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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时,两人各睡各的。
暖冬无声流泪,眼泪擦了还是会冒出来,心里一揪一揪的,像是有根针在戳她心窝。眼泪沾湿了枕巾,侧脸压上去有些不舒服,她僵着身体不肯挪动,不想让爵霖川察觉她在偷偷掉眼泪。
她想了很多,爵霖川的话,夏瑾瑜的话,四年前的过去,她婚后与爵霖川的点点滴滴,她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恨不得回到过去,狠狠给当年的自己几大嘴巴子,又笨又傻,怎么就那么糊涂呢。孩子已经没了,现在哭有什么用?可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么?不过无论怎么想,她还是很难过,更多的是自责。
她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
两人同床共枕有一段日子,暖冬的一个细微动作,爵霖川就能察觉她当下的心情。她在哭。
他冷着一张脸,忍着不去碰她,这时候他多说多错,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还不如给她时间思考。他对她的爱那么明显,她竟然还不信他,他是男人,男人应该海纳百川,宰相肚里能撑船,然而遇到儿女情长,英雄也会气短,更何况他就差把心掏给她看了,到头来还得不到她的信任,夏瑾瑜说的一句话抵上他的十句话。他即使心胸再宽广,今晚也忍不住动怒。
他对她太好了。
今夜无眠。
翌日。
暖冬醒来时太阳已经晒屁股,她眨了眨眼,揉了揉眼睛,昨夜哭多了,早上醒来眼睛里都是眼屎。须臾,她偏头看向右边的床铺,爵霖川照旧已经早起,被窝里的热度早就变凉,看来早早就起床了。
她从被窝里爬起来,穿鞋下床,离开卧室,外间一片静谧,她在卧室门口停顿了片刻,双手下意识拽紧身上的睡衣,磨蹭了好一会才转身去卫生间洗漱。回房换上衣服,来到外间,目光率先扫向餐桌,以往那里都摆着早餐等她醒来可以直接开吃,今天却没有,原木餐桌上干干净净,只有茶壶和茶杯。
暖冬蹙眉,压下疑虑,抬脚走到院子里,阿全不在。一般情况下,爵霖川不在的话,阿全肯定会在院子里等她醒来,告诉她爵霖川去哪里了,会对她说爵霖川的交代。
奇怪,这一主一仆去哪里了?
暖冬回房去拿包,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她拿起来看了看,没有任何短信与电话。她微微抿唇,把手机揣入包里,然后离开卧室,在外间的茶几上给爵霖川留了一张字条,写明她回家一趟。
出了草居,暖冬直接抄近路走向宅子大门,路上遇到一些家仆,他们都恭敬地喊她一声少奶奶,暖冬对他们点了点头算作招呼。她来到大门口,请门房把她准备一辆车送她回家,门房很快就叫来一名司机,暖冬坐上车,吩咐司机去何家。
爵霖川带着阿全回到草居,他还以为暖冬没醒,放轻脚步去卧室喊她,当见到整齐的大床时,他才明白暖冬已经起来。他回到客厅,眼尖地看到茶几上的字条,看完后,表情不太好。
“去和门房那里查一下,少奶奶何时出门的?”爵霖川吩咐阿全去办事,他则坐在沙发上,伸手捏着眉心。
阿全去去就来,察言观色,不敢多嘴,“十分钟前出门的,少奶奶让司机送她回家,何宅。”
爵霖川轻声一叹,他只不过是带着阿全去给诸葛琉璃换床,这丫头也不知道给他打个电话就一声不吭地走了,留个字条的功夫就不能给他打个电话?
他挥手让阿全跟过去,“别让她发现,护着她的安全就行。”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阿全迅速领命而去。
爵霖川环视一圈,屋子里少了她,他顿觉索然无味,起身走向卫生间,准备冲澡换衣服去公司。
暖冬回到了何家,她让司机回去,不用等她,她晚上会自己开车回大宅。司机听到她这样说,于是点头驾车离开。
何学书不在家,梅素馨也不在家,暖冬估计梅素馨去买菜了,她也不在家里逗留,直接上楼回自己房间翻出车钥匙,暖阳那辆吉普车的钥匙,暖阳出国拍戏后就把爱车交给她照顾了。
暖冬走向车库,先仔细检查了一遍车身,确认没有问题,坐上车里后,开启车载导航,设置了路线,然后驾车离开。
阿全刚把车拐到大学城的这条主路口就看到一穿而过的吉普车,他犹豫了几秒,之后就立即调头跟上,少奶奶一个人开车去哪里?
