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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宁城衙门大牢。
官府衙门也有正门,侧门,后门之分。通往衙门大牢,往往需要从正门进入,穿堂过室后,才能见到衙门大牢的森严牢门。
不过所谓规矩与律法,多是为了保护弱者,同样的也对弱者限制最大。何必知自认为并不算是弱者。此时他的轿子就停在官府侧门之外。
“何爷,到地方了。”小七在轿旁后者,轻声对轿中何必知说这话。
何必知原是在闭目养神,此刻便缓缓睁了开来。他用折扇将门帘掀开,走了出来。如今的何必知已经洗漱整理了一番。他将将发髻用玉环扣住,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一声白衣之上,绣着银色丝线,不显俗气颇有气质。而他腰间还坠了一枚玉佩,看到剔透圆润的模样,应当是上好的和田玉。
“赏钱。”何必知望着衙门侧门随意地说着。
小七得令,立马从袖笼中取出了一些铜钱,交付到两名轿夫手中。
那两名轿夫欢天喜地地谢过了何必知。他们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对何必知说道:“何公子,咱们兄弟两个这是直接回伊人阁了,还是在这儿等您和飞爷?”
何必知微笑回答,“按老规矩吧。”
那两名轿夫唱了个诺,抬起轿子走远了。
小七很是羡慕地看着何必知,“何爷,您真是神通广大,这些个伊人阁的轿夫,平视看人都要哼上两哼,倒是在您面前两个屁都不敢放了,就像是两条摇尾巴的狗崽子。”
何必知只是摇头,“神通广大的不是我,是银子。”
小七恭敬地说道:“银子也是何爷您赚来的。”
何必知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去敲门吧。”
小七拱了拱手,赶紧上前敲门。
官府府衙的侧门,自然比不上大门气派,但是侧门上的门环,却是镀上了一层金子,摆明了有钱能使鬼推磨。门前那方台阶,可见到石块修修补补,也不知道已经被踏断过了几次。来来往往,只怕是走侧门的人比走正门的人要躲上几倍。
没过一会儿,侧门上一方小窗便打了开来。一双小眼睛看到了门外何必知,顿时满眼笑意,“何爷,原来是您来啦。”
何必知微笑行礼,“上次张班头让兄弟常来走动,兄弟这不就来叨扰了?”
那双小眼睛哈哈一笑,这便合上了小窗,将侧门向内拉开。侧门开启,便见到门后之人一身官差打扮。只是那身差服在他身上颇显宽大,承得这位张班头更为干瘦。
张班头热情地迎了上来,伸手拍了拍何必知的肩膀,“若不是何爷那位小兄弟常来做客,咱们可是不容易见面啊。伊人阁那种地方,可不是兄弟能够消费得起的。”
何必知不着痕迹地将张班头的手掌拿了下来,又往他手心里塞了一张银票,“兄弟们平时办案辛苦,自然是应该去伊人阁潇洒一番。”
张班头眼中精光流转,他手腕一扣,那张银票便不见了踪影。这动作对张班头来说,只怕是比拔刀还是熟稔,“风小弟能有何爷这种兄长,当真是他的福气。”一边说着这话,张班头一边将何必知请进了门内。
何必知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如此说来,何某有小飞这种不成才的弟弟,当真是我的祸事了。”
张班头大咧咧地打着哈哈,“兄弟情深,兄弟情深。”两人对于衙门内部的情形皆是清楚无比,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转眼间就到了大牢门前。
两名看守牢房的小吏见到了何必知,顿时笑逐颜开,“何爷,您来啦。”
何必知立即给小七使了个眼色,小七赶忙上前,将细碎银两塞到了两人手中。那两人手里捏着实打实的银子,满脸笑得都是褶子,“何爷快快里面请,好事老地方老规矩。”
何必知笑着说道:“我这小兄弟,当真是让各位费心了。”
“不碍事的。”其中一名小吏笑眯眯地说道:“何爷的兄弟可不就是咱们弟兄们的兄弟。”
何必知再次谢过,这才进入了大牢之中。
小七自然是不能跟进去的,这也是规矩之一。
何必知轻车熟路地行到了天字一号牢外,便见到牢中事物一应俱全。不仅有文房四宝,还有一间书架。阳光从透窗之中照射进来,这里的光线环境也是极佳。只不过桌上放了一些饭菜,倒是一口未动。
在牢房靠里的位置,还有一张扑了软和被褥的大床,风易飞背对着牢门,正在那里呼呼大睡。
何必知看着这背影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着,这牢房还不和你的胃口了。”
“二哥!”风易飞一个鲤鱼打挺就翻起了身来,“你终于来啦。”他的身影一晃,已经从紧闭的牢房之中钻了出来。那牢房栏杆分明只能挤出半个人来,可是风易飞却是不受半点阻碍。
何必知显然是见怪不怪。他瞥了一眼屋中饭菜,笑着说道:“这些饭菜是从福永楼买来的吧,你小子倒是一口没吃?”
