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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洋洋的躺在山巅之下，放眼望去，湛湛蓝天，红日高悬，渺渺碧波，渔舟点点，加之心上人在侧，段誉看着对岸京城的方向，想着自己这三封信送到之后，将会发生的事，不忍自得道：“哎，你说，我们是不是太优秀了些？”</p>
“我们还是孩子啊，这么优秀，是不是不太好？”</p>
结果半晌没听到回音，他转头一看，见董佳正认真的看着这边，“你刚才说，要和高家联手收拾杨家，怎么收拾？”</p>
段誉随意的道：“说实话，具体的我还没想好……”</p>
董佳又问了一句：“满门抄斩，杀他个鸡犬不留？”</p>
段誉这才明白，董佳为什么会这么认真的看着自己，“你想哪去了？怎么可能，我怎么会那么暴虐？”</p>
董佳认真的看了他几眼，点了点头，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不是就好，”</p>
段誉有些想笑，“我你难道还不了解吗，鸡都没杀过一只，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来，”</p>
“以前的你，我当然了解，”董佳说，“但有些担心不了解现在的你，”</p>
“放心，”段誉拉着董佳的手，“无论时空如何转换，世事如何变幻，我还是原来的那个你熟悉的我，不会变，就是不会变。”</p>
这话让董佳更相信他没有变，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黏糊，得空就一定要腻歪几句。</p>
“我怕你有时候被现在的权利冲昏了头脑，不要我们还没怎么影响这个世界，却被这个世界严重影响，”</p>
她不止了解段誉，也很了解男人。</p>
男人，总有一颗干大事的心，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坏就坏在，在想着干大事的时候，他们往往会忘了自己的目的，而沉迷于这个过程中的其它事。</p>
比如，女人。</p>
以及，因为志在干大事，所以这个过程中，很多事对他们来说都不值得一提，很多其实没干什么大事的帝王将相，像抄家灭族这样的事却没少干。</p>
可能，他们非常享受那种生杀予夺所带来的成就感。</p>
而段誉原本只是一个仗着家里有点家底，根本没什么大志向的三线城市芸芸富二代中的一个而已，现在骤然成了太子，改变世界的想法也不止一个两个，说真的，她真担心他会有些飘。</p>
“这个时代，权贵阶层对别人的生死，确实很不当一回事，但我们，当初敬畏的那些事，现在还是应该要敬畏，不然，你可能很快会变得连自己的都不认识。”</p>
她倒也不是迂腐到若是段誉要收拾杨家，一定要他严格依法办事什么的——本就没有多少法可依，那也是自缚手脚，但如果段誉真的想把杨家连根拔起，把杨家人杀个干净，她真就不能接受。</p>
段誉叹了一口气，“坦白说，那样的想法，我不是没有过，按这个时代的观念来说，杨家满门抄斩，才理所当然，杨家居然还保留了下来，现在又有了发展，那才不正常，”</p>
“你看，哪一个朝代更替，前皇室居然能得到不错的保全？”</p>
他当然也反对杀戮，但他觉得，若是祖上能有些手段，就像长和国的郑氏杀尽南诏王室蒙氏成员，天兴国的赵善政又杀尽郑氏子孙一样，把义宁国的皇室杨家收拾干净，顺带着把当时杨氏为了安稳，没来得及收拾完的天兴国皇室赵氏也顺带手给料理了，他虽然会表达下惋惜之情，甚至会凭吊一二，但对那样的结果，一定是乐见的。</p>
对他这个现皇室的核心成员来说，前皇室成员，大小总是麻烦，再怎么找，也很难找到积极意义。</p>
“像杨家这样，一叛再叛，更是连皇帝都弑了一位的家族，按理早就该灭九族了，”</p>
“但那样的想法，也是一闪而逝，原因，你也知道。”</p>
“这样挺好，”董佳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那你准备怎么收拾他们？”</p>