阿全不敢跟得太紧,同时开启手机蓝牙,给爵霖川汇报,“少爷,少奶奶一个人开车出去了,我就跟在她车后,暂时不清楚她去哪里。”
还未到公司的爵霖川获悉后,脸瞬间拉了下来,他压抑着心中怒气,沉声吩咐道:“不管她去哪里,跟着她便是,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我。”
“好的,少爷。”
爵霖川挂完电话,偏头看向窗外,窗玻璃清晰倒映出他含有怒火和嫉妒的黑眸,这丫头是不是去找夏瑾瑜了?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暖冬中途没有任何停歇,直接把吉普车开到了景山,她在山脚下的店铺里买了一些拜祭的物品,然后驱车驶向半山腰。她把车停在半山腰的停车场,拎着两大袋东西从车上下来,漫步向山顶走去。
阿全先在山脚下和爵霖川通了电话,耐心在车上等了十几分钟,之后开车上山。少爷交代了,要寸步不离少奶奶身边。
行走了将近一小时,暖冬才爬到山顶,她仰首观看四周,只觉得此一时彼一时,每一次来景山墓园的心情都不同,然而这次更让她觉得沉重和悲痛。
她走到入园门口,伸手在斑驳的木门上敲了几下,门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小道长打开了大门,见到是她后,微微躬身把她迎了进去。
“柳道长和白师傅今天不在山上,他们去附近采药去了,大概傍晚时分能够回来,客人如果不着急,可以在此稍稍等候,我给你准备午饭便是。”
暖冬没有婉拒小道长的好意,她简单解释了一番,“我去后山墓园拜祭一下。”
小道长陪着她去了后山,一直把她送到墓园门口才离去。
暖冬等人走后,伸手推开竹篱笆的小门,抬脚走进去。这里还是老样子,光照不是很充足,常年弥漫着水汽,墓碑的周围长满了青草,有些地方被整理过,有些地方还没来得及整理。
暖冬把东西放在墓碑前面,先围着圆形的墓转了一圈,她踩上边上的石阶,整个人都靠在了砖头砌成的墓上方,双手慢慢抚摸,似乎在抚摸那个未成形的孩子,眼里慢慢聚集了泪水,泪眼变得朦胧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来到墓碑前,跪坐在原地,拿出拜祭的东西,掏出打火机点燃。她从附近找来一根树枝,一人看着火势,火舌慢慢吞噬了黄纸,她盯着火焰出神,在一堆黄纸快要燃烧结束时,她又添加了另外一摞。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太笨了,竟然不知道那时候怀了你,傻乎乎地听信别人的话,带着你离开人世,一晃眼都四年过去了,妈妈才知晓有你的存在,妈妈真的太蠢了,妈妈如果知道你的存在,再苦再累也会带着你一起活下去,妈妈不知道要不要获得你的原谅,妈妈来得太晚了,妈妈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如果你愿意,能不能再一次当妈妈的孩子……”
无风无雨,燃烧后的黄纸也没有腾飞起来,没有人能够回答暖冬的问题,就连花草树木也回答不了。
暖冬停下手里动作,双手环抱膝盖,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这墓碑。她来过这里两次,第一次来这里抓了一把土和一些草,第二次为了夏瑾瑜而来。两次的机会都没能感受到这墓里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么小,才三个月左右,也不知道能不能再一次投胎……
全州。
盛世集团。
爵霖川忙碌了一上午,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午餐时分,他抽空打电话给阿全,问景山墓园那里的情况。
“阿全,少奶奶在做什么?”
