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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还没亮
“娘子,为夫去上朝了!”
小蝶已经为李远穿戴好官服,三娘把放在一旁的象牙笏递给李远。
“李郞一路小心。”
李远接过笏板,他就没想明白这笏板做的这么沉干嘛,自己拿都有些吃力,更何况那些年纪大的老臣。不过用来砸人挺不错的,堪比板砖。
“这长安城有什么好小心的,被娘子说得好像要上战场一样。”
说完还用手指点了下三娘的琼鼻。
三娘只是脸色微红,近日来两人的感情逐渐升温,像此类亲昵的动作也是经常有之,三娘都有些习惯了。
不过转念一想,杨玉环的事还没问清楚呢,可不能让他得寸进尺!
随即剑眉一皱
“郎君可是愈发无法无天了,又想被挂起来了?”
李远见三娘发怒,转身就跑向门外。
三娘嗔笑一声,便和小蝶两人追了上去。
“李郞跑慢些,现在都是侍郎了,可要注意礼仪了!”
李远跑出桃园,又往前走了两步,回身望向桃园,只见三娘和小蝶正站在府门处,目送他离去。
见李远望过来,三娘和小蝶也向他挥手示意,嘴唇动了几下,距离有些远他没听清。
李远心中不由得一暖,朝三娘她们摆了摆手,就转身大步往皇城方向行去。
真是越来越喜欢三娘了!
………
桃园距离皇城的路程不短,正常走走需要半个时辰,加上之前调戏了会三娘,不快些走怕是要迟到了。
不是说李远不能坐马车去上朝,只是现在马车的减震系统太差了,坐过一次就记忆犹新。除非他想头晕眼花的上早朝,不然还是老老实实步行吧!
看着一辆辆华贵的马车驶过,李远暗自下定决心,抽空自己改造辆马车出来。看他们坐着,自己走着,这感觉可太难受了!
又走了一段路,一辆马车停在了李远身边,一个苍老的面孔出现在马车窗里。
“岱安小友上来,老夫带你一程!”
原来是张相
“不了,小子可坐不惯马车,走走就当锻炼身体了,老翁先行去便可!”
张九龄笑道“真羡慕岱安年轻啊,老夫年轻那会也都是走着去上朝的。现在不行了,老喽!不过岱安可要快些走了,天以渐亮,误了时辰可不好!”
李远点头称是
张九龄对李远出仕很满意,虽然不是自己举荐的,但为了大唐这又有何不可?
随即朝李远挥手示意,又吩咐车夫继续前行。
李远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
真好!
大唐就是因为有张相这类人的贡献,才能这么繁荣昌盛,只希望今日一切顺利。
………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着高力士熟悉的开场白,今日早朝便正式开始了。
李远坐在人群中昏昏欲睡,听大臣们所说的国事,还不如补一觉来的舒服,反正自己也说不上话,听了也白听。
而且哪有这么早就要上班的,睡眠时间严重不足。
就当李远快要睡着得时候,听见圣人开口道
“朕昨日思索良久,还是预立牛仙客为工部尚书,众卿家以为如何?”
李远瞬间清醒,正事来了,对李远来说这就是正事。
圣人刚说完这番话,张九龄也站了出来,手持笏板对圣人作揖道
“启禀圣人,老臣有话要说!”
李远暗道不好,之前遇见张九龄,忘了和他说了。不过就是说了,想必他还是会站出来的。
张九龄为人太正直了,或者说太固执了。张相担任宰相多年,执行了很多正确的决策,他有着自己的骄傲。
又怎么会单凭自己的一面之词而放弃对牛仙客不好的看法呢?或者说张相只是单纯不想让林甫的诡计得逞罢了。
只听张九龄继续道
“老臣还是以为这样的任命不妥。牛仙客是边将,只因做好本职之事,就立为尚书,还预封宰相,边将岂不是要纷纷效仿,到时朝中官员皆为武夫,岂不成了笑话。大唐以仁孝治国,满朝皆为武夫,让诸国如何看待本朝,圣人又如何对得起宗庙!请圣人三思啊!”
张九龄说的是老泪横流,百官纷纷议论。
昨日圣人已经给了张相面子,不议此事。今日又提及此事,想必圣人自己有了决断,群臣也不会当众驳了圣人的脸面,最多在事后私下里请圣人收回圣命。
这就是他们君臣之间的默契,而现在张九龄的做法,完全打破了这种默契,这如何能不让他们议论纷纷呢!
圣人被张九龄犀利的言词说得是怒火中烧,但想到岱安对自己说的话,朕是昊天,不跟凡人一般计较。抚平心中的怒火,对一旁的高力士道
“高力士!”
“臣在!”
“张相年事已高,尽说些胡话,去搬条椅子给张相!”
“喏!”
高力士吩咐手下的小太监去搬椅子。
张九龄听到圣人这么说,原本只是躬着身,现在直接跪倒在地
“圣人臣还没老,没有说胡话,请圣人收回圣命!”
