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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炭从长街尽头奔了出来,他一扬手,便是激发了手臂上的短弩。短弩连续发射,其中箭羽正中屋顶上那几名弓弩手。
只听到几声惨叫,两名弓弩手就捂住咽喉,从墙头跌了下来,还有几人肩膀中箭,仰天就倒了下去。之前赵同知射出的那支箭羽,也是被屠炭在半空之中击断。
“你这蠢货!”阎三更回头望向屠炭,口中大声喝骂,但是眼中暖意怎么都隐藏不住。
“你才是蠢货!”屠炭甩开手臂,又是一支箭支直接飞向了赵同知。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这道理屠炭当然明白,在场众人就是那赵同知看着最像主脑。
赵同知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箭头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还没尖叫出声,便觉得眼前一花。却是梁饮冰伸出了手掌,就在他面前,将那箭支抓在了手心之中。
“梁门主!”赵同知如获大赦地喘着粗气,“这人,这人……”
梁饮冰看着屠炭,低声说道:“这人就是蛮贼屠炭。”
“蛮贼……蛮贼!”赵同知顿时气得脸色涨红,他气急败坏地挥动着手掌,“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杀光他们!把他们全部杀光!”
赵同知的叫嚷声立即让那些甲士行动了起来。那些被阎三更冲散了的骑兵调转了马头,之间将屠炭和阎三更从中隔开。而那些被击溃了的步兵也是强撑着重新组建起防线,顶住阎三更的冲击。
阎三更与屠炭就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谁都无法随意移动。
赵同知这时候便攥住了梁饮冰的衣领,“梁饮冰!命令你的手下继续放箭!帮他们两个反贼杀光。”
梁饮冰看了阎三更一眼,伸手抓住了赵同知的手腕。他掰着赵同知的手腕,让他远离自己的衣领,“赵大人。”梁饮冰口中不急不缓地说道:“你可能忘记了一些事情,我们最终的目标,可不是杀了他们。”
“去你娘的目标!”赵同知已是陷入恐惧之后的疯狂之中,“他们刚刚差点杀了我!你没看到吗?我只要他们死!”赵同知挣扎着将梁饮冰的手掌甩开。
梁饮冰甩了甩手腕,冷冷地看着赵同知,“赵大人,他们若是死了,那武毅何在?”说到武毅这两个字的时候,梁饮冰特地压低了声音。
“武毅又如何?”赵同知音量稍稍有些大。梁饮冰恶狠狠地瞪了赵同知一眼。赵同知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坚持说道:“太守死后,这武宁城还不是我说了算!只等我杀了这两个奸贼,再紧闭城门,一家家搜索,我就不信还找不到他这么个没长毛的孩子。”
梁饮冰深深地看了赵同知一眼,也就不再说话了。他直接抬起手掌,向下挥了两挥。
赵同知见到梁饮冰如此听话,得意地哼了两声。只不过他没有注意到,这一次梁饮冰挥动手掌的挥手,只竖起了三根手指。
屋顶上的弓弩手得令,再次放起箭来,然而这次他们的准头似乎是收到了一些影响,箭头的落点显然没有之前准确,更是有不少落在了步兵与骑兵身上,逼得两边都是手忙脚乱。
赵同知哪里看不出这里面的猫腻,顿时对梁饮冰寒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饮冰指着屋顶上那些被掀开了的瓦片,淡淡地说道:“这般地形……”他又指着奋起反抗的阎三更与屠炭,“阎三更与屠炭也不是死人,我的儿郎的性命也是性命,总不见得用性命去填?这种事情,我还是做不出来的。”
赵同知恨恨地咬了咬舌头,最后拂袖扭头,却是不再搭话。他便是面对骑兵甲士与步卒高声呼喊,“杀人者赏银千两!不需活口!取头颅请赏!”
梁饮冰看了赵同知背影一眼,随后低下头去,也不知道在脑海中想着什么。
另一边长街战斗之中,阎三更也算是被屠炭提了醒,动用起手臂上的短弩来。那短弩经过屠炭的设计,便于瞄准。不过阎三更若是挥动重刀无锋,倒是会因为乱流而影响到弓弩的使用。
阎三更眼珠一转,便是大喝一声,将重刀无锋收回了背后的刀匣之中。他再从腰间一转,便是从容地拔出直刀雪静来。
一手直刀,一手短弩,却是生生逼退了身周敌军。
那赵同知也是被逼的不断后退。他眼中目光流转,似是在考虑,要不要暂避锋芒。
阎三更此时想要杀透敌阵,也只剩下二十步的距离。虽然这些兵马人数不少,而且也可以算的上是训练有素,但是在弓弩手有意的放水之下,这些人马并拦不住阎三更的冲锋。
便在这般时候,赵同知也是发起狠来,“我拦不住你!那就杀一个够本!”他一边侧身后退,准备给阎三更让出路来,一边对着长街深处的骑兵喊道:“若是连那个步行的都拦不住!你们统统都去喂马!”
阎三更骤然扭头望来,恶狠狠地等着赵同知。
赵同知吓得立即低下头去。
梁饮冰却是在此时上前了半步,将赵同知护在身后。梁饮冰沉声喝道:“阎三更,莫要一错再错!”
“梁!饮!冰!”阎三更挥动直刀,却是想要向梁饮冰直冲过来。
梁饮冰却是在此时指了指长街尽头,“他死之前,你能胜我?”
阎三更被梁饮冰话语一膈,气得浑身打抖。
身处于长街尽头的屠炭哪里不知道阎三更此时面临的选择,他一边狼狈地躲避箭羽与骑兵冲击,一边对阎三更喝道:“自大狂!不要管我!”
“你……”阎三更捏住直刀雪静,“我就说了!”他一勒缰绳,迅速调转马头,“你这个蠢货!”说话间,他一夹马腹,直接朝着屠炭冲了回去。
屠炭看着阎三更去而复返,只能长长一叹。
谁都没想到阎三更在将要奔出长街之时,会这么突然掉头回去。一众骑兵甲士直接被阎三更从后方再次穿透。他们抵挡不住阎三更的冲击,阎三更左劈右砍,便是冲到了屠炭身前。
阎三更猛得一弯腰,兜住了屠炭的手臂。
屠炭也是同时发力,一起身上了判官马背。
阎三更破口大骂,“你这个蠢货!刚刚让我引开他们,你不就能跑出去了?”
屠炭微微一笑,反唇相讥,“刚刚你若是跑出长街,不就是天高海阔?”
阎三更嘟囔了一句,“真是蠢货!”
屠炭微微摇头,“两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