阿全躲在墓园的外面,接到电话后就悄无声息离开了这里,走到了外面的瀑布旁,“少奶奶一直在拜祭,一直坐在墓碑前。”
爵霖川站在玻璃幕墙前,俯视脚下的街景,整个人疲倦得很,不用问,这丫头一定又在哭,他轻声一叹,“她大概没有吃早饭,你去让小道长给她送饭去,如果她下午回程,你别让她自己开车,你载她回来。”
“知道了,少爷。”阿全挂断电话,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了,他立即向上走去,去让人准备斋饭。
助理敲门送来了午餐。
爵霖川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打开餐盒,菜肴丰盛,荤素均与搭配,奈何他没有任何食欲。他喊助理进来,让助理把餐盒拿走自行解决,他则去泡了一杯咖啡。
下午一点,他准时出席高阶主管会议,聆听各部门主管的例行汇报工作。忽然想到那丫头不知道有没有吃饭,于是不放心地给阿全发短信。
“少奶奶吃了吗?”
“小道长劝了很久,少奶奶大概没有胃口,动了几筷就不碰了。”
“她还在墓园?”
“嗯,还坐在墓碑前,不说话,不喝水。”
“白大师和柳道长不在?让他们去劝说。”
“白大师和柳道长去附近采草药去了,小道长说他们要到傍晚才能回来。”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让小道长去劝。”
下午两点,爵霖川终止了高阶主管会议,他让助理帮他推掉接下来的工作,并让人去准备直升飞机,十五分钟后去景山墓园。
那丫头不吃不喝,早饭又没吃,身体哪能吃得消。与她相比,爵霖川可不是冷血动物,她折磨自己,他可舍不得她这样自虐。
暖冬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曾经住过的客舍里,她环顾四周,看到了床铺上爵霖川的西装外套,她眼睛一眨,爵霖川过来了?
外面天色已黑,她又饿又晕,估计自己就是饿晕过去的。正要从床上爬起来,客舍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她一抬头就对上爵霖川看过来的黑眸。
一天没见,暖冬此刻有点羞于面对他,她立即撇开视线,坐直身体,小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阿全说你不吃不喝,我不放心,就亲自过来了。”爵霖川径直走向她,落座到床沿,伸手扶住她不让她乱动,“饿了吧?想吃饭还是想喝粥,我去给你端来。”
暖冬想到草居客厅里自己留的那张字条,爵霖川看到了,他应该是派阿全跟着她,一路跟到了景山。
暖冬也确实没有力气下床,她靠坐在床头,低头看着素色的被面,“粥吧。”
“好,我很快回来。”
爵霖川心疼她的气色,一天下来,眼睛哭肿了,脸色还泛白,他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脸,却察觉她在躲避他,他内心一叹,摇头离开。
暖冬抬头目送他离开,心里是暖的,只是脸皮薄,拉不下面子主动与他和好。
五分钟后,爵霖川端来了一碗白粥和一碟酱菜。暖冬想要伸手自己端碗,却被他拒绝,她不敢看着他,只配合他的喂食速度,默默喝粥。
一顿迟来的晚饭用了将近十分钟。胃部有了食物,不再叫嚣,身体也有了一丝温度,只是头还晕着,浑身上下没有力气。
暖冬用手按着脑门,闭眼问爵霖川几点了。
爵霖川把粥碗搁到一旁,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了,今晚就不回去了,我们明早天亮再回家。”
都已经晚上八点了,时间过得真快。
暖冬‘哦’了一声,还想要说些什么,搁在脑门上的手就被爵霖川抓住并拿了下来,她忍着没动,察觉他用手背试了试她脑门的温度,听到他开口,“有点热度,先别吃药,我去给你倒热水,多喝点开水,休息一晚上应该会好。”
他的手和他身上的气息都勾引她想要去拥抱他,奈何她昨晚质疑他对她的爱,让她羞于面对他。她没有吭声,只轻轻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爵霖川深深凝视了她一会儿,她的俏脸不自然的红,他伸手轻轻碰触了一下,有些烫,却发现他触碰她的一瞬间,她的身体条件反射般地抖了抖,他若有所思,到底架不住心疼,俯身凑近她,亲了亲她的脸,见她没有反驳挣扎,又移到她的唇,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
这一次,她的反应更大了,他都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
他无声一笑,不再逗她,张开双臂拥抱她,下巴抵在她瘦弱的肩上,鼻间都是她身上的香味还有些青草香,以及淡淡的烟熏味,只觉得胸口塌陷的那一角又补了回来,胸腔内满满的都是满足。
暖冬心弦绷紧,心头发烫,明明两人都算老夫老妻了,没想到吵架过后的亲密接触却让她如同第一次谈恋爱的女生一样,那样紧张那样激动。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他的气息还是那样让她醉人,她好想伸手回抱他,好想、好想。
“下次别再给我留纸条,别吝啬我为你冲的电话费,手机与座机都不是摆设。”
“……”
“你想要回景山,别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过来,我是你的丈夫,我可以陪你一起过来。”
“……”
“今天早上琉璃过来喊门,他的架子床被他折腾坏了,我一大早就和阿全去了竹园给他重新调来一张新床,我早饭也没有吃,想着等你醒来一起用的,你是不是以为我故意冷落你不给你准备早餐?”
