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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前面水太深了,车子没法过去了。”
车到了连平镇上,司机就转过头对慕颖儿说。
“那师傅你知道这周边有哪些比较近山的村子吗?”慕颖儿眉毛都快拧得打结了。
司机听着觉得不对劲,就问:“小姑娘,你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儿吗?”
慕颖儿说:“我确实是来找人的,人命关天的事儿,您知道这边驻扎的营区在什么位置吗?”
司机说:“部队的营区啊,在镇上另一头,我可以调个头带你去!”
“谢谢您了!”
地上的水位深度已经没过半个轮胎了开了一半实在没法过去了,司机给慕颖儿指了路,慕颖儿趟着没过膝盖的水艰难地往前走,雨势比刚才小了一些,但一颗颗雨滴打在脸上仍是生疼。
天黑呼呼的,路灯微弱的光芒映照下,勉强还能分辨得出哪儿是大路。
幸好司机把车上的备用手电给了慕颖儿,她才能艰难地往前走。积水快漫到大腿上了,慕颖儿已经加倍小心但水里一片浑浊看不清路况,她的脚不知道踢到什么摔到水里,膝盖磕得火辣辣的疼。
慕颖儿赶忙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她刚才摔跤的手电脱了手,掉水里面也找不着了,她只好凭借着路灯的微光前行。
她浑身湿透,雨冻得她四肢都快麻木了,她走了好久,久到分不清自己走了多久,走上一道斜坡后,终于看到远处营区门口映照出来的白光。站岗的战士看见了慕颖儿,立即上来扶住她。
“小同志,你怎么样了?这样的天气为什么还跑到外面来?”
慕颖儿浑身一软,战士把她扶到岗亭里掐人中灌了口热水,让她恢复了知觉。
“去、去……”慕颖儿舌头跟绑了石头似的,她的思维很活跃也很清晰,但是身体非常的不争气,很想就此昏死过去。
“小同志别着急,你慢慢说,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牙齿抵着舌尖一咬,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慕颖儿总算把自己的舌头拊直了,“山要塌了,快组织村民离开!”
战士听了有些意外,他问:“小姑娘,你咋知道山要塌了?”
“你意思是说,上面已经组织村民疏散了吗?”慕颖儿松了口气,看来阮博明还算给力,说服了上头增援。
“我们的战士已经赶过去,组织大家紧急疏散了,你就放心吧!”
“去了多久了?”
“约莫半个小时。”
慕颖儿听着还是放心不下,于是又问:“这儿去村里远吗?大概要多久才能疏散完呢?”
战士回答说:“这儿都是被山环绕着,有些村落还在半山腰,山路开不了车,他们还要爬上山去才能通知到那村里的人!”
慕颖儿颤抖着声音问:“现在几点钟?”
“十二点多一刻钟。”
慕颖儿顿时眼前一黑。
肖萍说,山崩发生在午夜,也就是11点到凌晨1点之间,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灾难要么已经发生了,要么就是马上就要发生。
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好结果,是前一种情况,村庄已经被山石淹没了,如果是后一种可能,担负疏散任务的战士和村民就要被她害死了!
那么,她那么拼命又有何意义呢?
“小同志,你咋了,哎,强子快拿些纸巾来!”
慕颖儿呆呆地望着被塞了一手的纸巾,原来她眼里已经含满了泪水。她死死要紧牙关,还不到最后一刻,还不可以放弃,她死了都能重生,说不定能有奇迹出现呢?
“叔叔,你知道营救的队伍里有一个叫苏宸的人吗?”慕颖儿大力抓住他的袖子。
“苏宸?没听过这名字。咱们营区的人大部分都去筑河坝了,这次营救的队伍大部分是从别的营区抽调的,我们也不清楚具体有些什么人,别说别的营区,就是咱们自己营区,也不能每个人都认识啊!”
慕颖儿还是不肯放弃,“我能肯定他就在这次的营救队伍里,能查到这个人去了哪个村子吗?”
“小姑娘,这些是部队机密,不能告诉你,你还是快些回家去吧,省得家里人担心!”战士不愿多说了。
慕颖儿说:“那叔叔你认识一个叫阮博明的人吗?”
“阮博明?不认识!”
在旁边被称作强子的战士忽然说:“我刚才经过办公室,好像听到了这个名字……”
“强子!”战士冷喝道,脸上带着浓重的警告。
领导的机密怎么能随便就透露出去,忘记自己的职业操守了吗?
慕颖儿连忙说:“我真不是奸细,我现在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联系他!”
急急忙忙,慕颖儿从口袋里摸出被雨水泡得皱巴巴的校卡:“我是y市五中的学生,随时您都可以去查证,我必须联络上他,您犹豫一秒钟,葬送的可能就是村民和战士们上百条生命!”
终于,慕颖儿到通讯室联系上了阮博明。
“阮哥,让战士们立即撤出,山马上要塌了!”慕颖儿对着话筒吼道。
阮博明简洁有力地说:“知道了!”
慕颖儿瘫在椅子上,浑身力气都抽掉了,她昏迷了过去。
“小姑娘,小同志!”慕颖儿的样子吓到了战士,他立马把人转送到医务室去包扎伤口。
等到慕颖儿醒过来,就看到惨白的墙壁悬在上方的吊水挂瓶,鼻腔蔓延着一股医用消毒水的味道。她霍地坐起来,在旁边的医生说:“小姑娘别担心,你是晕过去被人送到医务室来了。”
“现在几点了?”
“喏,时钟挂在那儿呢。”医生朝墙壁上努努嘴。
慕颖儿抬头一看,已经到早上六点多了。
“这……他们怎么样了?成功撤出了吗?”慕颖儿手指揪住被子,才察觉到手掌上裹了纱布,连手指上细碎的伤口都细致地涂了药水。
提起这个,医生望她的眼神有些复杂:“昨晚撤退得及时,大部分的村民都成功撤出了。”
“大部分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说,没来得及清扫一遍村子里是否还有活人,有可能还有人遗漏了,等清点了人口就知道伤亡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