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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巨灵冷哼出声,双拳金光闪烁。
阎三更重刀点地,左臂将直刀刀柄虚握。
大街之上为之一静,众人或是期待,或是惶恐,或是沉思,皆是屏息以待。
一阵风儿吹过,将两人之间枯叶吹起。
枯叶打着旋儿,舞空而起,直至两人头顶高度。到了最高处,那枯叶猛得一停。枯叶欲落未落之时,两人同时运劲。
阎三更握住刀柄,而石巨灵将双拳攥紧。
便在此时,半空之中响起一声长鸣,如那金龙轻吟。
一柄普普通通的青锋剑从天而降,正扎在枯叶之上,将那枯叶扎入地砖之中。
将要动手的两人同时散去了方才凝聚的杀气,扭头望向常胜镇入口来处。
只见到人潮分开,分立道路两旁,一名青衣道人背着双手,从远处走来。
那人穿着一身青色道服,袖口分别绣有八卦图案。他长得平平无奇,可却在这个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何必知眉头一皱,已是抽出了长剑,走到了阎三更身侧。他对阎三更轻声说道:“是个高手。”
阎三更走,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在不经意间,他已是身子侧了过来,半对着那名道人。
那名道人缓步走来,足足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可是没人胆敢出声质疑。他走到了阎三更和石巨灵面前,环顾四周,随后微笑着说道:“论剑盛典,果然是年年热闹非凡。”他笑着望向石巨灵,“正典还没开始,石老大倒是和人动起手来了。”
石巨灵浑身一僵,略显拘谨地散去了握拳的架势。他朝那名道人恭敬地拱了拱手,“许门主,别来无恙。”石巨灵刚刚将话说完,三道联盟的另外两名首领也是拱手行礼。
吴可道笑盈盈地说道:“许门主来的不是时候,倒是让许门主看笑话了。”
巫臣那拱手就显得有些敷衍,“许门主好。”
阎三更和何必知听到三道统领对那名道人的称呼,立即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已经猜出眼前之人的身份。想必就是那上至宗如今门主,许淳元。
许淳元向三人还了一礼,随后望向阎三更,“这几天是论剑盛典,若是见了太多血,总不是什么好事。不如两位都给贫道一个面子,大事化小可好?”
石巨灵立马点头,“既然是许门主开口了,这个面子我石某总是要给的。”
许淳元笑了笑,直勾勾地看着阎三更。
阎三更看了许淳元一眼,“你就是许淳元?”
“小贼!”石巨灵怒哼出声,“许门主的名讳,也是你可以直接叫的!”
阎三更看也不看石巨灵,就是望着许淳元。
许淳元并不着脑,饶有兴趣地看着阎三更,他挥手制止石巨灵,“既然是名字,便是让人叫的。”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贫道正是许淳元,不知道这位少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阎三更倒是将重刀无锋收了起来,挠了挠头,“事情吧,有两件。第一件,刚刚发生了的事情你应该也看到了吧。你可是天位高手,别告诉我这么吵闹你还没听清楚事情的经过。”
许淳元点了点头,并没有表态。
阎三更便继续说道:“既然是那个大狗熊的手下出老千,这事情总得给我兄弟一个说法,可不是你和稀泥就完事儿了的。”
“小贼!”石巨灵脸色铁青,若不是许淳元在场,只怕他已是对阎三更挥拳相向,“莫要得寸进尺。”
“是不是得寸进尺,你说了可不算。”阎三更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你得给人家许门主面子,对不对?”
石巨灵听到这话,倒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许淳元眼中带着笑意,没有接话,却是张嘴问道:“那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第二件事情啊。”阎三更给屠炭使了个眼色。
屠炭会意,便将小木头推到了人前。
小木头腼腆地向许淳元行了个礼,脆生生地说道:“许叔叔。”
许淳元脸上笑意,在见到小木头的瞬间,便已消失不见。
半个时辰之后,山魈楼。
山魈楼第四层,出石巨灵外两名首领,阎三更他们三大贼,再加上一个楼兰,便在圆桌边上坐着,大眼瞪小眼。
桌上放满了酒菜,只有阎三更一人喝得畅快淋漓,不过他即便是喝酒,那目光也时不时地瞥向上楼的楼梯方向。
何必知浅口小酌,屠炭慢悠悠地喝着茶。而楼兰则是强打着精神,警惕地望着那扇破碎的木窗。
气氛有些沉闷。
吴可道轻咳了一声,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巫臣。然而他撇了一眼巫臣,却发现对方紧闭双眼,嘴角还留着哈喇子,竟然是坐着睡着了。有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同伴,吴可道也是哭笑不得。他只能自己打破沉默,“诸位!不知道……”
阎三更夹着一片猪耳朵下酒,“四大贼。”他挥着筷子指了指自己这边四个人。
吴可道愣了愣,目光流转之间,似是在回忆“四大贼”资料,然后和面前四人一一对应。过了片刻,他便笑着说道:“原来是四位!当真是久仰大名!”他瞥向楼兰,“只是想不到,飞贼居然这么年轻。”
阎三更也不准备纠正吴可道的错误,不耐烦地说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吴可道讪讪一笑,“不知道诸位带来的那个孩子和许门主是……”
阎三更挑了挑眉,“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吴可道摆了摆手,“吴某不敢妄下论断。”
阎三更咧嘴一笑,突然压低了声音,“我偷偷告诉你,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可不一般。”
吴可道顿时来了兴趣,身子略微凑向前。
阎三更对着吴可道挤眉弄眼,“你知道的,那些个看起来道貌岸然的什么武林领袖啊,其实私底下都是有些个什么猫腻。你别看这个许淳元一副正派人士的样子,那孩子的妈把孩子交到我们手上的时候,可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吴可道闻言一惊,“难道说,他们……”
不等吴可道将话说出口,楼梯上便传来了一声轻叱,“阎少侠,莫要戏弄吴门主了。”
“嘁。”阎三更将筷子往桌上一扔,“你们谈了这么久,还不准老子找点乐子。”
说话间,许淳元已是带着小木头走了下来。
小木头双眼似是有些浮肿,脸上还有些泪痕没有擦干净。
阎三更见着了,立马一拍桌子,“你这牛鼻子!居然敢欺负他!”