“……”
爵霖川自说自话,即使暖冬没有给予他回应,他也说得很开心,怀里的人是他的,她的这些反应像极了当初两人刚恋爱交往时的样子。
他恋恋不舍地拥抱了她一会儿才起身离开,“我去给你倒茶,待会就回来。”
直到脚步声到了门外,暖冬才难为情地翻身侧躺,心里的悔恨又冒了出来,以前的自己又蠢又傻,现在可不能再犯傻了,爵霖川那么爱她,她可不能再去挑他的刺了。今天早上她确实存了小心眼,以为他故意冷落她,故意让厨房不准备她的早餐,晾一晾她,原来还是错怪他了。
白连山照旧坐在台阶上嗑瓜子,见到爵霖川从客舍里出来,他笑着对爵霖川招手,“小爵爵过来,陪老朽一起晒月亮。”
爵霖川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哪里有月亮?他失笑地走向白连山,落座到旁边,“大师有话要和我说。”
他用的是肯定句。别看白连山这人表面上不太正经,其实很少说废话。俗话说得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白连山讲讲人生,何止胜读十年书?
白连山呵呵一笑,抓了一把瓜子递到爵霖川手心里,“瞧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们两个娃娃和好了,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吵一吵更容易恩爱到白头。”
爵霖川哪有心思嗑瓜子,他把瓜子重新倒入台阶上的袋子里,笑而不语。
“小爵爵,我给你算过了,你们的第一个孩子不日就要来临,你下月初不是大婚吗?嗯,进门喜啊!哈哈,恭喜你啊,进门喜啊!”
爵霖川这才认真看向白连山,孩子的事都能算出来?
“瞧你,做什么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老朽?”白连山不爽地哼了哼,嘴里的瓜子嗑个不停。
爵霖川勾唇一笑,“借大师吉言。”有了孩子,那丫头就应该不会那么伤心了。
白连山摸了摸胡子,还当面掐指一算,“老朽何时忽悠过你?老朽还实话和你说了啊,你与这女娃娃将来会有三个孩子,第一个孩子是男孩,至于余下的两个,老朽就不泄露天机了,所以看着老朽提前知会你的份上,怎么样,再捐点钱给老朽修一座书库如何?划算吧?”
他们会有三个孩子。
爵霖川哭笑不得,爽快地答应下来,“行,等书库建好,我把我家里的藏书拖一车过来,给您看一看。”
“哈哈!好小子!知恩图报,好、好!”
爵霖川重新端着茶壶回到客舍时,暖冬已经睡着了。他把茶壶搁在桌上,见她睡得香甜就没去骚扰她。他则去隔壁澡堂简单冲了把澡,躺进被窝里把她纳入怀里。
暖冬半夜被尿憋醒,她眨了眨眼,室内没有灯光,她只能够看到爵霖川的下巴,她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她脸一热,就想要推开他,奈何她轻轻一动,他就醒了,或许是半夜,嗓音听起来格外低沉性感,“怎么了?想喝水?”
