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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他伸懒腰直起身子的时候,暮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只见原来并不是天亮了,而是自己身周火把通明,照的四下里一片亮闪闪的。
他心里大惊,难道黑风寨里的人没有全被烧死,这可不好弄了,自己当得想个法子才行。
这时只见火光下一名白衣人缓缓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只碗,满满地斟着一碗水,笑嘻嘻地向归于我说道:“寨主,你要的茶。”
归于我定睛一看,这人不就是刚才的小胡子吗?叫什么莫须有,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出现了,归于我隐隐感觉不妙,当下闭目让自己清醒清醒,再次霍地睁开双眼,眼睛里精光大现。
他亦是换上了淡然的神色,淡淡地道:“谷主,你怎么在这?”
莫须有轻轻一笑,将手中的那碗水递给身旁的一名白衣人,向着归于我说道:“我一直在这啊。”
归于我心里骂了一声王八蛋,想不到他出尔反尔,躲在暗中偷窥我,那我火烧黑风寨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了,当下默不作声。
只听莫须有道:“呵呵,我是开玩笑的,我也是刚过来,我是看到这边失火了才过来看看的,没想到,唉。”
莫须有说着长长喟叹一声,道:“想不到黑风寨片刻之间便化为了一场灰烬。”
接着他语气一转,道:“寨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归于我看了他眼睛一眼,也看不出他是否知道真相,道:“也是我命不好,刚刚准备进寨时,见天上掉下一个大火球来,接着整个黑风寨便烧了起来,我被热气一逼便昏倒在了这里。”
归于我轻描淡写地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转移给了老天。
莫须有似乎不相信他的鬼话,疑惑地问:“是吗?真的是老天干的?”
他说这话时眼睛死死地盯着归于我,归于我从他眼中看出了不善的目光,他本想发怒,但现在自己发怒的本钱已经没有了,自己身后的黑风寨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他心里有一丁点的后悔,自己下手太早了,完全没有料到苁蓉谷会去而复返,真是失算。
他眼睛盯着莫须有,不屑地说道:“也许是老天等不及我黑风寨明天搬走了,这不是随了你苁蓉谷的意了。”
莫须有仰天又呵呵一笑,好像觉得归于我说的挺有道理似的,不由得伸出手来,在归于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这个动作分明是带着极大的侮辱,归于我当即便想发怒,但此时对方人多势众,自己没有发怒的资本,只得暂且忍了,等他日再报复。
莫须有拍了一拍,将手伸了回去,转身边走边道:“如今黑风寨已经没有了,寨主有什么打算呢?”
归于我见莫须有似乎有走的意思,心里舒了一口气,道:“我准备收拾弟兄们的骨殖,明日三更前离开这里。”
莫须有听了这句话,站了一站,扭头道:“好极好极。”
忽然又厉声向着归于我道:“不知寨主这些箱子里的财宝作何打算呢?”
归于我浑身一颤,苁蓉谷怎么会知道的?难道是他们真的并没有离开,一直在暗中窥探我的一举一动,自己真是大意,不该得意忘形在这旷野之中打开箱子的。
归于我心里好恨,但是现在还能怎样呢?
他们知道了这两箱子是金银财宝,一定会下手抢走的,而自己根本没有能力阻止,想想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两大箱子财宝,刚刚还幻想着要做许多大事,现在竟成了黄粱一梦,心里实在是非常的不甘心,但还能怎么样呢?
老天作弄于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归于我心里矛盾地战斗着,现在这情形之下,只能是剑走偏锋了,他想定了,突然俯身向莫须有跪下道:“莫谷主,小的这些财宝正要送给苁蓉谷。”
莫须有不提防归于我会这样做,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刚刚还气势磅礴的黑风寨主,怎么一下子便屈服于自己呢?他真的有些不敢相信,他一时还没从这震惊中反应过来,只听归于我道:“我黑风寨遭了天劫,小的拼死才将这些黑风寨的全部家当救助出来,本来还是想东山再起的,现在小的已经不指望了。”
归于我从先前的一口一个本寨主到现在的一口一个小的,这巨大的反差还真的让莫须有无法接受,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好像这两只大箱子先前就在这里,就三更时他们来的时候,那时黑风寨还没起火,这两只大箱子就在这里的,怎么黑风寨主说是从火里救出来的,难道是自己先前眼花了吗?而现在黑风寨主就跪在自己的脚下,这幸福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令他有些措手不及,自己早就想赶走黑风寨了,可是这许多年来,与黑风寨大大小小几百次战斗都无法赶走他们,这次自己练成了神功,本来想一举成功的,没想到自己连一个手指头都没有动,黑风寨就已经被灭了,而他们的寨主正跪下自己脚下,还要将他们的全部家当送给自己,这幸福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莫须有想着,嘴中说道:“寨主你这是干嘛呢?都是自家人何必行此大礼呢?寨主这么有能为,为什么不指望东山再起呢?”
