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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初升,北风凌冽,此时已是深冬之时。
梁军大营炊烟袅袅,军士们在正埋锅造饭,等待着饱餐一顿之后发起一波攻城猛战。如今已是兵临龙口关,只要攻下大漠国这最后一道天险,梁国大军就可一马平川,拿下漠国如同探囊取物般容易。
梁军主帅戎化已过不惑之年,正是风貌正茂之时。此时他吃过早膳,亲兵捧着将军甲胄进了军帐。这身战甲是当年戎化大败漠军时梁王亲自命少梁名匠铸造,薄软舒适却又坚韧,甲叶片片精美细致,如同一枚枚附身的鳞片。一顶盔帽气质非凡,配上一匹大红的丝绸披风,威风凛凛。
戎化早已经急不可耐了,梁漠世仇,如果能在他手中一举攻破龙都立下不世之功,封侯拜相指日可待。想当年老漠王在世时打得梁国毫无招架之力,备受屈辱。时至事易,如今漠国新王登基八年,现年也不过十九岁,太后独掌朝纲玩弄权术,漠国一波有功老将杀的杀,辞官的辞官,早已没有了当年之威。
如今的大漠已经是一只生了病的老虎,朝中无人奸臣当道,东有大梁虎狼之师,北有夷狄为祸一方。漠国大军顾此失彼,一击即溃,梁国不费吹灰之力就连下大漠十八关。
偏偏在这大功在望之时,漠国任命他的老对头刑烈为将,死守关隘,一时竟然不落下风。不过戎化不急,刑烈已经中了他的毒箭,死了更好,就算他能捡回一条命也没有关系,只要辎重粮草一到,攻破龙口关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报!”一个亲兵行色匆匆的入账,禀报军情。
“将军,龙口关高挂免战牌!”
刚刚穿戴完毕的戎化眉头一撇,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好,既然刑烈要做缩头乌龟,我大梁仁义之师不乘人之危,传令三军,就地操练。”
“喏!”
亲兵刚领命而去,一个一袭儒衫的中年人刚好走入帐内,来人正是戎化的军师恭义,戎化对他推崇备至言听计从。他能够从一个前锋大将成为梁国主帅,这其中恭义功不可没。
“军师来得正好,漠军高挂免战牌,军师如何看法?”
恭义微微一笑:“细作来报,昨日之战刑烈身中箭伤,怕是命不久矣。昨晚命陷阵前锋子翼火急火燎的接来一人想要传帅印与他。”
“哦,竟有此事?不知道刑烈请的何人?”戎化实在猜不到,如今萧条的漠国除了刑烈,究竟还有什么帅才。
“南王府三公子龙博,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据说刚接帅印就把顶撞于他的刑战杖责了五十军棍。如今关内已是怨声载道,漠国将士皆有不满。”
“哈哈哈,看来刑烈明白大势已去,找一个王家公子来承担罪责罢了。”戎化哈哈大笑,如此局势之下,他可不信一个黄口小儿能把他三十万大军怎么样,只要补给一到三十万大军挥师龙都是早晚的事。
恭义眉头紧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如今局面又说不出哪里不对。顿了顿,说道:“将军,何不乘着此时龙口关内军心不稳,一举攻城!”
戎化笑着摆手道:“如今龙口关城垣上高挂免战牌,若是此时攻城,难免会让人觉得我大梁不够气度。且容他一晚,等粮草辎重一到,我三十万大军难道还攻不破一个个小小的龙口关!”
恭义正要劝说,这时候一个亲兵入账,躬身行礼道:“将军,关内探子来报,刑烈箭伤不治,已经气咽身亡。”
“好!”听到这消息,戎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如今漠国能够让他忌惮的仅刑烈一人而已,刑烈一死,他便无所畏惧了。他看向恭义:“军师,刑烈已死,此时攻城可否?”
恭义连忙道:“不可!”
“军师刚刚还劝我攻城,此时却又偏偏改了主意。如今刑烈已死,正是敌人大乱之时,乃是攻城良机!”
“此一时彼一时,刑烈身死,此时若是大举攻城,敌军必定会同仇敌忾。如若听之任之,让那龙三公子再过一下主帅的干瘾,众将之间难免会心有不满,将帅离心,甚至不尊号令。到时敌军各自为战,沦为一盘散沙,将军再发兵攻城,漠军如何抵抗?”
戎化想了片刻:“军师所言在理!”
……
龙口关内,三万士兵皆头裹白布,哀鸣不断。
此时主营内却是另一番景象。火炉里架着干柴,焰火猎猎作响,刑烈光着膀子趴在榻上,背上插着一杆断杆箭头,疼得冷汗直冒,褐色的血水不断的流出。一干将领有些紧张的看着踌躇不定的孟医师。
“孟先生,可有把握取箭?”,刑烈问道。
孟医师叹了口气:“有五成把握!需割肉取箭,刮去毒物,再用针线缝合。其过程非常人能忍,稍有不慎,神仙难救!”
刑烈苦笑道:“先生尽管施为!”
他又把目光看向帐内众将,说道:“你等都听从龙博调遣,但凡有违命者,军法处置。”
刑战早已就将被杖责五十军棍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众将都对龙博计谋叹服,此时不再心有间隙。是以都抱拳道:“吾等愿听公子号令!”
“好!孟先生开始吧。”
帐内将士看着孟医师拿出一把寸长的锋利小刀用烈酒洗净,在炭火上来回烧红后又在酒水里浸泡,嗤嗤作响,热气腾腾直冒,许久之后他拿起小刀对准刑烈的创口割了下去。
黑血从伤口上涌出,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众将士一个个看得心惊肉跳掩面失色。
一旁的龙博也是紧张无比,这堪比关云长刮骨疗毒了,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牛的外科医生,简直就是华佗在世了。刑烈脸上汗水连连,苍白如纸,可他忍着剧痛,愣是一声没叫。龙博不由暗暗佩服,这简直就是现场版的刮骨疗毒了。
孟医师神情凝重,一丝不苟,手上动作却是娴熟无比。不久之后,他拨开割开的肌肉,抓着箭杆慢慢的把箭头拔出,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
“将军真乃神人!箭头已取,缝合上药即可,将军不可妄动,以免牵动伤口。”
听到孟医师的话,众将都松了一口气,心里一颗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