暖冬羞涩地哼了哼,“不是,我要上厕所。”
“哦,我陪你一起。”
爵霖川愣了片刻,才扶着她坐起,他裸露着上半身,衬衫直接搭在被子上面,暖冬看了一眼他的胸膛就撇开了视线,耳边想起了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再然后,她被他披上了他的西装外套,然后被他抱下了床。
“我自己走。”暖冬连忙疾呼,外面的厕所可是蹲坑,可不是家里的坐便器,她得穿鞋。
爵霖川放她下来,弯腰拿起地板上的鞋亲自给她穿上。
暖冬不得已靠在他身上,一颗心跳得飞快,她又想骂自己了,爵霖川对她的爱已经深入到日常琐事里,她平时被他宠惯了,竟然蠢到忽略了他的贴心。
她微微抬头看向他的侧脸,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迷人,在她看来,亲自给老婆穿鞋的男人也很迷人。
“好了。”
爵霖川拍了拍手,拉着她站起来。
暖冬还在遐想他的绅士风度,猝不及防被他拉着站起来,没站稳,扑到了他的怀里,刚好被他抱满怀。
头顶上传来低沉悦耳的笑声,紧接着她的额头就落下他的吻,他惹人遐想的话响彻在她耳边,“今晚不行,何况这地方不适合我们夫妻恩爱,你投怀送抱也没用。”
暖冬羞得脸颊发烫,伸手推开他的怀抱,转身朝门口走去。没走几步,她的腰身就一紧,她被他搂住,她的步伐慢了下来,与他一起走出了客舍。
回来后,暖冬去洗了把脸,低头闻到了身上的味道,她皱眉,不太好闻,汗味与青草味相互混合,还有烧纸的烟熏味。
“用热水擦一擦,先将就一晚,明天回去再洗澡吧。”爵霖川就站在她身边,给她端走了盆子里的水,又重新给她倒了一盆热水,还用冷水中和了一下,试了试水温,让她用。
暖冬偏头看他,见他不打算避开,不得已开口与他说话,“你去睡觉,不准看。”语气里不自觉带着娇气。
“又不是没看过,你怕什么?”爵霖川没走,懒得和她掰扯,直接身手脱掉她的贴身打底短袖衣。
暖冬来不及阻止,眼睛一花,衣服被他脱掉,就连内衣的锁扣都被他单手解掉。她伸手推他,却被他用力扯到他怀里,与他亲密相拥。
“你——”
“嘘,别叫,老公为你擦洗。”
一声老公让暖冬羞得脸红耳赤,她一天就喝了一碗粥,哪有力气和他闹?只好闭着眼任由他胡作非为,揩尽了油,最后被他抱上床压着深吻都没法拒绝。
爵霖川说话算数,真的没有动她,只是缠着她吻了很久,暖冬被他吻得头晕目眩,晕乎乎地躺在他怀里大口呼吸。
身上的混合味道被热水蒸发,又与他亲密贴靠在一起,残留的都是他身上的清冽香味。她平复心跳,仰首看他,恰好望入他深邃迷人的黑眸,她心弦一颤,伸手摸向他的脸,“你不生我气了?”
爵霖川勾唇一笑,抓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落下一吻,“昨晚很生气,今天早上看到你留纸条离开我也很生气,阿全告诉我你开车,我还以为你要去见夏瑾瑜,所以也在生气,直到接到你来景山的消息,我才气消,看到你晕倒在我怀里,我不敢生气了,只有心疼与不舍。”
暖冬有些难为情,她想要收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下一秒,她整个人被他带到趴到了他身上,她噘嘴瞪他,却被他突然吻住,直到他尽了兴,他才放开她。
“丫头,你还记得你欠我一个要求吗?”
暖冬心里咯噔一下,抬起上半身看着他,她右手撑着下巴,趴在他身上与他对视,“记得,你要我兑现?”
爵霖川拉高被子盖住她裸露的肩头,不让她着凉,“嗯,我现在要你兑现。”
答应他的事情,她不会反悔,她问,“好,什么要求?”
