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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时候蛰影已经快把他们送出这片死亡沼泽,九玥一直都还没从刚才的情况中反应过来,思绪还是略有些迟缓,她出神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心里一片茫然不知所以,回想着蛰影跟她说的话,她便越发的觉得自己的身世变得迷离起来。
一千年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她为什么要养一条这么巨大而危险的宠物?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喜欢蛇的偏好,还是一条巨蟒?长生说这个世上没有来世,是因为转世的时候不再留有记忆,可是只是她不记得这段记忆,并不表示这记忆是不存在的,那这样仍然算是她的前生,她的往事么?
九玥还在出神,却被右手上忽然出现的朱红色圆弧光晕给吓了一跳,紧接着听到巨蟒那沙哑的女人声音对她说“主人,幻兽之契已经重新在您的这具新的身体上开启,您以后可以随时召唤蛰影了。”
蛰影说完这句话也没有什么不舍的掉头就往沼泽地的深处蜿蜒而去,留下一脸受到惊吓的九玥茫然而迷惑的看着它离去的背影。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她惊惧的转过身子看着一旁的泊瑛和苍玄,却发现他们的神情并无异样,似乎是没有听见巨蟒跟她说的话,难道那巨蟒的声音只有她一个人听得见么?
最让九玥觉得惊奇的是他们已经出了这片死亡沼泽而泊瑛跟苍玄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泊瑛说他正好要去缚灵族,跟他们是一个方向的,苍玄直接表示要送九玥去不句山,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九玥多心,她总觉得从死亡沼泽出来以后泊瑛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似乎总觉得有些冷冰冰的。
九玥同时跟他们两个待在一起真的觉得好生尴尬,却也不好说什么,因为两人都在她生死一线的时候救过她的性命,她便只好面带微笑的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正常一些。
可是下一刻她的微笑便挂不住了,因为她听见泊瑛跟苍玄似乎是兄弟。
“你来这里做什么?”苍玄微微挑眉有些不耐烦的看着泊瑛。
“阿玄,这是你看见兄长应有的态度么?”泊瑛冷淡的回应着他。
“哦,对了,我差点忘记你现在是玄冥一族的王,架子是变大了不少,怎么,我应该是有一个兄长的么?”苍玄挑衅的说道。
泊瑛淡漠的看着苍玄“阿玄,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幼稚。”
苍玄的眼神却变得凌冽起来“幼稚?被你这样说,我可不怎么高兴!”霎时苍玄便抽出腰间的长剑像泊瑛挥了过去,剑身也忽地被苍玄注入了熊熊的火焰,四周的温度骤然升高了许多。
只见泊瑛手里幻化的水汽瞬间凝聚出了一条长长的软鞭,软鞭鞭打在地面上便扬起漫天的尘土,他看着苍玄嘴角略带着一丝轻嘲“你的战神名头到底是怎样骗来的?你那把鬼泣去了哪里?这破剑是从哪里拾来的?”
看着泊瑛不急不缓的处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苍玄的身上散发出阵阵的杀气“我用什么都一样能打倒你,你觉得自己厉害?连只小蛇都打得那样吃力,连阿玥都护不住,你凭什么来说我?”说着苍玄便也腾飞而起层层的火焰环绕在他的身侧仿佛一条火龙盘旋在半空中。
九玥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瞬时而起的打斗,脑子里还在不停的回荡着他们两个是兄弟这件事情。
从九玥的角度看过去泊瑛似乎是占着上风的,好似正在管教自家不听话的火龙一般,看起来让九玥觉得很想笑,可是她不敢笑,因为九玥觉得苍玄生气好像有一部分是在怪泊瑛没有看好她……其实还真不能怪泊瑛,毕竟她确实是个挺大的累赘,若不是有她在,泊瑛想来是不会这样吃力。
战斗中最忌讳的是分心,她在那里,泊瑛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打那蛰影,也是相当符合常理的。
“你们再打下去,天就要黑了。”九玥无奈的看着半空中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无法理解既然是兄弟为什么一见面就要先打上一架,以示友好?