段誉想了想道：“大概的，两方面吧，一个，要设法‘改善’杨家的经济状况，”</p>
一个家族想要兴旺，无论如何，都离不开钱。</p>
“另一个，当然要‘关照’杨家在朝中任职的那些官员，”</p>
对这一点，董佳也赞同，我们这一方天地的实情就是，一个家族，想要振兴，最快捷的，就是在仕途上有所成就，就是有权。</p>
“就说这一次，那个什么杨诩，拉着王安文，或者是王安文拉着他，拆我老师的台，我这个做学生的，还不帮老师出出气？”</p>
“这个应该，”董佳说：“你老师看到你准备的那一套，就应该觉得很欣慰，”</p>
对刚才的话题，他们都很有默契的避而不谈。</p>
尽管他们都知道，要实现他们的计划，未来将不可避免的会有战争，有战争，就一定会有伤亡。</p>
尤其是，在他们已经决定，一定要拿下算是有世仇的交趾的情况下，那个伤亡，可能是极大的。</p>
那些事，他们将来一定会要面对，但那样沉重的事，还是等到将来再说吧，到时，他们可能成长得能自如的应对那些问题。</p>
…………</p>
黄昊此时一点都不觉得安慰。</p>
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他才刚到管家定下来的茶馆门口，都没进门，也是刚刚派到宫城那边的家丁就回报，大批学子手拿万言书，涌到了宫城前的广场上，一致说要见皇上。</p>
他不得不急匆匆的上车朝皇宫赶，因为太快，在平直的御道上，马车也颠簸得非常厉害，他扶着车窗问管家：“都打听清楚了？”</p>
“清楚了老爷，回报说，加起来有两百多人，”管家大声答道。</p>
“陈若！”黄昊忍不住重重的在车窗上砸了一拳。</p>
他知道陈若应该会有些想法，却没想到，陈若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p>
“学士，”一个幕僚催马跟上来，也不得不大声的说道：“学生担忧，陈若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p>
黄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大声对车夫说，“跑快些！”</p>
他知道这位幕僚想说什么，不就是说，陈若可能是受相府的指使吗，现在哪是说这个的时候？</p>
当务之急，是劝住那些学生，不要让皇上难做。</p>
他朝旁边看了一眼，“再快些！”</p>
御道两旁，全是闻讯赶去看热闹的民众，一个个的脸上，都洋溢着浓浓的期待。</p>
对他们来说，这样的事，原本只听说在宋朝有过，没想到今天竟然能亲眼目睹，何其难得，何其有幸啊！</p>
被怀疑的高泰明，此时也是非常震惊，听到高明顺的急报，他也一下子站了起来，惊道：“什么？”</p>
不是刚刚还说，愿意听我们号令，怎么现在就闹出了这样的事？</p>
高泰运又有些喜不自胜，“好哇！这些读书人还算是有胆识，我倒想看看，他们会怎么化解……相国公，你这是去哪儿？”</p>
急匆匆往外走的高泰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读书人都已经闹起来了，作为丞相，这样的时候，难不成还好坐在家里看戏？</p>
高明顺跟着他快步朝外走，“据说是由引爽的陈若挑头，”</p>
“陈若？”高泰明冷笑道：“他这是有多想做清流领袖？”</p>
“还有这熙川先生，哼哼，”</p>
刚刚还回话，让他静候佳音就好，隔着传话人，都能觉察得到他那满满的自信，话音才刚落啊，那边就闹了起来。</p>
看来这位也是个眼高手低的，仗着自己在宋朝呆了些年，就全然不把母国的人放在眼里。</p>
高明顺也有些恼火，这个熙川先生，这次真是让人失望，事先怎么就没听到一点动静？</p>
仆人们已经把马牵到二门，高泰明领头，相府这边的一众大员，急匆匆的朝皇宫赶。</p>
赵福元一边努力跟上高泰明一边后悔，怪自己还是有些太过谨慎，看这陈若，看那些读书人，失策，失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