“永远不准私下里和夏瑾瑜见面,即使你要见他,我陪你一起。”爵霖川说完就锁住她的美眸,不想错过她眼里的情绪,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他不想再为了夏瑾瑜的事和她吵架,与她产生隔阂。他明白他永远代抹杀不了夏瑾瑜停留在她青春期的那段深刻记忆,他也明白自己不能强求她不去见夏瑾瑜,他退而求其次,选择另外一种方式。
暖冬还以为爵霖川让她不准再和他闹脾气,或者不准再质疑他对她的爱诸如此类的要求,没想到他竟然提出了不准她私下里见夏瑾瑜的要求。
他的要求不过分,他是她的丈夫,他有权利要求她这样做。同时也说明,他一直在嫉妒夏瑾瑜,他担心她会被夏瑾瑜拐跑。
暖冬从他身上下来,侧躺在他怀里,与他面对面,“你弄错了一点,我和瑾瑜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聊天的,我没有背着你和他偷偷见面,另外,我再强调一遍,我依然把他当成我的哥哥,我这人虽然有时候幼稚,但是我不水性杨花、见异思迁,我以前喜欢你,我现在还是喜欢你,我从来就没有喜欢上别的男人——”
“知道了,那你答不答应我的要求?”爵霖川截住她的话茬,他想要直接听到她的肯定答案,这样才能放心。
暖冬白了他一眼,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答应你就是了——”她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他压在身下,紧接着全身上下失手。
她羞得咬他的胳膊,“你说过你别乱来的!”
爵霖川欣喜若狂,低头堵住她的唇,“白大师说我们会有三个孩子,亲爱的老婆大人,我们是时候该造孩子了。”
三个孩子?!
暖冬:“……”
后半夜,暖冬基本上没有睡觉,主要原因是爵霖川不给她时间休息,两人折腾到天蒙蒙亮才睡去。后来她被爵霖川叫醒,被他伺候穿衣穿鞋,被他带上直升飞机,被他带回西山大宅,她都是迷迷糊糊的,她只记得她一直赖在他怀里打瞌睡。
回到草居后,暖冬第一时间跑进卫生间,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出来时都没有力气了,还是爵霖川抱着她回到了卧室。
暖冬耷拉着肩膀打哈欠,任凭爵霖川帮她吹头发,“霖川,琉璃的床好端端得怎么坏了?我那天带他去竹园时,我明明看到床好好的。”
爵霖川关掉吹风机,又用干毛巾给她擦了擦,“他和木瓜在床上打了一架,两人把架子床给压坏了。”
诸葛琉璃与木瓜在床上打了一架?!卧槽!信息量好大!
暖冬本来还想再睡上一觉,闻言眼睛一亮,恨不能现在就飞到竹园去好好观摩一下那被毁掉的架子床,到底那两人打成什么样才把宅子里的古董床给弄塌掉?!
爵霖川看出她眼里的八卦,笑着拨乱了她的发,“不是饿了吗?还有心情去看戏?”
听他这么一说,暖冬立即捂着肚子喊饿,一双美眸可怜兮兮地瞅着爵霖川,“可是现在吃了,就不能吃午饭了。”
“没事,现在饿了现在当然要吃,午饭可以略过,等你下午饿了再说。”爵霖川轻而易举解决她的烦恼。
暖冬呵呵一笑,“好,我想吃炒饭!”