许淳元闻言苦笑,“你们既然知道他的身份,贫道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阎三更向小木头招了招手,“小木头过来。”
小木头抹了抹眼睛,快步走到了阎三更身边。
“这事情你觉得该怎么办吧。”阎三更一边揉着小木头的头顶,一边对许淳元问道。
许淳元长叹了一声,“此事事关重大,容我好好斟酌几天。”他挥了挥衣袖,在桌边坐下,“正好这几天就是论剑盛典,各位可在常胜镇上好好休养,等此间事了,贫道定然会给各位一个答复。”
阎三更点头答应了下来。原本按照烛龙的计划,就是要在长很正休养几天的,许淳元的回答并没有超过众人的预期,“另外一件事儿还没理清楚呢,我们可不会走。”他随意地指了指最后那个属于石巨灵的空位,“就是不知道这位石老大,会不会临阵脱逃了。哈哈哈……”
话音之中,满是嘲弄之音。
“黄口小儿,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阎三更还没笑完,石巨灵那沉重的脚步声便从楼梯口传了过来。
众人扭头望去,便见到石巨灵手里拎着一个布囊,快步走了上来。众人定睛一看,发现那布囊低下,居然还冒着血渍。
阎三更略微皱眉。
石巨灵却是大手一挥,江苏中布囊直接甩了出来。
那布囊并没有扎起,在半空之中散落开来。顿时,一股血腥味弥散在整个四楼之中。众人只见到两只血淋淋的手掌,从布囊之中滚翻而出,最后“嘭”的一声,落在阎三更面前桌上。
阎三更面不改色,淡淡地说道:“这是什么?”
石巨灵瞪着阎三更的双眼,“那个老千的双手。”
阎三更顿时挑起眉头,“石老大,当真是雷厉风行。”
“好说!”石巨灵大刀阔斧地坐下,对着阎三更虎视眈眈,“既然是我手下出千,自然该当受罚。这件事,算不算清了。”
屠炭忍不住出声说道:“石老大,即便是按照道上的规矩,出老千也不过是断其一指,你这……”
阎三更抬手制止了屠炭,随后微微眯起双眼,冷笑起来,“石老大将事情做得这么‘上道’,不仅仅是为了给我兄弟赔罪吧。”
石巨灵怒哼一声,面露狰狞地看着阎三更,“这件事了解了,不过我们的事情还没有了断。”
“哦?”阎三更抱起双拳,“石老大难道还欠我钱了?”
“阎三更!”石巨灵猛得一拍桌面,“你不要装傻。你今天在大街之上,落了我金刚道的脸面,难道你觉得你能这么轻易地全身而退?”
许淳元听到这话顿时皱了皱眉,出声说道:“石老大,这件事情……”
石巨灵语气生硬地说道:“许门主,我敬重你的为人,但是门人受辱,他们叫我一声老大,我便要给他们主持公道。这是我金刚道与这马贼的私怨,许门主难道还要插手?”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许淳元的身份地位,实在不便在说些什么。他只能望向阎三更,希望阎三更不要一时脑袋发热。
阎三更根本没看许淳元,他微微抬着下巴,轻飘飘地说道:“想必石老大已经想好怎么找回这场子了吧。”
石巨灵冷笑连连,“论剑盛典之后,我与你在这山魈楼外决斗!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我倒是要好好讨教讨教你这马贼的高招!”
“这么麻烦?”阎三更皱了皱眉。
“怎么?”石巨灵裂开嘴角,“怕了?”
“怕?”阎三更笑着摇了摇头,“我只觉得你这家伙脑袋似乎不太好使。”
石巨灵怒极反笑,瞪着阎三更并不说话。
阎三更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听说,这论剑盛典还有一场比武,胜者方可为三道盟主。”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脸色一变。
阎三更笑眯眯地说道:“我正好想当个盟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