显然他们正打得专心致志,根本没人理她,九玥无奈的转身往西边的子桐镇方向走去,日头正好没在山间,残阳似血,似血残阳,在九玥的记忆中,夕阳映红的天空一点也不美,只让她觉得无法言喻的凄凉。
当九玥已经走出很远,苍玄和泊瑛却迅速的又回到了她的身边,速度快是这样好,他们为什么要走路呢?每天用飞的不是更好,九玥无奈的想着。
九玥从子桐镇到乌尤迷沼是整整赶了一夜的路,眼看着天色渐黑,附近也没有什么村落,除了荒芜一片便是一片荒芜,由于九玥还有伤在身觉得身子十分疲惫,提议就地休息一夜明日再起身赶路。
有苍玄在生火真的是一件十分方便的事情,他们三个各自坐在火堆的一侧,泊瑛和苍玄从刚才起就不再说话,九玥觉得气氛实在是万分的尴尬。
他们两个衣着一红一白,就如他们两人的性子,一个张扬,一个淡漠,虽然都长着一张好看的脸,但看着也并不是很相似,实在无法想象他们二人是兄弟。
“那个……你们饿不饿?”九玥没话找话的说着,也确实有些饿了。
“阿玥你等一下……”苍玄说完起身便迅速的往身旁不远处的一个树洞里抓了一只九玥可能双臂环绕都抱不下的肥大的野兔过来。
他的速度快得让九玥惊讶的合不上嘴,“……你怎么知道哪个树洞里有兔子?”苍玄的判断力难道是基于本能的么?就跟他选择道路的直觉一样么?九玥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九玥一瞬不瞬的傻傻看着眼前的兔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身旁的泊瑛坐在那里都没有起身便一鞭子甩了出去,待鞭子收回来的时候地上赫然掉下来一只巨大的棕色大鸟,比苍玄的野兔大了整整一圈……
这里因为死亡沼泽的原因附近都没有人类居住,所以这附近的动物的体型都要长得格外的大,苍玄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转过身子目光紧盯着正在远处湖泊边饮水的黑犀群,九玥心里暗道不好,一把拉住苍玄的右手,阻止他冲动的猎杀欲望。
苍玄低下头看着猝然被九玥握住的手掌,面色顿时缓和了许多,目光沉沉的看向九玥,却见九玥一脸的嬉皮笑脸“这只鸟和这只兔子已经够我们吃了,你就不能让其他动物多活些时日?”
只见苍玄双眸含笑的看着她“你心疼它们,可我只心疼你。”
男子的凝视让九玥的心略微一紧,急忙放开自己握住苍玄的手,“我哪是心疼,你杀了人家,又不吃人家,你不觉得你对不起人家么?。”
说是这样说,但食物的问题倒是比九玥想象中的要容易解决得多毕竟是一件好事,苍玄走到一边去动手处理起猎杀的动物,泊瑛却是安静的坐在火堆旁,似乎因为他打的猎物要大一些所以不用干剩下的琐碎的活儿。
“玥儿,你跟阿玄是怎样认识的?”泊瑛淡淡的开口,伴随着他独有的温柔而有些疏离的声线。
九玥微微一愣,怎样认识的?她好像从来就没有选择要去认识他,她似乎是被迫认识他的,九玥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苍玄的情景,那时候啊……一片迷离的夜色下,他骑在一只巨大的野兽身上正手起刀落的削着别人的脑袋,剑刃上不停的往下流淌着鲜血……如恶鬼一般朝着她笑……这样的相识完全没有什么美感可言……九玥也不太想去回忆……
“我们……认识得特别偶然。”九玥仔细的找着措辞。
“他好像……很在乎你。”泊瑛缓缓的抬起眼帘看着九玥,漫不经心的说道。
“他是觉得内疚吧。”九玥觉得苍玄许是觉得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心里乱有所愧疚,但是其实不用嫁人,她还蛮高兴的,这比账,她就算跟他两清了吧?可是他救她两次,她只救他一次,算一算她似乎还欠他一条命,可是论起来让她陷入危险的不也正是他么?
