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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三更诧异地看着千面，“当初可是你给他作保的。”他双眉一皱，“小木头是不是出事情了？”
千面摇头说道：“对于小木头，山师阴确实未有图谋，这一点烛龙也有确认，我可以为他做出担保，但是他的真实意图，实在是扑朔迷离。山师阴这等人物，我们实在想象不出他插手如今这件事情，会没有半分目的，万一他是想要……”
“不用说了。万一的事情谁说得清楚。”阎三更直接打断了千面，身子向后挪了一些，“既然事情和小木头无关，那就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他们红绫楼要是想对咱们动手，咱们这会儿早就成了饺子馅了。再者说了，山师阴是不是心怀不轨，现在还不都是你们的猜测？为此烦心忧扰，可不是我的性子。就让你和烛龙伤脑筋去吧。”
“你这莽夫。”千面嗔怪地看了阎三更一眼，随后无奈点头，“正确来说，这些都还是我的推测，烛龙并未有过表态。我只希望，山师阴的目的真能如他所说，只是关心好友的后辈而已。”
红绫楼楼顶，山师阴举着一方烛台，站在窗边眺望。
黑袍猫怔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喝了酒，还不知道早点睡觉？”
山师阴轻笑一声，“你在挖苦我吗？”
猫怔仲打了个哈欠，“本座差点忘了，你当年被三生石爆炸波及，从此以后都不用睡觉了。”
山师阴摇了摇头，“你大半夜来找我，就为了问这个？”
猫怔仲走到山师阴身边，和他一起俯视地面，“今年也差不多到月份了。”
山师阴扭头看他，“又要重走一遍？”
猫怔仲笑了笑，“人人都有祭奠之念，只是我祭奠的路比常人长了一些，地点多了几个。倒是你……”
“我怎么了？”山师阴眨了眨眼睛，“你还担心我的安危，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嘴里没有实话。”猫怔仲瞪了山师阴一眼，“你这红绫楼经营多年，寻常天位来了也讨不得好处。本座有什么好担心的？与其说担心，本座更多是好奇。”猫怔仲转过头来，看着山师阴的眼睛，“你到底想做什么？”
山师阴露出一丝无奈笑意，“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做个大燕国的寻常百姓，特别爱国忠君的那一种。”
“你？寻常百姓？”猫怔仲不屑嗤笑，“说说吧，你大费周章把长寿乡骗离此地，到底是为了什么？以你的势力，想要将他们连根拔起，也不是什么难事。”
“是啊，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山师阴轻描淡写地说着，就像是讨论今晚要吃些什么，“也就是引得各大势力关注，成为众矢之的。”
“本座知道你不愿说实话。”猫怔仲摇头道：“不过我听说，你已经派人去勘察长寿乡的地宫了？”
山师阴脸上溢出笑容来，“你的消息何时这么灵通了？”
“到了本座这个境界，除非你还有其他天人坐镇，谁能阻止本座探查消息？”猫怔仲得意地扬了扬眉毛，“你不愿说实话，那就算了。反正这天下是死是活，也与本座无关。”
山师阴挑了挑眉头，低声说道：“你还记得当年九霄山门覆灭之事吗？”
“知道。”猫怔仲答道：“本座知道那是你一手促成的好戏。”
山师阴笑眯眯地说道：“那你也该知道，当年九霄立足于天下，便是因为他们有一块能够造就天人境界的三生石。”
“这个本座也知道。”猫怔仲莫名地看着山师阴，不知道他为何要强调这些众人皆知的事情，“九霄山门天人不断，这才能一直超然世外。”
山师阴嘴角微微勾起，“当时九霄三生石炸裂，分成了一百零八片，散落至天下各地。每一片，便可看做一位止息巅峰凝结出的真灵，只要符合要求之人，便能获得传承。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猫怔仲面色一沉，“为何这五年来，天下没有半点异动？”
山师阴轻轻摇头，“五年时间太少，但是十年之后呢？事情或许已然不可收拾。”
猫怔仲面沉如水，没有答话。
山师阴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黑夜，“长寿乡，绫娟城，地下宫殿皆非天成。我怀疑……”
猫怔仲凝目看他。
山师阴双唇轻吐，“这地宫之中，还有一块三生石。”
猫怔仲猛得眯起双眼，他身上真元盘旋，将山师阴手上烛台吹灭，又引来空中乌云汇聚，遮星避月。
山师阴只是静静地看着猫怔仲，不发一言。
片刻之后，一切恢复平静。
猫怔仲仰头大笑起来，“本座差点着了你小子的道。”他摇头捧腹，“刚刚本座确实对三生石动心了，不过转念想想，三生石这破东西和本座有什么关系？不如大醉一场，在云端酣睡一宿。三生石，谁喜欢谁就拿去。”
山师阴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笑，“三生石也是未来之事，当前我倒是对武梦这孩子很感兴趣。”
“哦？”猫怔仲眯起双眼，“我对他爹更感兴趣。”
“四大贼还会护着小木头继续回去昌隆。”山师阴手指东北方向，“反正你一路祭奠，也是向昌隆去，说不定还会与他们碰到，甚至与他碰见。”
猫怔仲咧嘴大笑，“每年祭拜，那臭小子都特意和本座错开，这次要是能够遇到，哈哈哈哈……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燕国南郡，九霄山中。
这山在多年前还是无名山，当年旧九霄覆灭，新九霄立于此山，这山也就被冠上了“九霄”之名。每年，天下诸国前来求学之人，多如过江之鲤。然而靠山而居者多，能入山门者不过寥寥。
如今有那么个风尘仆仆的汉子，佩着千磨利剑，顺着山间小路，就这么上了九霄。护山迷阵运转开来，对他却是没有半点阻拦。
这汉子穿着遮阳的兜帽，拿着酒壶一步三晃地过了迷阵，然后突然顿住了脚步。
一袭白袍，就在山路尽头看他。
那汉子掀开兜帽，对那白袍叫嚷，“嘿！这大半夜的！让堂堂九霄门主特意到半山腰来接我，说出去是不是老有面子了？”兜帽之下，露出项昌意那晒黑了的面容。
白袍不语。
项昌意打了个酒嗝，慢悠悠地往山坡上走，“给你带回来一个消息，还有件有趣的事儿。”他一边走，一边说，“我到了狄国王帐，消息没错，他还活着。”
白袍幽幽地舒了口气。
项昌意继续说道：“还有件趣事儿，我在路上碰到了几个有意思的小家伙，其中一人是你为大英雄，他们正护着一个孩子回昌隆去。”他已经走到了白袍面前，抬头去望，“那是武梦的孩子。”
抬头时候，项昌意正看到白袍紧绷的唇线。
南郡，某处无名山坳。
不知何方势力，在此处安营扎寨。
阵中大帐，一人全身笼罩在黑衣之中，低头看着桌上地图。烛火摇晃，照得地图忽明忽暗。
“我受不了了！”另一个声音从帐篷角落传来，“薛荣华是什么意思？就让我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等着？我忍不住了！我的小花要喝血，再不喝血，她就要枯萎了。”
“小九九，忍耐是成功必须的前奏。”黑衣人透出熟悉的沙哑嗓音，“机会，很快就会来了。”
烛光一晃，照亮黑衣兜帽之下，庄晏那张扭曲变形的面孔。
不，不该说是庄晏。
他叫，过山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