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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虹见沈薇真的打算要走，一点都不像以此来胁迫她答应的样子，当即就站了起来：“我答应你。”
见沈薇的脚步停了下来，章虹便说：“小薇，我和你公公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我也明白景彻不是个能堪大任的人，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甘心他将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交给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以后公司的事情还要劳烦你多上心，我……”
“妈，你是害怕公公会怪罪你？”沈薇问。
章虹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会议室里面的镜子，她从包里掏出一把质地良好的黄牛角梳子，理了理盘好的头发，梳着梳着她放在头发上的手停顿了，忽然湿了眼眶对沈薇说：“你过来帮我看看，我头上有多少白发了。”
听到她的话，沈薇按照指示走到章虹的身后，定神一看，不知从何时起，章虹的头上已经零零碎碎的长了许多白发，章虹看着镜中的自己感慨万千：“帮我拔掉它。”
看着她发量已经十分稀少的头顶，沈薇有些迟疑着，不知道应该从何动手，安慰道：“都说拔一根长十根，妈，您这头发一点儿都不明显，何必要拔呢？”
“是不是多到你都不知道如何下手了？”章虹这回倒是看穿了沈薇的想法，她说：“我也知道，任谁都是会老的，眼角会长出皱纹，头上也会出现白发，你知道吗？你和我不同，我这一生所有东西都是靠抢来的，当初我和我表姐都喜欢上了陈智，其实陈智更喜欢她，因为她聪明，是我耍了很多心思和手段才把他抢到我身边来的，她和你一样不喜欢争抢，为了我嫉妒心，我还在她生病的时候特地跑过去气她，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我真是一个坏人……”
“是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您也不必太过自责。”沈薇笑着安慰她说。
当然……
后半句她没有说出来。
是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也都会为了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章虹的脸上带着对往事的怀念：“那时候我还年轻，头发乌黑锃亮，又长又直，就和现在一样，我以为我丈夫最喜欢的是我的脸庞，直到十多年以前，我们陈氏正式上市，他身边出现了第一个第三者，看到她脸的那一刹那，我才明白，原来他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他之所以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家当时在a城有一定的势力，能够帮助他更好的扎根下来，他的心里自始至终爱的只有我的表姐，她温柔贤淑，只是唯一的不好就是她家道中落，帮不上陈智什么忙，到后来我将她气死了，成为了陈智永远的遗憾，所以他身边出现的每一个女人，都多少带着我表姐的影子。”
坐在沈薇面前的，是一个可怜、自始至终没得到过丈夫心的女人，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又不值得可怜。
“不管怎么说，陪着公公打拼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是您，在公公心里，没有谁能敌得过您的位置。”沈薇安慰她说。
章虹听到沈薇这样说，脸上讽刺的笑了笑：“是啊，陪他打拼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是我，所以我一直都很自信，他不会为了外面那些女人动摇我的位置，更加不会让别的野种来继承我和他打下的这份基业，直到周然的出现。”
“她怎么了？”沈薇下意识问道。
章虹抚摸着自己布满皱纹的脸说：“她……几乎和我表姐长得一模一样，就连性格也很相似，如果换做是三十年前，我或许还会鼓起勇气和她争上一争，可事实却是我早已经不再年轻了，不仅容貌上没有办法和她相比较，最为致命的是，她和你一样都拥有能掌握这个公司的能力，对于男人来说，特别是陈智这样的男人，他需要的是能够帮他的女人，而我已经失去了帮他能力，反而还要依靠他生活，所以我很快就会成为被舍弃的那一个。”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羡慕你沈归海对你的宠爱，让你学会了如何去掌管一个公司，羡慕我的丈夫看中了你，想要你成为他的接班人，当初和我儿子结婚，我知道你是不愿意的，也知道他配不上你，所以这两年来我时时刻刻都担心你给他戴绿帽子，可两年的时间你都没有，直到看到你和顾朝承在一起了，我又嫉妒你，甚至想要毁掉你，因为你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我所有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丈夫的欣赏和看重，还有和我儿子的婚姻，我坏心眼的想看看你到底要怎么办，可结果却是我先一步失去了所有的一切，有的时候得到一个人，也是一种悲哀，我虽然能在他事业的发展期帮上他一些忙，成为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人，可我却也永远的失去了他的心，他尊重我，可是他从来都不爱，有时候我甚至羡慕他养在外面的那些女人，伤心的时候能和他撒娇发脾气，吃醋的时候，可以和他大吵大闹，即使哭着要分手，也会有男人纵容。”章虹在说起这一切的时候，脸上一直扬着苦涩的笑容。
沈薇说：“可是他们都不是名正言顺的妻子，在做这一切的时候都背负着道德的枷锁，也更加没可能像您这样，有资格以陈太太的身份站在他身边为他操持着一切，更加没办法像您这样拥有陈氏这么多的股份。”
“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一种？”章虹抬起头来问道。
沈薇摇了摇头说：“我不会成为其中的任何一种。”
“倒是我忘了，你早已经做出了选择，你和我儿子离婚就是不想像我现在这样悲哀，你和顾朝承决裂，更加是不想成为他养在外面的女人。”章虹听到沈薇这个回答笑了。
沈薇苦笑着，没有继续接过这个话题，而是说：“您今天找我过来，想必也不是为了专程感慨这些吧？”
章虹从镜子里收回了视线，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有至关重要的股东大会，苦笑着站起来说：“是啊，大难临头了，再逃避和感慨都是没有用的，我们一起去股东大会吧。”
“不，您先去，您务必要和公公一同到场。”沈薇退后了一步，拒绝了章虹这样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