归于我看着莫须有,一字一句地说道:“小的请谷主收留,做苁蓉谷的一名小卒。”
莫须有简直要呼吸不上来了,老天也太厚待自己了吧,堂堂的黑风寨主竟然要做自己的走卒,任自己挥来喝去的使唤,这太有些不可思议了。
他当即就有些激动,说不出话来了,好久,他终于平息了激动,压抑着满心的欢喜,道:“好极好极。”他完全处在了一派的欣喜之中,却没发觉归于我低着的脑袋上,一双恶毒的眼睛正飞快地转动着。
夜,更黑了,但这是破晓前的黑暗,因为,天就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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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正呆呆地坐着,睁着刚刚睡醒惺忪的眼睛,望着房间里高高的横梁,他已忧愁了好几天了,他委屈的都好想哭了。
原来夏近河曾经四处求医救助小官人,除了煮着小黄毛狗黄檗外,还有一个法子就是用火烧井水。
这个法子是一个游方道士告诉夏近河的,说是因为小官人的病是因为井水而起的,所以用井水以毒攻毒地治疗。
而这法子很怪,说是用火不断地烧井水,井水上会结一层稠稠的水垢,把这水垢取出来给小官人服用了,癞疮就会慢慢好的。
但是烧井水不能舀出来用在锅里烧,因为那样水脱离了井,就成了无根之水了,那效果自然就没有了,只能是就在井水中烧,但这怎么可能呢?将火源扔进井里只能是灭掉,根本不可能的。
但游方道士当时说只要找到一个会喷火的人,每天趴在井上面,向着井水喷火,自然就会成功的。
当时夏近河听了根本不屑一顾,世上哪有会喷火的人呢?他当时根本就没当回事,想不到阴差阳错,他竟真的遇到了一个会喷火的人,而且这个会喷火的人纵放了自己的黄檗,真是又有责任又有义务听自己的话,所以他知道赵正会喷火后,立即将赵正待为上宾,赵正做过对自己不利的事他都一笔勾销,立刻让赵正开始喷火烧井水。
虽然刚刚喷了三天,但赵正觉得好委屈,真怪自己当初毫不思索就应承了下来,现在做起来才知道很难。
首先,每天趴在那井口上,对着下面寒气逼人的一口井,还要张嘴喷火,下面的寒气生发上来,正好毫无忌惮地进入了自己的喉咙里,喉咙被寒气一冲,忍不住便要打个嗝,一打嗝,正喷出的火就顺势被咽到了肚子里,肚子里立刻就火烧火燎起来,真是好不难受啊。
还有更难受的,自己每天像个傻瓜一样趴在井边,而其他人搬着椅子坐成一圈,围着看自己,就好像是看玩把戏的一样,让自己情何以堪呢?尤其是那其中还有自己曾心里暗暗爱慕过的东门红衫。
真是好羞答答人呀!
每天自己累死累活的喷一通后,本来累的只想睡觉了,夏近河又摆了满满一桌子的大鱼大肉,让自己放开肚皮吃,说是白天支出的太多,让自己好好补一补,但这个时候口干舌燥的,只想吃点清淡的,看见油腻的就没有食欲,但夏近河不许,非得说大鱼大肉才最补了,弄的自己白天累,晚上更累。
肚子里装了慢慢一肚子的油腻,一晚上全身精力都去消化鱼肉了,哪还有多余的精力睡觉呢,弄得自己每天哈欠连天的,有好几次喷火时差点就倒栽到井里。
真是好苦啊。
自己的命运为什么这么苦呢?没本领的时候苦,有本领了还是苦。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自己学会了会喷火这样的绝技,为什么还摆脱不了以前一样的俗气呢?总是做这些低三下四的事呢?
要是别人会喷火的话,一定不会做这些事情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赵正正睡意蒙蒙地想着,这时福管家又准时来叫他用餐了,赵正跟着福管家来到用餐厅里,夏家大大小小也坐了一桌子,主位自然是留给赵正的,他不客气的坐了,接着下人们流水价的端上来了海参鱿鱼燕窝之类的大补之物,这些都是每天赵正必须得吃掉的,夏近河说是吃的越营养喷的火才越多。
赵正真是好苦恼,他这几天已经吃的腻味了,看见这些就想吐,但夏家一家人都拿企盼的目光看他,他觉得别人毕竟是好意,盛情难却,只能是硬着头发,一点一点地将那些菜送进肚子里。
吃完后,又有人搀扶着赵正来到破花园里,他们认为赵正吃的太饱,怕他不小心跌倒摔着,所以一举一动都有人搀扶。
赵正受着这样的礼遇,心里有苦却是说不出来。
破花园里最近也因为人多的缘故,没有以前那般的阴森森了,也许是人气多了的原因。
他这几天也将自己的虾嫫从那房子里取了出来了,因为自己现在是贵客,夏家倒也不打他虾嫫的主意,而且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赵正养这么大的一只虾,赵正笑笑说是自己的爱好,他们也便不以为然。
此时已有专人搀扶着赵正趴在了井口的一只木床上,这也是夏近河怕赵正趴着难受,专门给他定制了一张木床,又铺上了厚厚的棉布。
赵正趴好后,便按部就班地开始喷火了。
只见他将脑袋探进井口里,望着井里悠悠清澈波澜不惊的井水,呵地便喷出一口火来,这是今天的第一口火,便分外的明亮,趁着火光,他看见井水里映照着自己的脸庞,自己看起来有些胖了,也许是被迫天天享用山珍海味的原因吧。
他漫不经心地喷着火,一下两下,火苗与井水接触的一霎那间,井里便会发出嗤嗤的声音来,赵正真怀疑夏近河所说的话,这样的喷火,井水上真的会结上一层神奇的水垢吗?他有些不信,这都几天了,还没见水垢,他都有些心急了,不过夏近河一点也不着急,反而说功到自然成,现在还没出现水垢是因为还没到了那个时刻。
赵正呵地喷着火,有凉凉的寒气从井里升起来,钻进他的喉咙里,这些他都已经习惯了,他又像往常一样顺其自然地打了个饱嗝。
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也许是吃的多了原因,今天这个饱嗝打的有点儿厉害了,哗啦一下,赵正的喉咙里竟然哕了一下,他只觉得喉咙里有点酸,忙咽咽口水,但这一个动作仿佛是触动了喉咙似的,他忽然觉得很恶心,再也忍不住了,口一张,哗啦啦地便大吐了起来,早上吃进去的,还有昨晚上没有来得及消化掉的,都翻江倒海地从他喉咙里涌了出来。
一瞬间,赵正已忍不住了,张着口,大大地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