风易飞很是不满地说道:“这福永楼的饭菜看着挺贵,可是味道难吃至极!这是给我吃的吗?分明是给牲口吃的。”
何必知也是无奈地扶了扶额头,“你小子这贪吃的毛病,怕是一辈子就改不掉了。”
风易飞嘿嘿直笑,“小时候饿怕了,自然是要挑嘴一些的。”
何必知看了一眼牢房外的矮凳。矮凳上满是油腻灰尘,他最后还是没坐下去,“说说吧,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风易飞手上还带着镣铐,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双手,“二哥你也知道嘛,我这人就是有些贪吃。然后今天又是每个月牛富路府中大厨动手做红枫糖心糕的日子,我就偷溜进去解解馋。”
何必知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就被逮住了?牛富路家里那些个家仆还能够逮得住你?若是这样,你趁早把飞贼的名号换了算了,省得给我丢人。”
“哪能啊。”风易飞赶忙说道:“就算是牛富路亲自动手,也只能在小爷屁股后面吃灰。只不过我翻墙出来的时候吧,正好被……”
“正好被那个姓马的女捕快逮住了是吧。”何必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真是被女人鬼迷了心窍,你要是想逃,这城里一百个捕快也抓不到你。”
“二哥,你别瞎说。”风易飞脸色微微有些发红,“我这不是听你的话嘛,要是偷东西被抓到了不要反抗,等你来救就行。”
何必知被风易飞噎得说不出话来,“你这臭小子,要见人家姑娘,就不能正大光明地去找?每次非得别人家铐进来。”
风易飞略微低下头去,“我是贼,人家也看不上我。”
何必知也是无奈,“我教你的那些对待姑娘的招式,你都试过了?”
“那个……”风易飞吞吞吐吐地说道:“马姑娘不是那种姑娘,我觉得对她应该真诚一些……”
“你!”何必知指着风易飞,手指直是发抖,“你真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风易飞吐了吐舌头,厚着脸皮又凑了过来,“二哥,你就别说了。我这都快饿死了,咱们快点出去吃饭?”
“吃吃吃!就知道吃!”何必知瞪了风易飞一眼。
风易飞双手一搓,就将手上镣铐取了下来,“走吧二哥,我请你此西城的牛肉汤,那可是武宁一绝。”
“请我?”何必知直接给风易飞甩了个白眼,“你有钱?”
“二哥,你看这话说的。”风易飞嘿嘿直笑,“我请客,你买单,这不是咱们的老规矩嘛。”
何必知瞪了风易飞一眼,“你这浑小子,别的没有学会,就和那个莽夫学会了厚脸皮。”风易飞赶紧讨饶。两人快步行出了大牢之外。
只是出了大牢,两人便听到小七一声惨叫。只见小七鼻血长流,倒在地上哀嚎。而在不远处,一名女捕快被两名男捕快拽着。
那位女捕快见到风易飞,顿时叫骂出声,“小贼!今天有我马菲儿,你哪儿也别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