己喷火做什么事情的,不会是救治他家的小官人吧,对,一定是的,张口就要答应,忽然想到自己的驴子还在他们手中,忙说道:“我的驴子……”
没想到夏近河听了立刻回应道:“你的驴子我们照顾的很好,事成之后你便可见到。”
夏近河答应的这么痛快,赵正反而有些意外,忙也点头答应。
夏近河见赵正这么痛快的答应了,脸上现出很欢喜的神情来,迫不急待地向福管家道:“去,咱们去小官人房里。”
果然是为他家小官人治病,赵正心里默默地想,看来自己猜的没错,只是不知道喷火怎么能治得了病。
当下福管家在前带路,东门红衫搀扶起夏近河来,几人曲曲折折地绕过几丛院落,来到了一个别致幽静的小院落里。
正面是一间依然很别致的瓦房,几个人走了进来,只见房间里先有几个丫鬟正在闲坐着,见夏近河来了,都站起来问礼。
夏近河问起小官人的现状,丫鬟们说小官人刚刚睡着,夏近河见一只木床上帷幕遮盖的密不透风,生怕打扰了儿子,忙噤声让丫鬟们去门外说。
丫鬟们出来说小官人刚吃了碗莲子羹,不就便睡着,夏近河点点头,叫丫鬟们回房间看着儿子,醒来后喊一下自己,丫鬟们答应着进去了。
几人坐着又闲聊了几句,夏近河又问了些赵正喷火的事情,赵正如实回答,几人听了都很感慨。
又坐了一会,丫鬟出来禀报小官人醒了,众人都走进房中看视。
这时帷幕已从两边拉开了,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被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面目,也不知是多少年纪了,赵正心想这是得了什么病了,包裹的这么厚这么密不透风,难道是寒症吗?
夏近河坐到床边,关切地问问病势,棉被里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应着,声音听起了很是苍老。
夏近河见儿子今天心情挺好,上前慢慢打开包裹儿子的棉被,在棉被被揭开的那一瞬间,赵正差点呕吐出来,只见棉被里是一个满脸疥疮的人,这儿一片那儿一片的,看的很是恶心寒碜,除了从发型上能辨认出是男子外,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也辨识不出多大年纪。
赵正只看了一眼便起了一身的鸡皮栗子,不敢再看第二眼,夏近河却是打开棉专门让赵正看的,赵正不忍拂他的意,只得硬着头皮看了。
只见那疥疮成暗红色,就像紫葡萄一样蔓延着在他脸部,从上一直延伸到头发那里,再往上被头发遮住了也看不见,脖子下面被衣服挡住了也看不见,但看着情形,应该满身都是。
赵正心道难道夏近河是想让自己喷火烧这疥疮吗?一想到这恶心的疥疮不由得喉头发呕,想到自己要是张嘴的话一定会吐出来,哪里还能喷火呢,又想到要是真的喷火治疗,这小官人岂不是要被烧伤了,一时不知夏近河究竟让自己怎么救,心下踌躇,点了点头,夏近河这时才将儿子的棉被又包好,安顿了几句,便与众人又来到外面亭子中。
落座后,夏近河说起小官人得病的起始来,原来小官人在十六岁的时候一次去那荒废的破花园里玩耍,一不小心掉进了井里,众人手忙脚乱地救上来后,小官人就染了风寒,等风寒痊愈后,身上就慢慢地长出了癞疮,初头也没在意,以为是伤寒引起的,随意涂抹了一些外科膏药,但想不到癞疮不但一点也没好转,反而越生越多,渐渐蔓延到了全身,找了很多医生,吃过了各种各样的药,用尽了法子,癞疮竟没有一点好的迹象,而小官人因为常年喝药治疗,身体也一日一日的衰落了,这个状况已经有十几年了。
赵正心道原来是因为那口井,怪不得那儿设置成了禁地,但为什么虾嫫掉进去没事呢?还是虾嫫现在也已经满身是癞疮了,这时心里想到虾嫫还在破花园那个房子的床下面,不会丢了吧,心里又紧张起来。
这时又听夏近河说道:“后来老夫无意中抓获了已经成精的黄檗,这黄檗可逐一切外毒,本来还是等择日再宰杀了给小官人服用治病的,没想到却被贤侄无意中纵放。”
他这时说赵正纵放黄檗时的语气也完全是心平气和,完全没有一点怨意了,赵正听了心里更是愧疚。
夏近河又道:“这黄檗机灵的很,一次被抓,再就很难捉住了,老夫以为犬子的病真的治不好了,没想到忽惊闻贤侄会喷火。”
一旁的东门红衫忍不住好奇地问:“喷火怎么能治病呢?”