圣人噌的一下从座位中站起,原本已经抚平的怒火一下子升了回来,甚至更加旺盛。
他本意只是让牛仙客担任工部尚书,看看牛仙客的才能到底如何,没打算直接就让牛仙客去接替裴相的位置。
他可是圣人啊!就算是直接让牛仙客当宰相,百官也奈何不得他。
可没想到张九龄连这点要求都要百般阻挠,心中的气愤可想而知!
直径走到了张九龄面前
“张九龄,你是不是以为朕不是那种弑杀的皇帝,你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驳朕的脸面!说!你为何百般阻挠朕为牛仙客升官,难道是你看不起他的出身吗!”
张九龄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低声道
“臣岭南寒门,不如牛仙客中原人士,但臣却在中枢多年,执掌文诰。牛仙客此前只是边疆小吏,目不知书,如加以重用,恐难孚众望。如若圣人执意如此,还请圣人罢了张某的宰相之职!”
“好你个张九龄,还敢逼迫朕!朕就让你明后,为何朕执意立牛仙客尚书一职。”说完返回首位重新坐下。
“岱安,你出来!把你昨日对朕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说一遍!”
李远暗自叫苦,虽然知道是圣人在为他铺路,可这样太出挑了,容易被打。但圣人都说了,不出去就是不给面子,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小臣对圣人说,只要是对大唐有用,有大用的人,就算他是匹夫,让他当大官又有何妨!”
张九龄惊讶的看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李远,他怎么也没想到让圣人改变主意的人竟然是李远。
凭岱安的才智难道就看不出其中的弊处?不!不可能,他肯定知道的,那他为何这么说?
难道?应该就是他本来就是林甫这边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何要说出这番话了。
难怪岱安不需要老夫的举荐,难怪今日上朝不坐老夫的马车,原来他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太子啊!你太冤了,是老臣害了你啊!
想到这些张九龄就有些意兴阑珊,圣人后面说了什么也没去听了。大势已去,大唐要衰落咯!
“好!这才是大唐该有的气魄。”圣人扶须赞叹“朕就是要你们知道,只要你有能力,朕就不看你们的出生,朕就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高力士!”
“臣在!”
“张九龄担任中书令多年,兢兢业业,劳苦功高。加封为金紫光禄大夫,累官封他为始兴县伯。念其老迈,特许休假一月!”
“原河西节度使牛仙客,在任期间功资卓越,政绩可嘉。升为工部尚书。在中书令张九龄休假期间,特许其知政事,代替中书令职务!”
“退朝!”
“恭送圣人!”
圣人如此做法可谓是一箭双雕,借由此事既封赏了张九龄,不让老臣们心寒。又给牛仙客升官,给全大唐人才一个信号,只要你有才能就能当大官。如此做法不可谓不高明啊!
只是事情真当是如此吗?
这些事情暂时和李远没多少关系,他现在正郁闷呢!倾尽全力也没能让张九龄逃过一劫,心中很不是滋味!
退朝之后李远随着人流走出了宫殿,却发现张九龄正在等自己,于是上前道
“老翁,抱歉!”
“呵!小友有何好抱歉的,你现在应该得意吧!难道你就不明白你对圣人所说的事情,会有很大的弊端吗!”
“小子当然明白,当尚书不光需要能力,还要有与之相应的德行!只是当时事急从权,不得不出此下策,小子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就老翁啊!”
张相听完凄惨得笑了几声,听得李远很不是滋味,到底怎么了,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真是笑话,哈!老夫竟然要落魄到一个侍郎相救,还是一个没经过三省任命的侍郎!罢了,罢了!岱安小友,这是老夫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了!”
说完从衣摆处撕下一片一角抛到地上
“以后你不是我小友,我也不是你老翁,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就这么去吧!”
李远默默的看着张相远去的背影,捡起地上的衣角,长叹了一口气。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翁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就算是他的做法有些不对,但也不至于如此!
不至于啊!
………
早朝过后圣人没有去勤政楼,而是在皇城一处花园内。他是真的被张相给气到了,对比李远,张相太不会做人了。
圣人对一旁的高力士道
“听说早朝后,岱安和张相割刨断义了?”
高力士笑着点了点头,圣人看到后踢了他一脚
“老东西还有心思笑!真是可怜岱安了!”
“圣人对李岱安,过分好了些!”
“有吗?朕只是觉得岱安又有才华,又会说话比朝堂上那些百官可有意思多了。对他好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圣人说着,还折下了一朵没开花的兰花,对着远处比着
“就好比这多兰花,就算是它还没盛放,就能知道它高洁淡雅!”
“唉!真是苦了岱安了,等他把朕的老子经修饰完,朕可得好好赏赐才是!”
高力士人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暗潮涌动
岱安,岱安!就知道岱安!
岱安!快把公公的四郎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