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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出此言?”宓银枝问道。
“那时的他,说他是人,倒不如说他是个傀儡,一个被命运操控的傀儡。那时的他,眼中无神,心中无情,唯一的执念便是岐黄。我还记得有一次,他看上一株草药,生长在悬崖峭壁,为了采药,摔掉了平条命,可手里却死死抓住那草药。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东瑜皇爷。我想,他执于岐黄也不过是不想再看见身边的人离他而去吧!犹记先皇病重的时候,他为了寻找治疗之法,走上歧途。
后又为了小皇帝的病,怒斩七十二位宫女,三十个太监,还有与之相关的青楼女子,恩客一个没放过。其中不乏有王公大臣家的纨绔公子。
说起来,他会变成那样,只是恨他们害得小皇帝染病。他只是害怕他唯一的亲人也会离世,这才有了偏激的做法。”苏明玉苦笑一声,幽幽道:“他也只是可怜之人罢了。”
宓银枝垂首,想起第一次见到温月容的时候,那个宛如谪仙的人儿,眼中却是一片空洞,明明有清风霁月,端方雅正之姿,却像一个活死人一样,了无生气。
只有在她治好何开民之后,温月容才对她另眼相看,并且多次算计她,只为偷师。
那时,她经常自叹喜欢医术,可在温月容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她想着,这人莫不是有病,已经到了魔怔的地步。只是没想到,他这执着后面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见宓银枝恍然的样子,苏明玉眼神怪异,“你不会不知道这些吧?”
宓银枝啊了一声,“知道一些,当年这位皇爷的所作所为可是轰动百陆大地,想不知道都难。只是……没亲自听他说过。”
苏明玉呵呵笑了起来,“那样一个人,怎么会坦白心中的脆弱,从来都是藏在心里,烂在肉里。”
宓银枝挑眉,突然觉得,她似乎还没苏明玉了解温月容。
“就那样一个无情冷血的人,却让人一眼便忘不掉。他走的时候,不愿带我,我那时算是豁出了命,天天徒步跟着他们,就希望有一天,他能回首看见我一身狼狈,予以收留。
可我终究高看了自己,他从来都没回首看过一眼,最后若不是曲艺心软,我大概就死在跋山涉水中了吧!”苏明玉失笑,眼角有泪滑落,“他在乎的人都死了,还有一个活着的人,却不敢多见一面,生怕折了他的寿,离了那些人,他就和石头一样。试问如何捂热一颗石头?我用了二十年都没能将他捂热,而你,只用了短短三年。”
“你错了,我用了三生三世,或许……更多。”
苏明玉微愣,不明所以。
宓银枝并未多做解释,转身出了厨房。
三月初七,东瑜京城繁花遍地开,春雨绵绵,细润无声。
宓银枝和东子商量好,和皇帝请辞,一车三人,低调出行,辗转雪狼,前往天衡。
“别人都是烟花三月下扬州,我们是烟花三月入雪地,啧啧啧~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马车外,宓银枝一身朴素长袄,头上插着跟简单木簪,脸被寒风刮得通红,脚还在晃来晃去以求能产点热。
另一边的东子瞥了她一眼,有些无奈:“都有叫你去马车里呆着,自己要出来吹风,怪谁?”
宓银枝撇撇嘴,有些不服,“都坐了十多天的马车了,出来透透气不行啊!”
“行啊,您别抱怨呀!”
这一路来,这两人各种看不对眼,说啥都要抬杠,做啥都要吐槽,倒也不算无聊。
可怜的是车中人,尚在昏迷中,却要跟着他们舟车劳顿。
宓银枝无数次感叹,她的移形换影术要是再精进些的话,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奈何之前忙于通敌案,后来又耍懒,没有勤加练习,移形换影术一直停留在三百里的低级阶段。
“话说我们是不是要经过雪狼的地接儿了?”
东子驾着马,又从身边的木箱中掏出一张地图研究了一会儿。
“快到了。”
雪狼国地处东瑜西面,身在内陆,高原地带,是以常年大雪绵绵。
宓银枝倒是赶得巧,这几日风向有变,正好没有下雪,倒方便了行程。
宓银枝伸了个懒腰,看了眼天色,“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今晚又要挤马车了啊!”
“有的睡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
宓银枝斜睨了日常抬杠的某人一眼,“东子,有没有人说过你一点都不可爱呀?”
“你说过很多次。”
“除我之外。”
“……主子!”
哥舒贺齐确实也说过,说他不懂看人颜色不懂审时度势,要是他不要他了,他出去混准会吃亏。
当时他倒是嬉皮笑脸的回了句“主子不会不要我。”
“不会不要你?”宓银枝扯着嗓子惊叹道。
东子满头黑线,“你一惊一乍的干嘛?”
宓银枝怪异的盯着东子上下打量了一圈,有些意味不明的问道:“你不会对你家主子有什么不轨之心吧?”
不怪宓银枝腐女多作怪,实在是这话的误导性太强。
东子闻言,想着要不是手中不得闲,真想把宓银枝推下车得了,免得整天膈应自己。
“劳资是钢铁直男,别瞎几把乱想!”
宓银枝挑眉,“恼羞成怒?”
东子深吸了几口气,别开了头,不想再和她说话,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把她推下车。
宓银枝哼笑一声,转眼看向远处。
这片地带开阔,又没山没树,一望无际的雪白。
刚才那一瞟,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飘过,转眼又消失不见了。
“东子,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有什么东西飘过。”
东子还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说“没有。”
宓银枝淡淡瞥了他一眼,“记仇!”
东子瞪了她一眼,他就是记仇了!
白天的小插曲,宓银枝并没放在心上,天黑的时候,两人还是没有找着安身之地,最后只能挤在马车中过一宿。
好在东子有先见之明,出行前带了不少炭火和多余的被子,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对北方的寒有莫名的敏感度。
两人做好保暖措施,紧闭车门,又微微开了点窗透气。
这马车是定制的,三方的坐垫都很宽敞,专门为长途出行准备的。
中间,哥舒贺齐依旧沉睡。
宓银枝睡左边,东子坐右边小憩。
外面风声呼啸,里面却暖和得很,宓银枝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迷迷糊糊中,总感觉有人在敲车门,然后是东子不耐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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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天雪地还有人,是谁呢是谁呢(*/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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