泊瑛却轻轻的摇头,嘴角带上一抹微微的笑意“内疚这样的情绪,他怎会有?”接着又不自觉的转动起右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淡漠的神色也随即变得深了一些“要是你死了,他会难过吧?”
“……我跟他……也没有这么熟……”九玥一想到死这个字就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感觉,要说这个世上还有人会因为她的死而难过?大概只有红莲了吧?也不知她现在过得可好?
九玥抬起头望着越来越浓的天色中逐渐显露的漫天繁星,在沼泽里时她因为害怕所以看着也不觉得有多美,而此刻,在这只有他们三人的静谧祥和中,这漫天的星辰交织出的迷蒙光芒,简直美得让她迷醉。
夜风轻拂,九玥觉得自己就像天上的星辰那样渺小,非常努力的绽放着自己微弱的光,却不知哪一天,可能因为太过用力,便划破这黑暗孤寂的夜空,一闪而逝,就像她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火堆上的兔肉被烤得滋滋的冒油,九玥的肚子被馋的‘咕隆咕隆’的直叫,苍玄把一只考好的兔腿给撕了下来,直接拿到了九玥的嘴边,她纳闷的看着他,心里想着她是残了一只手,但并不是两只,还没有丧失基本的生存能力。
于是她极快速的用左手拿过苍玄手里的兔腿,以示自己完全可以自己动手不需要劳烦到他,苍玄却也没有生气,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也是奇怪了,这男人何时变得这般温柔。
吃完东西以后又陷入了一片古怪的安静之中,苍玄坐在九玥左手边的火堆旁,泊瑛坐在右边,气氛陷入一片尴尬的寂静,九玥直接想闭上双眼睡到明日去。
“对了,你那只狴犴兽怎么没来?”九玥现在还蛮想那只黑色大老虎的。
“我把它留在子桐镇的,它可进不了这沼泽地。”苍玄剑眉微挑“不过那家伙倒是挺想你的,也不知我昏迷的时候你给它喂了什么?”
“不是吧?它喜欢我?”九玥兴奋看着苍玄,似乎她总是很合这种巨型野兽的口味。
“玥儿这么美,谁见了都会喜爱,何况是那些动物。”泊瑛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句让九玥好不惊讶,他是在夸自己么?怎么觉得这么怪异。
泊瑛却目光沉沉的注视这苍玄的眼睛“你说是不是?”
苍玄眉头轻蹙,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九玥柔和的问“阿玥……伤口还疼么?”
九玥轻轻摇头,这两兄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真不想跟他们掺和在一起,索性双眼一闭,靠着身后的大树打算睡觉,她尽力了,她不要再硬找话题去聊天了,她要睡觉。
天不遂人愿,九玥是睡着了,可是她做噩梦了,她梦见那巨蟒跟她说它认错人了,一直追着她让她把龙血草还给它,九玥就跑啊跑,一不小心又跌入那水草缠绕的水中,这一次没有人救她,她看着自己缓缓的沉入黑暗的深渊,世界变得一片黑暗,然而当她沉入最黑暗的深渊底部时,她看到面前站着一个背对着她的女子,那女子缓缓的转过身子,阴邪的对着她裂开嘴笑,那张脸……赫然就是九玥自己的脸!
九玥一头冷汗的从梦中惊醒,眼前的火堆还在噼啪的燃烧着,夜很静,四周是虫鸣鸟叫的声音,她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十分不舒服,全身酸痛无力,身子也觉得有些冷,忽然一只大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苍玄给九玥喂了一些水,然后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九玥渐渐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但还是迷迷糊糊的,她恍惚的知道自己靠在苍玄的腿上,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有种安全感,只是慢慢的移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性子这样要强?......你可知道……你让我多担心?”他轻声对着她耳语,手指缓缓抚过她耳边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