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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青瓦,石墙斑驳,却没有高高的门槛,陡立的石阶,一座小石坡缓缓延伸至脚下,嫩草芽子才露尖角,风吹艳色,隐有暗香传来。
“原来......你就是住在这里的?”
韩渲这本是下意识所言,倒是不曾有过其他意思。
可在此情况之下,却极易被人误会为她是有着嫌弃言律的心思,就连赶过来的秋菊闻言,亦有些担心言律会不会也想歪了而生气。
不要啊,好不容易才躲过一次就又来,你们是注定了要在新婚第一天就要吵一架吗?!
还好言律面容不改,瞧着没有动怒的迹象。
“恩,这里便是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声音亦是如溪水潺潺波澜不惊。
看来确实没有生气。
秋菊不由的轻松了口气,还好姑爷没计较,只希望她家那神经大条的小姐,可切勿再说出什么让人误会的话了。
也不知是否是她的祈祷终于得天垂怜,之后韩渲倒也确实没再开口。
然后言律道:“虽是过了时辰,可方才急着去请安也没来得及用早膳,此时腹中空鸣难忍,不如先去用了早膳吧。”
“渲儿,你推为夫到隔壁的小屋去,做些米粥小菜也好果腹。”
韩渲没理他冷着脸,提步先走在前面。她可没忘自己现在还在生着气,即使不能动手,也不代表着她气消了!
言律好笑的摇摇头,倒是自己控制着轮椅行去。
只是进了那小屋才发现,虽外表看上去萧条了些,可里面却甚是整洁,柴米油盐什么的也是齐全,想来也是常有人用的。
转过头就见言律已经双袖挽起净了手,青竹替他在身前系好护巾以免弄脏衣服,然后就静立在一旁。
他这是......要自己动手?
“渲儿,来!”
见他冲自己招手,韩渲就走了过去。
手被轻握着,肌肤相触,是干燥的温暖,言律替她挽起袖口,仔细而温柔。“我来做粥,渲儿帮我可好?”
韩玄看着两人相错的手臂,裸露的皮肤,一个是白皙如玉般精致,另一个却粗黑似顽石,如此差别,心中莫名就有些不爽,又见着他垂眸额首,长长的睫毛似羽扇微摇而投下深影,嘴角微抿,手中动作不停,那认真的神情,竟让她有了被珍视的错觉。
于是她鬼使神差的,就点了点头。
事后想想当真匪夷所思,不论是这次亦或是之前答应帮他推车那次,明明自己心中很不爽的,没有出手揍人就已经够奇怪的了,可是到最后怎么就成了自己心甘情愿的听他差遣了呢?
韩渲手中动作不停,脑中却是已经思绪纷飞,却怎么都找不到一个出口,结果乱成了一锅粥。
这边言律挥退青竹和秋菊,青竹本还不愿,但见着韩渲动作利索,想到这位也不是那些个十指纤纤不染春水的千金小姐,虽依然有些顾虑其劈柴时雷厉的动作,到底还是依照言律的吩咐退了出去。
只是出去时依然不忘叮嘱道:“少爷,我就在外面守着,若有什么事情您喊一声,我立马就冲进来救您!”
不过是做个饭而已能有什么事?而且就算有什么事,那也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出手?!
秋菊暗自腹诽,不耐的揪着青竹的后衣领子,将人拖了出去。
火灶烧的正旺,里面已经加了米添了水,只任他烧去,莫焦了就好,韩渲正低头洗着一根白萝卜,忽而嘴边被什么东西抵着,低头一看,是一枚红枣。
“我洗了一些枣,与粥一起熬着,补中益气、益精强志倒是极好,你尝尝?”
韩渲看他探着手够到自己嘴边的枣,恍然道:“你这是......打一巴掌,就给一个甜枣,哄我呢?”
“若是如此,大可不必!”韩渲脑袋一趔,躲开去。
言律一愣,“渲儿这话从何说起?我何时打过你?”
韩渲一听,好啊,合着他竟还想着要动手?
当下就地扎了一个马步,冲言律挥了挥手,摆着‘有种你就来’的架势。
言律:“......”
韩渲见他动都不动,也才想起他的情况,收起架势摇摇头,“你这个样子我怕是一个指头就能抵过你,你怎么就想着要和我动手呢?”说着还上下看了他两眼,边看边摇头,怎么看都是在感叹言律的‘想不开’。
“不是的,渲儿,我并没有想与你动手的心思。”言律暗自在心里苦笑,在心里琢磨了一番遣词着句,才缓缓道:“你是我的妻,我宠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与你动手?可是为夫哪里做得不对或是说话不对,让你觉得受了委屈,你告诉我,我定会改的。”
韩渲迟疑道:“我真能说?这不算是忤逆夫君吧?”
言律点点头,“这自然不算。”
“好吧,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一点。”面对言律迫切的眼神,韩渲却皱起眉头道:“你说我们是夫妻,二人同为一体自是没有生疏之分,可你为何总是将我排斥在外?”
“不是的,渲儿,我没有......”
“住进新房不习惯时是如此,提出分家要被赶出去的时候也是如此,就连现在,你也是将所有错全都揽在自己身上,甚至还要强迫自己无条件的改变,根本就是硬生生的将我排除在外,这些事情件件属实,你又有什么辩驳?”
言律抿着唇,他自是将她看作自己的妻才会那样做,树独秀于林而风必摧之的道理他最是懂得,即使如今女皇掌权对女子有了几分宽容,可长久以来的男权思想,以及根深蒂固的‘女子多可怜’的印象,使得世人对女子的态度更为复杂,倒像是一种有趣的做壁观看的态度--你可以随心所欲,却只是在我能忍受的范围内。
所以,依着韩渲的性格,骄傲、不羁而张扬,虽然耀眼或会引起别人的兴趣,这却是他最讨厌见到的,而且若是一时不察,引来杀身之祸也未可知。
可是若他全部都以实相告的话,本就气恼的韩渲怕是真的会一气之下再无顾虑狠揍他一顿出气吧?
所以言律想了好久,才道:“渲儿,你可曾有过什么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