夏近河看了她一眼,没有直接回答,道:“喷火虽不能治病,但有一个方法能治病。”说着,深深地看向赵正,那目光里含着许多的深意,赵正迎接着那目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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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熹微,终于度过了一个很煎熬的夜。
污垢大仙和归于我望着月色渐渐暗淡的天空都长长舒了口气,昨晚将野狼击毙后,他们悬着的心渐渐放下来了,但不久又悬起来了,因为野狼的血很浓重的弥漫在了空气中,这有可能引来更好的野狼,他们一夜提心吊胆地忐忑着,要是再次出现一只野狼的话,毫无疑问,他们再也没有气力反抗了,但是很幸运,漫长的夜里再也没有出现什么野兽。
感受着东方发白带来的舒缓,他们悬着的心才真正踏踏实实地放在了肚子里,悬着的心放下了,肚子的饥饿感又分外火烧火燎地严重起来了,望着眼前这只已经瘫倒却异常瘆人的野狼死尸,情景的惨状只迫使的人远远地离开,但空空的肚子又逼得他们不能离开。
实在是不能忍受饥饿了。
归于我搬起大石,把野狼的身上再砸烂些,在那血肉模糊中挖出一块,就那样生吞了起来。
浓重的血腥味刺鼻非常,归于我脸上的肌肉颤动,真可以说是咬着牙在吞吃了,吃进去一口后静静地缓一会,生怕稍稍动弹吃下去的就会吐出来。
污垢大仙也慢慢地站起来走了过来,从身上拿出金叶子慢慢地割着吃,他也许是以前有过这样的经历,吃起来也看不出有什么难以下咽。
归于我一看,心头不禁又有恶意涌起,一定得弄死老乞丐拿回自己的金叶子。
随着肚子越来越饱,他们的精力也慢慢地恢复着,归于我放开手脚躺倒在地舒畅地歇息着,污垢大仙闭目盘腿打坐,两人再没说一句话,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时辰,太阳渐渐升起,天色大亮,污垢大仙霍地站了起来,看他脸色神气渐充,看来恢复了不少,归于我见污垢大仙好转,怕他对自己不利,悄悄地用手捏住一块石头,也慢慢地坐起来。
污垢大仙斜眼见归于我的动作,冷笑了一声,大着步,便向前走去。
归于我坐起来看他能到哪里去,只见污垢大仙走到昨夜野狼滚落下来之处停了下来,眼光定定地朝那悬崖之处看了起来,似乎若有所思,看了一会,污垢大仙突然双手交胸,不断在身前三寸之处回旋着,不一会儿,四周扑簌簌的灰尘都向他脚下涌来,污垢大仙见差不多了,停住了动作,脚下灰尘慢慢带着他升起到了半空,待快要到悬崖顶端时,污垢大仙双臂展开,身子向前一扑,便落到了实地。
归于我见老乞丐靠着妖法出了谷了,心里又恨恨起来,竟然不带自己一起出去。
他慌忙站起来也向着野狼滚下之处走去,他这时体力恢复了不少,不一会儿,便走了过来。
污垢大仙站立在悬崖之上,看着悬崖下面的归于我,淡淡地一笑,心道:这个小子最终还是要死在谷里了,转头就想绝尘而去。忽然想道:不妥不妥,这小子屡次要害我,就这样让他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当好好折磨他一顿,让他慢慢死去,才可解自己心头之恨。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