爵霖川看到她的笑颜,也跟着心花怒放,这丫头还是笑的时候最好看,“我去叫厨房准备早午饭,你自己乖乖地换衣服。”
“嗯,知道了,你快去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好,我这就去。”
暖冬不等他离开就走到柜门前找衣服,她挑了一件舒服的家居裙子换上,刚穿上袜子,手机铃声就响了。她从包里取出来一看,夏瑾瑜的电话。她犹豫了几秒就划开了屏幕,坐到床沿,“喂,瑾瑜哥。”
夏瑾瑜问她有没有问爵霖川关于孩子的事,还问她现在的想法。暖冬思忖了一会儿,就把她的心里话告诉了他。
“严格意义上讲,当年那件事错在我身上,秦芳菲和爵霖琳都是外界因素,是我自己太过自卑,是我自己想不开选择的那条路,所以我想通了,最大的原因出在我身上,是我不好,傻乎乎地记不清生理期才造成了那个遗憾,瑾瑜哥,我现在已经和爵霖川领证,他是我的丈夫,我爱他,我想要和他好好过下去,孩子还会有的,瑾瑜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结婚那天,如果你有空,那么就过来观礼吧。”
爵霖川站在卧室外面,暖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让他清晰地听到,他很欣慰她想通了,她说她爱他,她对夏瑾瑜亲口诉说她爱自己。
他忍不住踏进卧室,看到她抬头看过来的目光,他对她温柔一笑,缓缓走近她,蹲在她面前。
暖冬此时已经无心聆听夏瑾瑜在说些什么,整个心神都在蹲在她面前的男人身上,她用左手抚摸他的俊脸,低头在他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然后靠在他肩窝处,直到夏瑾瑜主动挂断了电话。
“霖川,我邀请瑾瑜哥来观礼,你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他巴不得夏瑾瑜过来亲眼见证他和暖冬的婚礼,他要证明给夏瑾瑜看,能够给暖冬幸福的只有他。
“谢谢你,霖川。”
“夫妻之间不用言谢。”
“嘻嘻,我爱你,老公。”
“嗯,我也爱你,亲爱的老婆。”
景山墓园之行,两人重新收获了甜蜜,爵霖川还以为暖冬会与他冷战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丫头去了一趟景山就想通了,他感动之余,也暗自发誓,这辈子要把所有的爱都给她,让她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
暖冬吃过早午饭后没能休息,爵家裁缝师傅送来了她新婚当晚的大红色婚服,她在两位裁缝师傅的帮忙下换上了这件漂亮得不像话的婚服。她的头发被简单绾了起来,当她从卧室里出来时,很满意地看到爵霖川充满惊艳的黑眸以及诸葛琉璃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还有木瓜衷心的祝福。
“小舅妈,你伴娘有没有找好?”
诸葛琉璃围着暖冬转悠了一圈,还当着爵霖川的面不客气地伸手摸了摸婚服的质地,一个劲地称赞老师傅的手艺,还厚脸皮地跟爵霖川定下他结婚时得把老师傅借走的约定。
暖冬早就找好了伴娘,单宝说伴娘得是未婚的,她妹妹暖阳虽然已经和魏长生领证,但是两人毕竟没有对外宣布,也还没有举行婚礼,因此格外破例,再说了暖阳早就呼喊着要给她当伴娘,除了暖阳外还有单行蓉以及许绫潇。
孙皓私下里拜托她把许绫潇叫过来当伴娘,他给爵霖川当伴郎,好趁机借此机会与许绫潇接触一番。他这个昔日的全州市花花公子没想到遇到了许绫潇这个滑铁卢,到现在还没有把那姑娘给追到手。
“有啊,我妹,我表姐,还有我同学。”
“唉,三个太少了。”诸葛琉璃脚步一顿,大手指向木瓜,“木瓜闲着也是闲着,让她也帮衬你一番,木瓜酒量不是我吹,有她在,可以一个顶三,也顺便让她多一些女人气,整天女汉子,看腻了。”
木瓜狠狠瞪了一眼诸葛琉璃,复又打量暖冬身上的婚服。
暖冬接收到诸葛琉璃的挤眉弄眼,微微一笑,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啊,凑成四个,事事如意,瓜姐,你也来当我的伴娘吧?有你在,男宾客想要闹新娘时,我就不怕了。”
爵霖川瞥了一眼笑得一派天真的暖冬,又看了一眼好事的诸葛琉璃,爵氏家族家主娶妻,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敢来闹新娘?旧日的习俗有的要遵守有的要摒弃。
木瓜起初不愿意答应,奈何架不住暖冬的软磨硬泡,最终无奈应下,“可以,不过伴娘礼服不要露肩、不要露背,裙子要到膝盖以下。”
不要露肩、不要露背、裙子要到膝盖以下?
爵霖川无所谓,诸葛琉璃却瞪大了桃花眼,开玩笑!那他还看什么?!
暖冬把诸葛琉璃憋屈的表情纳入眼底,笑着一口答应,“行,伴娘礼服还没做呢,等我妹妹一回来,我们就一起交流。”
------题外话------
电脑卡得我想砸了!都怪自己手贱升级了系统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