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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澜生没有把过山风的呼喊放在心上。
他站在半坡的位置,挥动手臂,变化着上下摆动的姿势,毫不犹豫地给手下们传达着合围的命令。
不少手下抽出兵刃。
半数腰刀,半数短弩。
胡澜生抬起另一只手臂,将两臂在胸前交叉。
“嗡”的一声,短弩同时放出,瞄准了马背上的大人们。
四大贼似是无力躲避,纷纷中箭。他们身形摇晃,从马背上颠簸下来。唯有阎三更抬起手臂,以金刚之力敲开了几支弩箭。
见到四大贼中箭,胡澜生嘴角翘起一丝笑意。他将右手高举,在头顶画圈。
突然,胡澜生的手势一顿,只因为阎三更的目光望了过来。
没有恐惧,没有慌张,甚至还有些得意。
众多敌人围拢过去,阎三更在人群之中,施施然地举起手掌。他的手中捏着一只铜管,朝天一放。
“呯!”的一声巨响,响箭冲天而起。
“援军?”过山风下意识地咀嚼着阎三更的动作。直到坠马的那三大贼露出长袍下的身形,不过是一团团稻草。
“不,是信号!”
阎三更猛得掀开长袍,拔出了直刀雪静,逆着人流单枪匹马,冲锋而去。
另一条路,三曲盘肠。
商队正在蜿蜒路上缓慢行走。他们同样听见了响箭的嗡鸣轰响。不少人面面相觑,面带惊慌。何必知他们混在人群之中,仰头望向了声音来处。
屠炭面沉如水,扭头去看何必知。
何必知低头沉吟,“果然开始了吗?”
风易飞咬牙说道:“二哥,我们要不要去帮老大。”
屠炭话不多说,直接把七巧匣按在了手边。
“不用。”何必知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要是去了,不就白费了莽夫难得的心思?他如今已经正式踏入金刚境界,还有判官与雪狮子在旁照应,就算打不过也能跑得掉。倒是我们,趁着他牵制追杀,我们护着小木头快些离开,到了昌隆再行汇合。”
屠炭点了点头,将七巧匣重新背上。
风易飞担忧地望了一眼声音来处,最终将话头咽了下去。
小木头看了几眼大家的脸色,突然开口说道:“何叔叔,红六叔叔不是说,放出响箭就会有援兵出现吗?我们就这么用掉了响箭,会不会不太好。”
何必知挤出些许笑意来,和小木头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这响箭到底应该用在什么地方,援军更不可能到处都有。不如用在这里,当做信号。看到响箭,我们基本可以确定小路危险,给了我们示警。只有使用了的物品,才是有价值的物品,要是人死了东西烂在手里,才是没地方去哭了。”
小木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便在这个时候,商队前端响起一阵骚动。
何必知眉头略皱,扭头去望,便见到一骑飞马狂奔而来。他惊扰了不少商人,但是那些商人见到马背上的骑士,一个个都将目光扭了开去。
屠炭暗中戒备,按住了七巧匣的开关。
何必知盯着马上骑士,见到对方身穿半甲,胸口上的七星标志颇为显眼。
“七星?”何必知展开红颜扇。他给身后屠炭与风易飞使了个眼色,众人便稍作后退,给骑士让出路来。
然而,那骑士居然在他们三人面前拽紧了缰绳,战马顿足人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人戒备,不咸不淡地说道:“首领要见你们。”
另一边,阎三更陷入焦灼之中。
伏击者约有百人,阎三更仅有一个。附近狭小的地形,倒是对阎三更形成了保护。他同一时间,最多面对五名敌人,其中包括较为靠近的一名弓弩手。
阎三更开启金刚境界,身上金光闪烁。弩箭的威力大打折扣,只能起到骚扰作用。
伏击者也想过先将马匹射下,可惜判官与雪狮子神俊,灵巧非凡。就算是另外两匹稍差一些的战马,也在它俩的带领下组成了阵线,他们轮番撅蹄,又是避免自己中箭,又能为阎三更阻挡袭击。
阎三更从中调控,带着四匹马,倒像是战场上将军统领小队作战。
一人四马进退有度,伏击者短时间内竟是拿他们全无办法。
山坡上,过山风已是按耐不住,给小九九使了个眼色,便准备亲自动手。小九九将小花握在手心,舔了舔刀刃边缘。
就当两人将要行动之时,胡澜生居然退回了坡上。他不仅自己退了回来,还带回了五名亲兵。这些亲兵在这种小型战场中,基本承担了分散指挥的作用。
由亲兵接受胡澜生的指挥,再将指令进一步地传达下去。
过山风看着胡澜生将他们唤了回来,不由地眉头一皱。
胡澜生看也不看阎三更,在过山风面前住下马脚,轻挑地说道:“庄上使,看来你的推测出现了不小的偏差啊。”
过山风抿住嘴唇,他确实没有想到,阎三更会做出分兵的选择。以他对阎三更的了解,阎三更一向自大,做出分兵之举,岂不是摆明了自己没有底气?
不过短短时日没见,阎三更竟是变了。
胡澜生见到过山风没有回答,冷笑着说道:“想必庄上使也看出来了,这个马贼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诱饵。我们在这里对付他不过是空费时间,公子的要求,可是在武毅入昌隆之前,将他捉拿在手,不是要抓区区四大贼。”
“四大贼情谊深厚。”过山风沉声说道:“拿下阎三更,就能拿下武毅。”
“情谊深厚?庄上使还相信情谊了?”胡澜生望着过山风,满是嘲讽,“因为你们多年的友谊,还是说,庄上使对阎三更又有什么亲密的猜测了?”
过山风闭嘴不言。
胡澜生哈哈一笑,“看看下面的局势,就是因为您的猜测,我们错过了一次伏击武毅的机会。现在武毅应该就在另外一条路上,难道庄上使想让我们错过另外一个机会。亦或者说,庄上使根本没想抓住武毅?哦,本将倒是差点忘了,毕竟您和马贼情意深重嘛。”
小九九双眼微眯,一步步地向胡澜生走了过去,小花便在他手掌内外翻滚。
胡澜生的亲卫纷纷上前,按着刀柄望向小九九。
双方之间剑拔弩张。
过山风用眼神制止了小九九,小九九怒哼一声,背转身去。过山风这才望向胡澜生,低声说道:“所以,胡将军有何建议?”
“建议谈不上。”胡澜生弹了弹指尖,“不过就是一些看法。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追踪武毅,隔壁大路也不算太远。”
他瞥了过山风一眼,“当然了,本将会留下十来个人,以供庄上使与马贼周旋玩耍。庄上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和马贼叙叙旧情,说不定看在过去的情面上,马贼就亲手把武毅交出来了呢?”
过山风闭口不言。
胡澜生哈哈大笑,带着亲兵与过山风擦肩而过。亲兵各自挥动小旗,山下合围便陆陆续续地走脱了六七十人,只剩下十多个与阎三更继续纠缠。
“哼!”小九九冷哼出声,“你看他们玩得可真开心。”
小路中战斗,与其说是纠缠,不如说是玩耍。他们扩大了包围圈,对阎三更围而不攻,象征性地比划比划刀刃。
过山风看着胡澜生带人走远,双手红芒闪烁,终是下了决定。